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药师谷
“夜已经很深了,还劳烦练盟主送我回烨王府!”九儿看着臂上插着的银针根部冒出的丝丝黑血,她不甘心,她还没有报仇,她不想就这么死去,因为老天爷不会再给她第二次重生的会。
练无心没有拒绝,抬起九儿那只麻木的搭在自己的肩上,揽过她的腰,飞檐走壁,没有多久便进了烨王府。
当归见九儿大晚上不在屋中,久久不能入睡,这会儿听到些动静,连忙起身,随便披了件外衫便赶到九儿的房中。
“你们怎的这会子才回来,可把奴婢担心坏了!”当归几乎是后脚跟着进去的,夜里有些凉,她已经习惯了顺关门。
练无心将九儿扶到榻上,当归跟上前去,刚想再什么时,才发现九儿脸色难堪,嘴角还带着鲜血。
“郡主,你这又是怎么了?”当归心惊,上一次着了暗算,受些伤便算了,怎么今日又上伤痕痕累累的回来?
想着九儿郡主,自打来南楚,总要受些伤害。在戍城时,她几乎被将军宠在心尖儿上,哪里会受这么重的伤?
练无心没有时间去安抚当归的情绪,当然她也不会照顾任何人的感受,她将九儿放在榻上后,才一根根拔出九儿身上的银针,“赶快打盆水来!”
当归也知事态紧急,二话不出门去打水。
“你先替她擦擦身上的汗,我去凿些冰块儿来”练无心吩咐一声后,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可刚走出几步,突然想到这府中还还有着慕容陵的眼线,便又回头多叮嘱了一声“此事千万不能伸张!”
“练盟主,你对这王府并不熟,要去哪里凿冰呢?”当归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能出去,她现在有了练无心这个帮,哪里还用得着靠旁人,她可不想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
“你尽管照顾好她便是!”这句话是风吹进当归耳朵里的,她行动快如疾风,早已消失在黑暗里。真是开什么玩笑,若是来烨王府这么多次,还没有摸清楚烨王府的结构,那可真是辜负了她每次辛辛苦苦前来的力气。
九儿已经不出话,虚弱的躺在床上,额头一直不停的冒着冷汗,当归给她擦汗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因为紧张,当归也出了一身汗。
在当归的默默祷告中,没过多久,练无心就扛着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一使劲,扔在地上,拍拍上那不存在的灰尘,“你去找几个没生个火的火盆,越大越好!”
当归一脸懵逼,想要问什么,又忍住了,只能跑着出了房间,没过多久便找来了火盆。
练无心往火盆里倒满了冰块儿,起身拍拍,从怀中取出盒子,给九儿喂了一颗九转还魂丹,对当归吩咐道“这段时间,别让人来打扰她,就让她躺在床上,她中了毒,我得去药师谷寻解药,还魂丹只能暂时压住她体内的毒性,这个消息只可以我们二人知道!”
“好,多谢练盟主!”当归看着床榻上安静的九儿,心中是焦急万分,可就算焦急,她也是找不到任何办法的,眼下,除了相信练无心,她已经找不到人相助了!
练无心一路快马加鞭,赶往药师谷,竟也花了两三日。
练无心在一处光洁的大石壁前停住脚步,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掌印,练无心将五指放在上面,光洁的大石壁上缓缓裂开一条缝,有药童从里面走出来。
药童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敢问来者何人!求医或问药!”
练无心道“岐山练无心前来拜访谷主,劳烦童禀报一声!”
只听闻练无心三个字,药童便不敢怠慢,忙做出请的姿势,“原是练盟主驾到,请恕童有眼不识泰山,夫人曾交代,练盟主亲临,不必禀报,请随我来!”
练无心跟着那药童进了石门,石门再次缓缓合上,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初看那石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药师谷就是隐藏于这夹缝之中,可是走进后,才知那是别有洞天。
进了石门,甬道两旁的墙壁上,没隔两米便有一根火把,以用照明。往前行十米,拐两个弯,一个岔道口往左边继续行走十米,再经历一个岔道口,往右边走大约五十米,便有光线从外射进来。
以为甬道这一头如进来那一头差别不大,可到过的人才知道,它其实差别甚大,石门外面的杂草因着这烈日灼灼的缘故,草木枯黄,而这一头,山高水长,流水殇殇,一片桃林熠熠生辉,粉色的桃花相映红,地面绿绿葱葱,都是些不出名的奇草良药,白衣弟子背着竹篓,拿着锄正在聚精会神的采集药草。而这一切,落在练无心眼中,比起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远望去,桃林簇拥着大大十几处宫殿,可一步一个脚印,练无心愣是走了半个时辰,行程途中,那带路的药童已经以特殊的方式向其他弟子传达消息,去通知谷主和夫人。
这不,刚刚踏完最后一个台阶,到达宫殿门前之时,四十多岁,两鬓有些银丝的卿道奇已经领着夫人以及谷中德高望重的几位老人前来迎候了!
“老夫听闻练盟主驾到,真真是激动万分,这还是练盟主第一次来我们药师谷,真是让我药师谷蓬荜生辉啊!”卿道奇拱作揖,一副谄媚的嘴脸。
他身边的妇人一身深紫色华丽衣裙,高高的飞天髻将她衬得端庄高雅,雍容华贵,全然不似武林中人!
谷主夫人自来熟的拉过练无心的,浅笑盈盈“练盟主真是愈发生得落落大方了,那时我初见你时,便知道,这日后必定是个美人胚子,看来我这眼光还真是不错的!”
