第34章 34.入V第十二章
方惠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窗边, 手里拿捏的洋葱早已经被不自觉的女主人捏得稀烂, 指甲深深渗透里面,再看不出来一丝原本应该有的样貌来。
别怕!千万别怕!方惠在心里暗自给自己气, 今天女儿就要回来了, 她绝对不能让这些怪事继续发生了!
蹑手蹑脚的把手里的洋葱放下,方惠无声无息的从刀架上,缓缓抽出一把水果刀, 脚下的拖鞋也走到一半就脱了下来。
身影渐渐走到窗边方惠屏住呼吸, 布满老茧的手心翼翼地,掀起了薄薄的窗帘。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方惠捏在手上的手顿时摔到了地上,她有些慌张地放下窗帘, 匆匆忙忙地把刀子放好,才穿上鞋过去开门。
“惠姨, 我回来……了……”
白芷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继母脸上的眼泪,急忙冲过来有些笨拙地替她擦了擦, 迭声问道, “怎么回事?惠姨你怎么哭了?”
“没事没事, 就是刚才在切洋葱, 没闻见我一手儿的洋葱味吗?”
方惠眼神有些闪躲,却反过来安慰她。
“这两位是……是学校里的老师吗?”
方惠注意到门前站着的巫黔和时谦,有些惊讶地看多了两眼时谦, 才低下头问白芷。
鼻子里确实嗅到了洋葱的味道, 白芷也切过洋葱, 确实不心就会泪流成河,她姨应该不是在骗她。
听她姨问起身后的人,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人给请了进来,一边介绍起来。
“惠姨,这是我在事务所请回来帮我们看看家里的怪事的专家,这是老板巫黔,旁边是他的师弟,时谦。”
巫黔礼貌地冲着这个女人点了点头,眼睛扫过她的面相,一生清贫有不少挫折,但是家庭美满晚年幸福,普通人里也算是个不错的命格。
眼睛又随意地扫过了这个房间,客厅入眼摆放着一台被布裹起来的电视机,想来,就是那台有问题的电视机了。
被称为巫黔师弟的时谦则是挣扎着看了一下女主人递给他拖鞋,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方惠立马笑了笑温柔地道。
“没关系,不习惯的话直接穿鞋进来吧,反正今晚芷也是要帮我一起大扫除的。”
“你就穿进来呗,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白芷利索地把自己的鞋换上,才和她姨解释一下,“他有点洁癖,不太习惯用别人的东西。”
方惠了然了,“时先生可能从事出医学方面的工作吧,我认识几个姐妹,都这样。”
时谦冲她还算温和的点点头,“谢谢。”
把人请到沙发上坐下,白芷这才觉得,家里好像有点暗,她起身走到窗边,“惠姨你在厨房也不觉得暗吗?都不拉开窗帘……”
“你别动!”方惠端着茶水走出来,看见她的动作,声音猛地拔尖,茶水一扔直接冲了过去把她拉到怀里离开窗口,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
白芷被吓得有些花容失色,但是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急忙抬头看着她姨,“是不是又出现了?惠姨你刚才骗我!你快告诉我,这次又是什么?”
方惠看着她,脸色十分勉强,却并不算实话。她好不容易把芷劝到学校去住,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不会继续在学校里呆着,要回来陪她的,那怎么行?万一出事了呢?
她已经老了,就算出事了也无所谓,但是、但是芷还年轻……
定了主意,她收起了心里的害怕,抿着唇勾起一个弧度,“没事,真的没有,我最近都没看见什么。”
“不可能!你一定是又看到什么了,这次是在窗边对不对?”白芷哪里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她给骗了,她稍微一想,就猜到了这个可能。
不然的话,她姨怎么可能这么大反应?
那边两母女在挣扎,这边时谦眉心拧出一个结来,扯着纸巾要给巫黔擦他身上的茶水。
刚才方惠没注意把茶水直接扔开,巫黔反应快,把茶水接了个稳稳当当,只是多少有些撒了出来烫到了他的胸腹上。
看老五这跟苦大仇深似的模样,巫黔忍不住拿过他手里的纸巾自己擦拭,一边趣他,“不过是被烫一下而已,又不是烫到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看得他差一点以为他不是被茶水烫到,而是被人捅了一刀了。
……不想理这个白痴了。时谦扭过头看着还在纠结的那对母女,直截了当的开口。
“我们就是过来解决这个事情的,能快点进入正题吗?”
