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胸无侠心,何以为侠?
秋天的天空是灰白色的,一切都显得格外苍凉。
云之与沐云并肩而行,中还提着一个麻袋。
暗红色的液体从麻袋中渗透出来滴在满是落叶的土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一直在想,善恶究竟是如何评判的。”
云之忽然了一句。沐云疑惑的看着他:“之前你不是已经想开了吗?莫非是想水字数?”
云之一愣,没有理会这一句吐槽,只是淡淡道:“我认为,江湖便是这样。除了打打杀杀,更多的是思考我们在江湖中的位置,我们与其他人的交集。”
“江湖,是一种游历,也是一种人生。我迟早会离开江湖,只是,在我离开之前,我也想留下一段属于我的传闻。”
“不论善恶,不论是非。”
“”沐云愣在原地看了他几秒,开口道:“世上又有谁想浑浑噩噩、平平淡淡?”
“想,便去做!”云之笑看着沐云,温柔的道:“若是顾虑太多,你心中的热血便会随着时间风化,等到你下定决心真的想去做时,却发现已英雄迟暮,无心恋唱。”
云之着忽然话锋一转:“其实生活很简单,复杂的只是人而已。人创造出了善恶,创造出了庙堂、江湖,又创造出了一系列好的东西,与之相对的便唯有反面。”
“其实很简单。”
云之越声音越大,他眼睛里透出的狂热,似乎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庙堂是对权力渴望的产物,江湖是对自由向往的产物!善是强者的施舍,恶是对敌人的定义!就这么简单!”
“什么是非公道,不过是某些人的辞。狼吃了羊,你便狼为恶,若狮子又吃了狼呢?那狼便成了之前的羊。”
“善恶,本就是一种不公平的体现,弱者永远成不了恶的代名词!”
“有一天我若成了恶人,那除了明我是强者,其他的什么都明不了!”
沐云摇了摇头:“你受的刺激太多了,所以才会有这么过激的想法。等你情绪渐渐平复,就会看到更多的东西。”
“哎。”云之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不那些了。”沐云嫣然一笑:“我们惩恶扬善结束以后,做什么呢?”
“找那个在我胸前留下刀疤的人,杀了他!”云之眼神冰冷,一字一句的道。
“去哪里找?”
“长安,信使。”
“你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报仇不必急在一时,不如我们趁着这次出来,好好的转一转当地的美景?”沐云忽然道。
“嗯?”云之没有料到她会出这样的话,却还是点了点头,忽然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陪我去个地方吧,顺便买两壶杏花酒。”
“杏花酒我明白了。”沐云已经猜到了云之的地方,点了点头,不再话。
如今已是深秋,二人站在一颗大青石上,眼前是一片瀑布。
它没有了初夏时的澎湃,如今这片瀑布也如那枯叶一般。
“难过吗?”沐云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的问道。
“嗯。”云之轻哼一声,思绪早已飞至天外。
“那你为何要杀他?”
“因为他的父亲杀了我的父亲。”
沐云猛然转过头来,目光凌厉的看向云之:“你真以为他的父亲是恶人吗?”
“”云之疑惑的看向沐云,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什么都明白。”沐云叹了一口气,将目光又投向瀑布:“你明白玉玲珑是信使,也明白令乾坤和血衣门有关系,也明白你要找的仇人不是长生。”
“我”
云之哑然,而沐云却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你全部都知道,为何还要与他决斗?”
“我”
“你宁愿相信敌人,也不相信你最亲近的人。”
云之忽然开口打断她:“就算是他的父亲所为,我也不应该对他有那么重的敌意。”
“上一辈的仇恨是上一辈的,况且长生师傅还救我一命。我”
“你总是先入为主,敌人告诉了你‘真相’,你便轻易的相信了他们。”
“你却忘了,是谁教你剑法,谁带你上的武当,谁给的你重生。”
沐云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你被仇恨蒙蔽,而长生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你问他的时候他回答的模糊不清,你便彻底认定了是他。”
“你的仇恨,为何要让一个侠客承担?”
“我”云之低下了头,深吸一口气才道:“我确实不能认定是他做的,但是与他决斗,我也是抱的必死之心。你明白吗?”
云之眼神中满是悲伤,晶莹的眸子泛出一点波澜,却不再蔓延。
“我是一个剑客,我想死在长生师傅的剑下,又不想让他看出我在让着他。但是我没想到,他和我是同样的想法!”
“哎。”沐云闻言摇了摇头。
“所以你永远也做不了侠客,因为你缺少侠客的那种精神。”
“”云之像是默认了一般不再话,拿过一壶酒,坐在瀑布旁独自喝了起来。
“谢谢你,沐云。”
“啊?”沐云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向云之。他的背影如同一个半百老人,在秋风中显露出一股沧桑感。
“谢谢你!”云之扭过头对上了沐云的眼神,笑着道。
“”
虽然他笑的很灿烂,沐云却知道,他的心脏在流血。
“我们明日回剑台一趟吧。”
“回那里做什么?”沐云不解。
“他若没死,我与他喝顿酒。”
“他若死了呢?”
“我陪他喝顿酒。”
“”
剑台上。
我坐在石桌之前,一个年级不大的孩子给我端上来了一盏茶。
一位老者从屋中走出。
“长生,今日感觉如何?”
我转过去头,看向那名老者,正是十老。
“给您添麻烦了十老,在下感觉又好了几分。”
“哈哈,那宁老头的药还真是管用,没想到竟能硬生生的把你从阎王那里拽回来。”十老闻言笑着道。
“多亏您费心照料。”
“哎”
十老没再和我话,只是看向远处的山峰。
那座山的山顶,曾经是一位技艺高超的铁匠所住之地,如今却已杂草重生,再也没了烦人的打铁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