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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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玉池村人注定是要无眠的。

    最开始是吃瓜,到后来却是恐惧,尤其是那些暗戳戳的玩心思,想要将女儿也嫁进路家的人们,更是注定了一夜无眠。

    我的天啊,白瑞雪也太可怕,太狠了。

    不管怎么,白瑞喜还是她的亲堂妹呢,竟然卖就卖掉了。

    而且只卖了十文钱!

    买主还是个傻子!

    这样的雷厉风行,吓得那些人脊背齐齐一凉,似乎要是再冲动一点,崔家就要多几个白捡的新媳妇了。

    要知道,买只老母鸡还得八十文呢!

    一场冲突终于了结,白瑞雪不顾众人充满恐惧的眼神,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牵起豆丁的:“子衿,走,咱们回去吧。”

    临走前还和白文哲和黄氏挥告别。

    等白正赶着牛车从镇上回来时,老院门前的人群早就散了,只有白清一个人,抱头坐在大门的门槛上,看起来像是在等待自己。

    白正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忙牵着老黄牛走过去:“老二,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在这里干啥?走,回去吧。”

    白清看见大哥回来了,千言万语聚集在嗓子眼,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心里憋屈,闷声和白正一起将牛车卸下,又帮老黄牛的食槽里添加了草料,在白正往草料中加粗盐的时候,白清终于开口:“哥,我想和你喝一盅。”

    傍晚的时候,白正虽也喝了不少的酒,可是跑了一趟镇上,酒劲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更何况,老二平日里不管干什么,总是不声不响,很少像今天这么反常。

    几乎没有犹豫,白正便一口应承下来:“嗯,好。”

    担心吵醒秦氏,两个人干脆去了儿子们的房间去吃酒话。

    白瑞东和白瑞凡,平时都在镇上的学堂,除了偶尔回来一次外,平时基本见不到人影。

    以前秦氏身子还好的时候,倒是让他们兄弟俩天天晚上回来睡觉。

    现在白清连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能再顾得上儿子们,便让他们也同其他的学子一样,住在镇上的学堂算了。

    安静的房间里,开着窗户,任由夜风从外面吹进来,撩拨着白清的思绪。

    兄弟二人各自盘腿坐在炕头的两端,中间隔着一张正方形的木头炕桌。

    桌上摆着浊酒和花生米。

    白清没有话,只帮双方斟满酒,又拿着自己的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才道:“哥,喝吧。”

    完,他竟是端着酒盅滋溜一下喝的干净。

    白正没有行动,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眼看着白清一口气喝下了三四杯,白正连忙制止他疯狂的动作:“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就出来,看看我有没有办法帮到你。”

    秦氏出了那样的事,秦家又一蹶不振,白正可以想象到兄弟的苦闷。

    岂料对面的白清却是抹了一把脸,无奈的道:“哥,瑞喜嫁出去了。”

    “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白正吓了一跳。

    最近一直都在忙着白瑞雪和白兰的婚事,倒是不知道,原来白瑞喜也有喜事了。

    那孩子比白瑞雪还要三个月,虽然是同一年出生的,可毕竟是妹妹。

    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最先成亲,更没想到的是,在这之前,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嫁给谁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看着白正一脸惊讶的模样,白清自嘲一笑:“莫大哥,就连我也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白正扭头看看四周,焦急的问:“瑞喜呢?把她叫出来问一问。这孩子的主意也太大了,竟敢私定终生!”

    “是啊,那孩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到这里,白清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还没等白正问出口,他已经从炕边溜下去,噗通跪在白正面前,痛哭流涕的道,“大哥,我对不起你,我没脸见你啊。”

    突然出现的举动把白正吓坏了,连忙伸搀扶,好不容易才把白清从地上拽起来,白正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发生什么事了?瑞喜呢?快点把瑞喜叫过来。”

    现在看来,好像只有白瑞喜自己能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白清抹抹脸上的泪水,又使劲捻下鼻涕,掏出一张卖身契和一块碎银子,摆在炕桌上。

    白正面色狐疑,拿起卖身契只看了一遍,脸色便难看起来。

    他噌的起身,巴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瑞喜呢?她现在在哪?”