他的口气很平淡,但是还在争吵的两人,立即安静了下来。
方惠这才想起来白芷刚才介绍他们的是什么了,她有点担心地看了两人一眼,又看了看白芷,声地问道。
“你老实,你请他们花了多少钱?你的零花钱还够用吗?”
不怪她担心钱的问题,她现在才发现时谦往那一坐,硬生生把他们家的客厅给带上了几十个档次,仿佛瞬间变成了什么五星级酒店似的,感觉收费就很不便宜的样子。
白芷心里也不知道对她姨应该是笑还是哭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她的零花钱问题,她就不能多替自己着想吗?
推搡着人过去在茶座边坐下,白芷这才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姨就是有点过于担心我了刚才,你们没被吓到吧?”
方惠这也才发现巫黔身上的茶水渍,顿时一张脸蛋烧了起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件衣服很贵吧……”
话还没完,巫黔先断了她,“没有的事,这是常服,不值钱的。还是先和我,你们这里发生的情况吧。”
方惠看了白芷一眼,白芷赶紧冲她挤了挤眼睛,她才点点头。
“首先,就是电视机的问题了……”
方惠心翼翼地把包裹着电视机的布掀开,然后把电视给开放了一会儿,没多久,电视里果然开始出现一大片的雪花,方惠正想解释什么,巫黔突然咦了一声。
“灵气为锁,鬼现形,缚!”巫黔轻喝一声,一道符箓顿时飞向了电视机旁,下一秒,方惠和白芷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
那道符化成的锁链,居然真的锁出来一个的黑色身影!!!那恶鬼模样的东西甚至还在不断扭动,发出让人听着就发毛像婴儿一样的哭喊声!
方惠下意识把白芷抱在怀里,“没事没事,抓住了就没事了,宝贝儿别看。”她的脸色明明苍白得不像样,双手也下意识得哆嗦起来,却还是牢牢地把白芷的脸摁在她的怀里,白芷突然就有些泪目了。
“不过是普通的鬼,有人作法请了它们,它们就会到别人的家里闹事,再带我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吧。”
巫黔上去随手拎起那只鬼看了一眼,那只鬼颇为嫌弃地冲着他比了个脚丫子,巫黔顿时哑然。
难道他看起来很好欺负吗?不然这个鬼明明都是他的阶下囚了,还敢这么冲他比划?
“我带你去!”白芷红着眼睛从她姨怀里出来,用手掌轻轻揉了揉眼睛,才自告奋勇地带着巫黔大踏步往前走。
“诶芷……”方惠连忙上去想把人叫住,白芷却冲她笑得一脸坚强,“惠姨你在家里呆着,这事儿就交给我解决吧!”
她不可能永远都让惠姨保护她的,她大了,是时候反过来保护惠姨了。
方惠看着她带着两个人往她们平常常去的公园走过去,心里顿时又欣慰又难过。孩子大了,她的庇护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但是孩子懂事了,知道要保护她了,她又忽然觉得,心里仿佛喝了蜜儿一样甜,那滋味是言语没有办法描述的。
白芷带着巫黔和时谦两个人转了一圈,巫黔手里的鬼也被锁链串成了一条,白芷铁青着脸,她还真的不知道,她们身边,居然有这么多的鬼!
