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Forty-s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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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一号十点。徐?定的是十一点半的飞机, 最晚这会儿就得出门了。

    韩朔靠在大门门框上,一只手里提着奶宝,表情睡眼惺忪,仿佛刚刚睡醒。

    徐?拿着一个行李箱, 两人对视一眼,徐?:“我尽快回来。这几天要是不想做饭就叫外卖, 别随便应付。”奶宝嗷了一声,徐?笑了笑,补充一句, “……记得喂奶宝。”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睡醒,韩朔的双眼漆黑得像是蒙了一层雾。闻言, 他点点头, 表示知道了。

    “还有……”

    韩朔断了她:“又不是不回来,那么多干吗?”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徐?才微微一笑,:“也是。”

    徐?心底数了几秒, 然后转身准备走。

    韩朔却叫住了她。

    他把头靠在墙壁上,阳光在他半边身体上, 他也难得没有躲开, 双眼勾着她,像在勾魂。徐?等着他开口,他却眯了眯眼, 蓦地勾起唇,对她:“没事。走吧。”

    完就像嫌晒一样, 提着奶宝进屋去了。

    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连门都不关,就让她看着他一路进屋,那踩着拖拉板的微弯背影难得带上几分伶仃的感觉。

    徐?抿抿唇,转身走了。了一辆车,路上畅通无阻,十一点十分就到了机场,徐?一路没怎么话,只觉得浑身像被铅灌满了似的,没有一点儿力气,在车上也是发呆,到了机场办手续的时候还是在发呆。

    她点了一杯咖啡,坐在等候区刷微博。

    现在关于韩朔的事,微博多种言论吵杂在一起,每次点进评论区和关键词里都是喜骂参半的话语。

    喜,是那些纯粹看脸,并不在乎他私生活的人发的;

    骂,则是那些被挑动的路人甚至黑子发的,应该有部分是水军,徐?随意点一个进去,看到对方是一个没发过几条微博的空号。

    徐?一目十行,手指翻动得飞快,却在此时手指蓦地停住。

    她的目光凝在一条评论上。

    [西密迩:纯路人,可图八让我看了却有恋爱的感觉,怎么呢,相互依偎?讲真对比一下图九就能发现不一样吧?过马路还牵手,这是得多腻歪?不定这才是正牌女友呢,反正我看那氛围,比我和我男朋友还缠绵,单身狗们别乱。]

    这条评论的赞有600多条,不在热评第一,却也排得上四五,底下一溜烟的“单身狗膝盖好痛”、“别欺负单身狗好吗我是单身狗我也看得出来”、“这层是虐狗的鉴定完毕”……

    而徐?则停留在“依偎”两个字上。

    依偎?

    心脏好像被什么撞中,原本沉下去的心突然咯登一下,好像戳出一个洞,让她突然有了喘气的空间。

    头痛欲裂。

    徐?真的就喘了一口气。

    兴许是她的脸色太吓人,旁边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好心得询问:“姑娘,你没事吧?”

    徐?朝他摇摇头。

    这时候提示登机。徐?白着脸站起来,扶着行李箱。

    那一刻,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天,少年做好了机器人,他踏上大巴,回头让她上来。

    然后就是少年在机场离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最后那些画面定格在一个多时前,灰白的记忆褪去,然后开始重新上色,徐?想到了那双像是会话的黑色双眼,她想起他送她离开时的表情,还有他转身离去的孤冷背影。

    徐?忽然握紧了行李箱的杆。

    她抬头失笑。

    正午的阳光是那么炽烈。

    透过头顶的玻璃洒下来,在人身上,极暖。

    又一年夏天要到了。

    可人不能年复一年地原地踏步。

    总要有人先有所改变。

    那一刻徐?耳边忽然寂静下来,她突然如醍醐灌顶般了悟——

    那人目光里的含义,两人之间仅剩一步的距离感,自己多年来释然不去的心结,还有......那么多年来她看似在前进,其实一直在原地踏步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停在了一个时间中,直到遇到那个人,她才隐隐有预感,自己的时间会开始慢慢前进。所以她总是不受自己控制,总是被他吸引,因为她渴望自己能再次行走,渴望能冲破枷锁。