虽然这夫妻二人都是非常的热络,但是练无心脸上却一丝高兴的神情。
她现在只想尽快拿到解药,好回去救九儿!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练无心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有什么话我便直了,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谷主及夫人多多包涵!”练无心冷着脸完这句话时,桑道奇和他夫人脸上的笑便僵在脸上了。
从前练无心救过桑道奇,虽然是开出了条件,可夫妻二人还是从心底里感激练无心,谷主夫人首先反应过来,开口道“练盟主,你有什么话但无妨!”
“几日前,我与好友夜里在屋中谈话,而后被一黑衣人引到破庙前,这才发现遭人算计,却不想,那算计本盟主的,自称卿采桑,我想请问,那卿采桑是否你们药师谷之人?”
这时,桑道奇与其夫人才一脸恍然之色,谷主桑道奇万分歉意的拱道“那卿采桑确实是我药师谷之人,几年前老夫下山义诊,受丞相府相邀入府为丞相夫人诊治,见其天资聪颖,颇有学医的天分便收做义女,几月前,丞相被奸人所害,辞官回乡,我那义女才回的药师谷,可是半月前突然收到京城来的信,是已经查出幕后黑,她这才用卿采桑这个名字回的京城,但是老夫确实不知道女竟然会对练盟主下,这其中恐怕多有误会,待她回来,老夫定然问个清楚!”
“呵,确实够天资聪颖,在你这药师谷不过待了几个月,用毒倒是轻车熟路,江湖人都知道药师谷治病救人,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们药师谷也做这些害人的勾当!”练无心气得够呛!
桑道奇不禁皱起眉头,“竟然有这等事?在我药师谷,毒术乃禁术,若有心怀叵测之徒偷炼习之,那必是要逐出山门的,采桑她不可能不知道药师谷的规矩,练盟主会不会看错了?”
“谷主这是信不过本盟主了?江湖上谁不知道本盟主一向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莫不是还专程跑来戏耍你不成?”练无心不高兴了,这是她登上盟主之位后第一次遭到质疑,况且她也没有必要骗人。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谷主夫人连忙从中间打了圆场。
都伸不打笑脸人,练无心也只得安抚安抚自己的情绪,继续心平气和的谈话。
“若是无人受伤,那本盟主也不会气到和一个孩子计较,可本盟主的朋友如今中了令千金下的毒,那这笔账是来药师谷找你夫妻二人算呢,还是找那丫头算?”
桑道奇与其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是真心将采桑那丫头当作自己的女儿,可如今这事,若自己夫妇二人担下,处理得好,便能皆大欢喜,处理不好,那可以与岐山练家为敌,若是不管采桑,那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夫妇二人踌躇不已,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练无心也不催,再急也急不在这一时。
而桑道奇忽然想起刚刚练无心过,她的朋友中了毒急中生智下,桑道奇道“刚才老夫听练盟主过,您的朋友中了毒,眼下应该是危在旦夕,不如,老夫跟练盟主走一趟,为你朋友解了毒之后,再来追究这件事可好?”
其实,练无心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为难这夫妻二人,见桑道奇给了自己台阶,她索性就顺坡下驴,“好,那便依桑谷主的,只是我那朋友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解毒之后,就算本盟主不再过问此事,她也未必能释怀,话我都撂这里了,日后可别本盟主没有过!”
想着之前九儿还要她去查清吴孟轩去京城的目的,现在跑一趟药师谷,虽然没有明问,可那桑道奇却已经一五一十的了出来,这倒是省了她不少时间。
得到练无心的默许后,桑道奇连忙回屋,挑捡了些解毒的、名贵的养生药材放进药箱里,匆匆的跟着练无心下了山,前往京城。
又是费了三天的行程,才赶到京城,夜色暗了下来,才进的烨王府。
“九儿怎么样了?”练无心一进门便问当归九儿的情况,她可不想这么早就看着九儿死掉,毕竟花行觞的仇还没有报。
当归顶着一对大熊猫眼兴喜若狂的起身去迎接练无心,“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我家郡主看起来一日比一日严重,可把奴婢急坏了!对了,可寻得解药了?”
桑道奇在练无心后面进的房间,作为医者,首先会为病人考虑,为免九儿受寒着凉,他及时的掩上了房门。
放下药箱后,便马上翻看了九儿的眼皮,为九儿把脉。此刻九儿的脸色已经明显呈现出蜡黄蜡黄的颜色,嘴唇乌黑,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瘦了一大圈,而这一切看得当归是好生心疼。
“哎,她中毒太深,老夫也只能姑且一试!”桑道奇长叹一声,打开药箱,她也着实感叹九儿的生命力,想着若是常人,恐怕早就下阴曹地府找阎王报信去了吧,可这个姑娘,却只是陷入深度昏迷,她仍然有醒过来的可能!
“桑谷主尽力便是,若救不过来,我岐山练家也不会与你药师谷为难,不过夜阑国的君家呵呵,到时恐怕君家的铁骑会将你药师谷踏平,所以,像卿采桑那样的害群之马,桑谷主还是不要掖着藏着为好!”练无心这一番话出口,竟然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九儿接触太多,学会了她那威胁人不带刺的“坏”习惯。
听闻君家,桑道奇的目光再次挪到床上那个的身影上,喉结不住的滚动几下,武林中人不问国界,处处是朋友,所以尽管夜阑国与南楚战争激烈,两国仇视到互不来往,可武林中人却不会在意这些,所以,桑道奇更加的好奇,这夜阑国君家可是皇族,这姑娘想来身份也不一般,可为何会在这烨王府中呢?
她被软禁,那也不可能吧,毕竟这好吃好喝,有丫鬟伺候的待遇,还没有任何一个俘虏能享受到呢!
一时之间,桑道奇竟然对九儿身处烨王府的目的产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