“巫先生,这些鬼,是只会缠着我和惠姨吗?”白芷忍不住问。
巫黔正在教训为首这个头头的鬼,也就是刚才冲着他比了个脚丫子这只,闻言扭过头看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点点头。
“对。你们看不见,你们两个的身上,被人下了一个印记,这些鬼就是靠着这个印记,一直在你们周围缠着你们的,旁的人,他们一般也没有什么兴趣去闹事。这些鬼大多数都是早夭的孩,家人没有好好安葬为他们送行,他们自然也就不能去投胎,因为力量有限,一般会被一些有心人请去做点坏事,来换取报酬。”
在他手里晃悠的鬼听见自己被人戳穿了老底,顿时十分不爽地冲着他龇牙咧嘴起来。他后面的‘弟们’一看老大这样了,也赶紧赶着冲着巫黔做鬼脸。
这可是实实的鬼脸了,饶是巫黔见多识广,一下见到这么多张,也免不了被震撼了几秒。
“聒噪。”一直站在旁边不吭声的时谦,突然大踏步上前,眼睛锐利地盯着这群鬼,冷不丁地吐出了两个字。
这群鬼顿时齐刷刷地了个冷战,为首的鬼老大看了一眼时谦,再看一眼巫黔,突然默不作声,安安静静地仿佛像是一件衣服挂在杆上一样。
时谦顿时扭过头来,颇有些邀功的意味看着巫黔,“你看,这样就安静了。”
巫黔:“……”这不科学啊,什么时候,老五变得这么不受待见了?
时谦伸出手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话刚才那个大姐被吓成那样,窗口是不是应该也有一只?”不然的话,总不会是那个女人自己突然发疯吧?
“对!应该是有的,我姨刚才肯定是被吓到了。”白芷也反应过来,赶紧跟着点头,一扭头就带着他们往家里赶。
“还有吗?”巫黔却有点狐疑起来,数了数手里的串串,没错,十四只。像这种拉帮结派的鬼群体,几乎都是十四只最为合适,很少会多于十四只的才对。
“你们还有同伴?”巫黔把鬼头头的脚丫子倒过来拎着,后面的十三只鬼顿时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一个跟一个歪七扭八的样子,除了看起来鬼气缠绕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之外,哪里还有刚才那种吓人的气势?
白芷差一点没喷笑出来,脑子里全是‘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娃……’这种魔性的歌声在循环洗脑,只好默默地把头扭了过去,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
鬼头头倒是个有志气的,一脸倔强,死也不的模样。
巫黔挠了挠下巴,冲着时谦招招手,“老五你过来问问。”
时谦点点头,步子还没迈开,那个鬼头头顿时像是良家少女看见了即将上线要糟蹋她的流氓混混似的,双臂环胸猛地放声尖叫起来。
巫黔被这叫声弄得头皮发麻,他是真的不明白同样是嗓子,怎么会有的嗓子里就能发出这么让人受不了的高分贝。
“闭嘴!”时谦刚才还觉得有点得意的心情顿时一团糟,他比巫黔更讨厌这种歇斯底里的尖叫,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那个鬼头头一听他开口,顿时闭上了嘴巴。串在下面的十三个娃也顿时安静如鸡。
扶额,巫黔无奈地摆摆手,“算了,我们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反正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
三个人定了主意,就往原路返回去。
方惠利索地从冰箱里拿出了点中午她特意买给女儿的水果,洗好切好摆上果盘,想了想,又把其他几个直接洗过之后单独放在一个干净的碟子里。
那位看起来十分贵气的先生有洁癖,估计是不愿意和其他人用同一个碟子的。
准备好了这些,正好家里那个古老的座钟铛铛的响了起来。
“七点了啊……”她喃喃自语,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电视机。
之前没出事的时候,她和芷正追着一步很狗血的言情剧,叫做《你的青春我的伤痛》,是个校园复杂七角恋的狗血故事,但是她和芷挺喜欢这种类型的,每天都准时7点钟追剧,经常讨论起来,就是到半夜十一二点。
“既然闹事的鬼已经被抓走了,我看一眼,应该没事吧?”她擦了擦手,拿起遥控器犹豫了好一会儿,指针走到七点零二分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点开了电视,这个时间,电视剧的主题曲应该放完了,该是放正题的时候了。
“……不!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还年轻,你的青春还很长,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不开?为什么!”