    可钥匙终归只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五分钟后,在身旁那四十多岁男人诧异的目光中,徐?猛的转身,拖着行李箱毫不犹豫地往来时的路奔去。

    坐上回程的出租车时,徐?心跳如擂,她把手机关机,然后把目光投向窗外蓝天。

    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在做当初没有胆量做出的事。

    眼眶微热,不知道是被照射在玻璃上的阳光晒得,还是因为别的。

    司机是个北京人,戴着耳机,里头也不知道放着什么歌儿,他嗓子忒好地就唱了起来——

    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你

    你让我平静的心泛起了涟漪

    从今后爱的世界无人能代替

    朝思暮盼魂牵梦绕都是你

    在漫长的岁月里与你同行

    ……

    司机的儿化音忒重,嗓门洪亮,抑扬顿挫。徐?听着听着,慢慢把头搁在车窗上,嘴角扯起一个微的弧度。

    一点半,她在别墅门口下了车。

    门还是离开时候的样子,敞开着,好像隐隐知道她会回来。

    徐?拿着行李箱,一级级拾级而上,每走一步,她的胸肺就像是要裂开一样,兴奋、疼痛、恍然、无措......

    她站在大厅门口,才停下。

    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他面前放着泡面,中午这顿又是草草解决。

    她给他叮嘱的话,他全当耳边风,根本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他太聪明了,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喜欢他的人心疼。

    听到动静,韩朔抬眸看向门口。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他那双漆黑漠然的双眸忽然添了一点光,然后迅速沉下去,是风雨欲来的眸色。

    他看着她。女孩原本扎着的头发因为奔跑而散开来,她的嘴唇和脸一样白,可那双眼睛就像宝石一样在发着光,让她变得苍白而美丽。

    徐?放开行李箱,在他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慢而坚定的走过去。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无所畏惧的战士。

    为了他,可以充满勇气,可以刀枪不入,更可以不顾一切。

    韩朔一动不动。徐?走到他面前,低头和他对视。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迈开一条腿跨到他大腿的另一边,面对着他,坐了下来。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结实的大腿和灼热的视线烧的她双手微颤。徐?抬起手抽出男人唇里的烟。他抽的是红万,烈烟,却不上头。

    正当烟嘴下一秒就要被徐?咬在嘴里的时候,徐?感觉手腕突然一疼,韩朔一手抢掉她手里的烟,然后毫不怜惜地把烟头按在那张价值几万块的皮沙发上,烫出一个黑色的印也不管。同时气场鄹然变了,充满侵占的凶狠,跟猎物进入视线范围内的狼一样。徐?一手抱着他的脖子,嘴唇颤抖着正想什么,韩朔的气息已经炽热地压了下来,排山倒海一般,他狠狠按住她纤细的脖子,让她退无可退地仰头贴近自己,微微张嘴用力咬着她的下唇,力道大地仿佛想把她吞噬殆尽。

    徐?微喘了一声,被他吮疼了,双手却更紧地抱住他。这个动作就像刺激了他,使他的动作更紧迫逼人,却丝毫没有乱了本身的节奏,只是多添了些泄愤似的力道,咬得她下唇红肿滚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的眼角疼出眼泪,他才收住攻势,收起獠牙,伸出舌头长驱直入,搅弄那湿暖柔韧的地方,亲密而缱绻。

    徐?紧紧闭着眼。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插·进他的头发里,温柔地揉弄。她能察觉到他的动作从最开始的粗旷,到后面渐渐慢了下来,也温柔下来。他的嘴里有极烈的红万的气味,带上他本身那孤清的味道,让徐?爱不释手。

    两人粗喘着分开的时候,湿润的唇瓣间发出一声暧昧的“啵”声。徐?气不匀,低着头缓着缺氧带来的后遗症,男人的手指是这时候按上来的,抹掉唇边的银丝,指腹压着她肿起的下唇,带着触电般摩挲。

    两人都没回过神来,抱着彼此强按下那股上脑的冲动,他想把她撕碎,她想把自己嵌进他怀里,于是两个人都安静下来,犹自冷静。

    过了很久,韩朔才破平静:“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哑到不行,像刀片划过粗粝的纸,刮过耳朵,微磁又性感。

    徐?抱着他的脖子,低头的时候额头抵着他的。她:“在想,以后你会不会让我后悔。”

    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的火热。闻言,韩朔低笑,抱着她慵懒地:“都跑回来了,才想?”