    “已经被崔衫带走了。”白清的声音颓然,“瑞雪收了崔衫十文钱,当场就把瑞喜卖给崔衫当儿媳妇了。”

    “什么?”白正气的不知道什么才好。

    白瑞喜被卖了十文钱也就算了,还被卖给崔家。

    整个玉池村谁不知道,崔家可是只有崔振那一个傻儿子的。

    嫁到崔家,那不是跳进火坑么。

    白正气的在屋子里来回渡步。

    不管当初的秦氏对白瑞雪做过什么,白正的心底深处,还是将白瑞喜当做自家孩子看待的。

    好端端的一个娘子,就这么嫁给了弱智做妻子,要他怎么甘心。

    “这件事是瑞雪干的?”白正气的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不怪她。是瑞喜非往路宥期身上贴,要逼着路宥期纳她做妾。”后面的话,白清已经不下去了,只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以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不曾落泪。

    偏偏今天,白瑞喜的事件着实打击到了这个壮年汉子。

    他觉得茫然无助,不知道该和谁商量此事。

    只能把大哥叫过来。

    这时候的白正,已经大致明白了今天晚上的冲突。

    气愤之余,他又道:“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我随你一起去崔家讨人吧。凭借咱们两家的情谊,相信他应该会还人的吧。不行的话,我帮你拿钱出来,咱们赎人总可以吧。”

    这是到目前为止,白正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白清却是摇摇头,道:“我不想赎她。”

    “这怎么成,崔振可是个傻子啊!”

    哪怕当年的白瑞雪那么气他,白正也没想过要将她嫁给傻子崔振,更何况今日的白瑞喜了。

    对此,白清却是一再坚持:“不了。那个的女娃,我管教不了,能够落在崔家的里,也算是她的命数。这样也好,总比成日里出幺蛾子,惹得全村看笑话强,就当做我没生养过这个女儿吧。”

    白正无奈,现在看来,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颓然的坐在炕沿边,拿起自己的酒盅,一口接一口的往下闷。

    兄弟俩之后再没多过一句话,甚至连盘里的花生米也没吃几个,只一口接一口的喝到东方发白。

    俩人一夜无眠,被崔衫带走的白瑞喜也是一夜无眠。

    突然从云端跌进地狱也就算了,她更惨,直接跌进了十八层地狱。

    被崔衫带回去后,便被他强行发生了关系。

    崔衫的年纪和白清差不多,办起事来,岂是白瑞喜一个姑娘能顶住的。

    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咬牙承受。

    更让她觉得羞耻的,是崔衫为了能让自家的傻儿子开窍,办事的全程都让儿子崔振在旁边观看。

    白瑞喜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人要的破烂,是一个没有自尊心的物件,任人摆布。

    反正崔衫了,他儿子是个傻的。

    要是能怀上他的种更好,起码生下的孩子还可能是个正常娃。

    崔衫媳妇则是在隔壁骂骂咧咧,用摔盆扔碗的方式帮他们的龌龊伴奏。

    这一夜对于白瑞喜来,自然是无比的漫长又煎熬,注定了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第二天清早,拖着一身疼痛残缺的白瑞喜还没清醒,就被崔衫媳妇叫起来立规矩。

    尽管她的身价只值十文钱,可一样是崔家的儿媳妇。

    崔衫媳妇可不是黄氏那样的软弱性子,折磨起儿媳妇来,可谓是花样百出。

    家中的家务活也全都扔给白瑞喜来做,稍不如意,就会遭来一阵打骂。

    才不过半天的时间,白瑞喜就坚持不住了。

    开始冒出逃跑的想法,偏偏崔衫防她和防贼似得,根本不可能给她会。

    因为逃跑被鞭打几次的白瑞喜,也只能从长计议,开始盘算着新方法。

    和她比较起来,白瑞雪的日子就过得平静多了。

    早起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沿着村里的街道跑两圈,跑到微微出汗的时候就收势,按照孙神医以前教过的那样,再活动一下筋骨,每天清早的锻炼才算完事。

    豆丁跟在她的身边,一板一眼也练得起劲。

    别的暂时还没感觉,只是两人明显发现,肺活量比以前强很多,随便跑两圈都不会气喘的。

    更加明显的,是村里人对她们的态度。

    从最开始的看热闹,到后来的好奇,再到现在的忌惮,全都在他们脸上演绎的淋漓尽致,

    白瑞雪从村里跑过,凡是见到她的,全都恭敬问好,那副心翼翼的模样,简直让人觉得吃惊。

    豆丁的脸上满是好奇,趁着身边没人的时候,凑过来冲白瑞雪道:“姐姐,那些人好像都很怕你啊。”

    白瑞雪笑笑,道:“这样还不算怕我,真正怕的人,恐怕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

    这句话,豆丁听得似懂非懂。

    如果要是让她知道,屋前宋氏的女儿王兰兰,因为听了白瑞雪的事情,被吓得一病不起,恐怕才能真切的明白,那天晚上的事情,带给村里人的震撼,究竟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