十七八岁的男孩手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生,歇斯底里地惨痛大呼,围在他们身边的其他学生,都纷纷抱做一团,呜咽的哭声纷纷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方惠顿时眼眶就红了,“怎么,怎么一开始,女主角就死了?这不对啊,她死了,那男主角怎么办?真是个傻孩子,人生还那么长……”
她伸手抽了一张纸,跟着呜咽起来。屏幕里的男生依旧一脸悲痛,痛不欲生地哭喊,屏幕内外的哭声连成一片,渐渐地,整个客厅的色彩变得有些模糊起来,本来应该五彩缤纷的家具和摆设都莫名变淡,颜色像是相机里的图片从色彩被换成了怀旧风格的黑白照片一样,方惠擦着眼睛没有注意,她身下坐着的沙发,本来是活泼清新的卡其色,也像是被吞噬了一般,一点一点随着一个看不见的轨迹往她的身边爬来。
一丝一丝的渐渐变化,就要……
“我陪你去死!”电视里男主角突然放下手中心爱的人儿,猛地站起身就要冲向身后的墙壁,方惠顿时被吓了一跳,口里不住呢喃,“怎么年纪轻轻的都要死要活的,快拉住他啊!拉住他!”
幸亏不负她所望,其他和男生在一起的同学们纷纷一脸悲痛地上前拉住了男生,男配更是比男主角脸上的表情更加悲痛地劝他。
“她是为了你而死的,你这条命,就是她换来的,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她留下来的最后一样东西?”
“我是……她的命换来的?”男主角脸上表情呆滞,哀大莫过于心死,他颤颤巍巍地走到那具依旧美得灿烂,美得娇艳的尸体旁,突然双膝一跪,在尸体面前放生痛哭。
方惠哭得眼睛都快肿了,纸篓里很快就堆起了一座纸山,全是她的泪水和鼻涕,可见她被这部戏带入得有多么深了。
“不行,我不能看了,等下芷回来误会就不好了……”方惠抽抽噎噎了又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一茬儿,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捏着遥控器就要按下关闭电源的开关。
镜头里,一直脸色惨白浑身浴血的女主角,却突然冲着镜头的方向,阴测测地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来。
“啊啊啊啊啊!!!”
“姨!”
白芷还在门口就听到这阵凄厉的叫声,顿时不管不顾地冲进来,脸上写满了担心和害怕,“姨你怎么了?”
巫黔和时谦也快速冲了进来,方惠面色铁青浑身哆嗦地看着电视机,“有鬼,里面的女人被鬼上身了!她在笑!她死了还在笑!”
白芷扭头一看,镜头正好闪过一个她熟悉的面孔,她立马想起来了,“这不是《你的青春我的伤痛》里面的男主角吗?”
这部戏现在虽然热度已经过去了,但是依旧可以居高不下,她们学校女生之间也经常讨论里面的剧情,所以她即使最近没看,也都知道剧情是怎么走的。
“嗯,对。”方惠觉得自己哭得这么难看的样子被人看见了,颇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擦了擦,声音有些沙哑。
“刚才我开电视,女主角明明死了,但是突然冲着我睁开眼睛笑了……”
三个人瞬间都明白了,难怪她吓成那样,本来就有点风声鹤唳的,被这么一吓,自然就有些吓坏了。
白芷扶着她,扭头看向巫黔,“巫先生你请看一下,电视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巫黔在她开口之前,已经走过去检查了。
只是检查了好一会儿,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怪异起来。
时谦最为了解他,看到他这个表情,挑了挑眉,“没有问题?”
巫黔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确实是没有问题,他检测过后的结果就是,这个电视本来有问题的地方就是那个鬼造成的,但是现在鬼他已经解决了,所以确确实实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但是如果没问题的话,那么刚才这个叫方惠的大姐的,电视的异状,又要怎么解释呢?
方惠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第一时间就是握着白芷的手,“芷,不如,不如咱们搬出去租房子住吧?你舅舅一直想要买我们的房子,是他们上班方便,我看这房子,不如卖给他们算了,我们再重新买一个吧?”