    徐?盯着他,表情有几分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平静地:“也是。”

    他的没错。都跑回来了,再想这些都是多余。

    既然已经奋不顾身,那就该不问未来,也不问退路。

    他就是她的未来和退路。

    一静下来,欲·念又生,她是尝过第一次就上瘾的孩子,他是饥渴的引导她的老手。之后的吻没了凶暴,只有缠绵。他一次又一次地碰一口,然后退开,眼神和呼吸都带着诱惑,并对此乐此不疲,徐?被撩的双眼涣散,眼睛都蒙上一层动·情的水光。直到徐?揪紧了他的头发不让他退开,韩朔才从喉咙里溢出几分得逞的笑,欣赏够了这女人动情之后性感的模样,不再逗弄她,低声叫她张开嘴巴,等她听话伸出舌头,两条软滑的舌头顿时相触在一起,像两条灵敏的蛇。

    徐?被放在沙发上,他亲着亲着,把人翻转了过去,衣服撩起来,手一扒,露出那个翅膀纹身。

    韩朔盯着那个纹身。她还在轻喘,来不及什么,他就用牙齿咬上去,微微用力,泄愤又不满似的,一会儿就把纹身那块皮肤啃地发红,留下好几个重叠的牙印。徐?很疼,可她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让他跟只兽一样拱着那一块,也不动。

    韩朔的双眼没一会儿就被她的温柔顺从烧地通红,他抬起头,忽然哑声:“你有把我当成过他吗?”

    就在耳边。

    她早就知道,那天晚上他是听完了她的话的。

    徐?静默半晌。

    “没有。一次都没有过。”她的声音犹如一片寂静湖畔,宽广而清澈,纯净地藏不下一点秘密,“他是他,你是你。”

    从第一眼看见韩朔,徐?就知道他是会狠狠吸引自己的一类人,这一点和陈骁一样。

    可她不论是接近他,帮助他,还是爱上他,过程中却一次都没把他看作是陈骁。他们太不同了,一个是纯净美好的夏日的清风,一个则是冬日里的艳阳,伴随着冰冷刺骨的寒风,在人心头上,让人既疼痛,又向往。

    他也太聪明,太狡诈,根本不是那个年少而心思灿烂的陈骁,可以相比的。

    他着让她回家,可又告诉她,让她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他明明知道她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他刻意展露他的孤独,展露他的脆弱,让她不放心,让她舍不得,让她挣破锁铐回他身边。

    她什么都知道。

    他太骄傲,想要什么,都总是想尽办法让对方主动投怀送抱,就像今天早上他对她欲言又止那样,眼神中写满了想让她留下,可嘴上却什么也没。宁愿孤独至死,也不愿低头恳求。

    不过,徐?觉得那样很好。

    因为她的爱里有他这份骄傲。

    她也舍不得他向任何人低头。

    日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趴在她身上的男人缓缓弯腰,唇齿相触间,才发出一声威胁似的冷哼:“晾你也不敢。”

    徐?闭上眼睛。那一刻才深深感受到,原来笼子外面的夏天,是这样的。

    空气黏人燥热。

    阳光那么温暖。

    鸟拍翅膀的声音如此清晰。

    深爱的男人沉重滚烫而真实。

    勇气像是融进每一滴血液,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却每一步都能感觉是踩在地上的,让人无比安心。

    徐?想。

    原来,自己一直所憧憬期盼的所谓活着,是那么值得自己落泪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