白芷看她吓得少有的失态,脸色又惨白成这样,哪里还能得出拒绝的话,再了,这个地方,她也觉得有些要住不下去了。
“舅舅?你弟弟要买这套房子?”时谦突然了个岔。巫黔和他默契十足,脑子一转,也想到了点什么。
方惠看是他话,收拾了一下心情,点点头。
其实这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她弟弟虽然和她也不亲,但是当时好歹也没要把她赶出去,只是大家赶她出去的时候,没有话帮她而已。
即使是这样,她也已经感恩了。
她弟弟也算是有本事,听娶了个挺有本事的老婆,也搬到市区里来住了,还生了个大胖子,日子过得挺美的。
不过,自从弟弟的儿子开始上学之后,他就经常过来,想要服她把这房子卖给他。
理由是当时这房子他们确实买得好,离好几个比较好的学校都很近,确实孩子上下学方便,当时孩子他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买的这一块。
但是这件事,她一直没和孩子他爸。
“为什么啊?你不是什么事都和我爸商量的吗?”白芷不明白了,她妈妈去世得早,她不知道一般家庭后妈和父亲是怎么相处的,但是在她记忆里,她爸和她姨确实感情很好,也互相尊重。
方惠看着她,摸了摸她有些散乱的秀发。
“傻孩子,这房子,是当初你爸和你妈一起出钱买的,上面写的,也没有我的名字,我怎么好意思和你爸开口?再了,你爸确实对我娘家那边有点意见,他每天都那么辛苦了,我怎么忍心还让他心烦这些事情?”
方惠摇摇头,丈夫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辛劳她都看在眼里,当然不愿意让这些事去扰他们了。
白芷呆愣愣地看着她姨,总觉得,她姨这一秒,好像会发光。
“查一下?”巫黔看了眼时谦。
“等我一会儿。”时谦点点头,拿出手机走了出去。
巫黔趁着这个时间,把那群鬼抓来警告了一顿,这些鬼身上背着的业障几乎等于零,而且好几个还是不开神智的,想来这个鬼头头也是为了那几个才铤而走险,他虽然是个抓鬼的,但是又不是灭鬼的,这些鬼,还是得交给专业人士来办才对。
拿出今天才在时谦的指导下买的新手机,巫黔把这十几只鬼哐哐就是一顿拍照,顺手发了过去。
【给你带点业绩,怎么样,看得上吗?】
【卧槽哥哥?你可真是我的亲哥,你去哪里来的这么一串可爱?那必须看得上啊!我都快一个月不接锅了,不知道最近医学上是不是悄咪咪的有了什么大突破,我好多天没看见鬼了,家里的泡面可就只剩下一箱续命了!】
【行了,别贫了,你也知道的,这种鬼一般死前也基本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十几只里有一只能给你带点收益,就算不错的了。】
【那话不能这么啊!万一呢?万一有一个来自于一个富裕的家庭,但是当年他去世的时候,是因为家里太穷,父母一直惦记着他,知道咱们手上有他的魂魄,那还不得乖乖送上门来给钱啊?】
【……明明是超度游魂积攒功德的好事,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跟土匪绑架动不动要撕票似的?】
【嗨!哥哥,我不就是个比方吗!语死早吧你就当做我是!话哥哥你送货上门不?我可是一个子都没有,就剩下一箱泡面的人了。】
巫黔看着信息,脸上的表情越发无语起来,抠不死这丫的。
【知道了,我给你送过去,抽五成。】
【我屮艸芔茻!哥哥!亲哥!大哥!大爷!你这抽成是要我的命啊!你不如直接把我的命给带走了吧!五成那我吃什么?不行,最多给你一成!】
巫黔面无表情地疯狂发信息,【一成?那我现在就送他们一道天雷符。】
【!!!你TMD居然都会画天雷符了!我草拟大爷的,那符难道不比我的五成值钱么!你都这么富了,就不能先富带动后富,咱们一起走上致富之路?】
【我已经给过你致富的机会了,五成。】
【……五成就五成吧!来吧!快来让它们□□我的娇躯吧!不要怜惜……】
巫黔眼疾手快地把手机给摁掉,省得辣眼睛。正巧时谦从门外走进来,晃了晃手机,语气里带着点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嘚瑟。
“内部消息,听市内有新政策要出台,准备限购了。”
“限购?”方惠和白芷面面相觑,这、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吗?
时谦看她们一点儿没明白的样子,干脆好心点解释了一下。
“之前连续有好几个城市先后宣布了限购令,然后房价全部坐地飞升,最低的涨幅也在五千块钱一方。”
方惠顿时有些难受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弟弟,是因为这个限购所以才想要买我的房吗?”
时谦双手环胸,“这很正常,如果你们关注房价这一块的话,你们就会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一套房反目成仇了。再加上,就像你的,你们这个地方的位置确实很好,本地的居民肯定更喜欢你们这套房子,他们买来再转手卖出去,估计就不止是五千块钱的利润那么简单了。”
按照他对这一块的一些了解,像这种地理位置,直接飙升一万也不是不可能的。
巫黔也想起来一个关键的事情了,“你弟弟,知道你和你女儿的生辰八字吗?”
方惠傻傻地点点头,“知道,他以前有问过我,是要给芷去云隐寺求张平安符。”
“平安符?”巫黔顿时警觉起来,“能不能,把符给我看一下?”
方惠只觉得越发的晕眩了,她觉得她好像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里,她被一道又一道的丝网束缚着视线看不清真相,但是现在她正在慢慢地从这个束缚里一点一点转出来,越是晕眩,她就越发的,向真相靠近了。
白芷一看她这幅表情,哪里还不明白?她一跺脚,却也不好什么,从她的包包里,又去她姨的房间,把两个金黄色的锦囊递给巫黔。
巫黔把两个崭新的锦囊拉开一看,里面果然放了两枚符箓。
不过……
他拆开两张符箓一看,微微叹了一口气。
“老板,上面写的是什么?”白芷看着她姨,暗自给她自己气,她姨现在这样了,她要坚强一点!给她姨当后盾!
巫黔掏出一根符笔,取了少许朱砂轻轻点上两张符箓上面。方才还很新的符箓,顿时化作两撮灰黑色粉末了。
“你知道GPS吧?”他看了一眼白芷。
白芷咬着牙,狠狠地点头。
“差不多的用途,上面是用符笔写了你们的生辰八字,你们带在身上,或者放在家里,这群被他们请来的鬼,就会跟着上面的气息找到你们,不算很复杂的符,但是,就怕用心险恶。”
“用心险恶……”方惠重复把这几个字念了一遍,满是老茧的双手渐渐捏紧,眼底闪过惊涛骇浪般的怒火,她明明,好不容易才过上一点好日子,没想到她那个弟弟,居然为了一套房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亏她还以为,那个家里,还有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甚至真的考虑过,服自家那口子,把房卖了。
好在!好在她一直担心,芷是独生女,没有哥哥弟弟照应,要是以后手里没有套房子,日子怎么能过得好?抱着这样的心理,她一直没有和丈夫提过这件事情。
现在想想,若是真的提了……她心里又恨又怒,若真是按照那个畜生的安排一步步走下去,她这个幸福的家,怕是也玩完了!
“顺带一,今天你遇到的那件事,也不一定是偶然。”巫黔看了一眼白芷,她早些时候的面相他没有看见,但是这些事情加起来,还是大概有点直觉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意外?
白芷顿时浑身一震,方惠看她这幅模样,大惊,“你今天碰上什么事儿了?你怎么没和我呀?”
白芷死死咬着牙齿,她要吗?如果真的的,那她姨,怕是要恨死她最后一个亲人了……
愚蠢的女人。时谦想,随意地开口。
“没什么,也就是被几个流氓找事,不过我师兄的徒弟正好路过,她没事。”
流氓?找事?方惠脚一软直接倒了下去,白芷吓到了,跟着就跪了下来,“惠姨,你没事吧?”
方惠看着她关心自己的表情,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都怪我糊涂啊!我居然还相信那个畜生!还和他来往!还把你的八字给他!都怪我!这事儿都怪我!”
她一边痛彻心扉地哭喊着,一边把巴掌朝着自己脸上扇过去,要不是碰上了这些人,他们、他们家,怕是就要散了呀!
“不会的,不会的,姨你别哭啊!这不是、这不是都解决了吗!”白芷慌神了,一边努力抓住她姨的手,一边跟着眼泪往下流。
她到底还是个学生,哪里见过这些人心险恶的场面?尤其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还是被自己的亲人所害……
巫黔看着她们,只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世间本来就充满了许多坎坷和险恶,哪里有一帆风顺的平生?一步错有时候就步步错了。
“你们想太多了,这命,老天爷早就注定好了,你们家是肯定不会出事的。”
出乎意料的,时谦在旁边冷哼了一声,突然开口了。
地上的母女俩顿时跟两只兔子似的,齐刷刷抬头看着他。
时谦继续不咸不淡地下去,“你们遇上挫折,那是上天安排好的,但是你们行善不为恶,所以上天也只是借机考验一下你们。至于这些事情,你们不也只是受了惊吓而已吗?现在不是有我和师兄来解决问题了?事情都要解决了,你们现在在这里哭什么?”
方惠和白芷被他的一愣一愣的,还没转过来的脑子里顿时只觉得,好像……确实事实就是这样?
“与其在这里哭,不然先把帐给我和师兄结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上你老公过去闹一顿,那种没用的亲戚不断绝关系还留着过年糟心吗?”时谦又补了一刀,这刀却插得不像刚才那么窝心了,甚至有点疼。
方惠却突然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大师得对,这事情就该这么办。”她一撑地就使劲站了起来,又把心肝宝贝的白芷也拉起来推到沙发上坐下,这才进房间拿了一个包包出来,真的和巫黔两人结起帐来。
白芷看着老板和他师弟,真的结完账就走了,门砰地一声关上去之后,她有些迷茫地看着她姨,“就、真的走了啊?”
方惠看她好久没露出过这么傻憨憨的呆样,噗哧一下就笑了,“那不然呢?天都晚了,人家也该回去休息了。”
电视上可不是这么演的啊?白芷神色恍惚,而且,她还没伤心够呢,就被那个超级大帅比给得浑身刀子,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了,感觉太奇怪了。
方惠坐到她身边,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
“他们这样挺好的,人和人,有些距离就应该保持着,这个理,今晚我们两个都学到了,对不对?”
白芷依偎在她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明天我让你爸爸请个假,送你回学校,我们也去把事情办清楚,以后啊,我们家要过上太平日子了。”
她看了一眼那座挂钟,把有些受到惊吓和击的女儿哄去洗澡睡觉,自己坐在客厅里,等着丈夫归来。
中年胖子捏着手里的名片犹豫了很久,还是拿着它进了家门。
“你回来了!”一进门,他二婚的妻子就温柔体贴地迎了过来,他看了她一眼,脱鞋的动作顿时停住了,脸上焦急起来,“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哭了?”
方惠一愣,才想起来,自己想事情入了神,都忘了敷一敷眼睛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干脆今晚就了,也好一些。
把人带到了客厅里在坐下来,方惠把头靠着当家男人的肩膀上,语气里带上一丝她极少在白芷面前流露的软弱,一字一句慢慢地着今天的事情。
到了最后她忍不住又无声地哭泣起来,被看似老实木讷但是对她很好的丈夫手忙脚乱地抱进了怀里,哄了起来。
等到她好不容易不哭了,才有些羞怯地从丈夫的大腿上下来,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当成孩子来哄,真的是太丢脸了。
胖子看她不哭了,心里也安心了不少。看样子,他妻子是真的对娘家的人死心了,虽然这么不好,但是那家人确实没一个是好东西,断了关系也罢。
想到妻子事情解决了,他才把手里那张名片随手丢在了茶桌上。
“解决了也好,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天师,差点就想请他回来看看咱们家了,没想到,倒是先让芷那丫头碰上,给我们解决了个心头大难。”
“可不是吗?我就了,芷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以后我们也多做点善事,多积积福,这人啊,命也就好了。”方惠颇有些自豪,顺手捏起名片算扔进垃圾桶里,不经意瞄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顿时惊讶了。
“这、这不就是今天来咱们家的那个天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