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破坏联姻(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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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勇伯府的乌糟事儿,圈子里几乎算得上是众所周知。老一辈的,还记得先帝晚年干的那些糟心事儿,为了个女人,弄得朝中乌烟瘴气。当时的忠勇侯府,也是个卖唱女作威作福,逼得原配嫡长子远走他乡。也就是当今圣上仁慈,只收回了那女人的诰命,未曾株连问罪。

    虽说皇帝是万人之上,但人家府上的家事,也是不太好插手太多。所以就算明知道如今的忠勇伯是个酒囊饭袋,却也是先帝批封的世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人家家族内部认了他为当家的,皇帝还能说什么呢?他倒是想把齐向文调回京中任职。可这两兄弟积怨颇深,就忠勇伯那个德行,家都败落成那样了,以后都住在京城,肯定得纠缠个不休。

    他也懒得做这个恶人。

    如今齐老夫人母子俩终于肯自己让出爵位了,甭管这是因为算计还是迫于无奈,明德帝都乐见其成。

    作为一个仁君,自然是希望自己治下的朝堂是清平安泰,人才济济的。齐向文是个有才能的,比他那个弟弟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他肯回来袭爵,明德帝便顺水推舟,将他封了九卿之一的司农寺卿,位列三品。

    齐家父子回京的时候,刚巧赶上陆二郎迎娶新妇。

    齐向文入宫谢恩去司农寺那边报备以后,也不急着处理家事,先携妻子去了安国公府喝喜酒。

    酒宴之上,男客们都喝多了,齐纠举着酒杯做挡箭牌,私底下问陆非离,“江家是不是惹上事儿了?”

    作为兄弟,陆非离自然是要替兄长挡酒的,他喝了不少,此时便有些醉了,闻言下意识的嗯了声,随即反应过来。

    “哪个江家?”

    “还能有哪个?”和他不一样,齐纠多年商场打交道,应酬不少,酒量那也是不在话下。而且他是作为客人来喝喜酒的,不负责替新郎挡酒,喝得不多,神色清明得很,“江沅,你妻子以前的邻居。”

    这次陆非离是真的清醒了。

    “他入了翰林,做修撰,能惹什么事?”

    齐纠知道,陆非离这个人,是不大喜欢管闲事的。但江家怎么说和他妻子的娘家有点关系,若真出了什么事儿,他总不至于一无所知吧?

    齐纠心下疑惑,便将回京路上碰见严家家仆送求救信的事儿一五一十与他说了。

    “这京城里遍地都是权贵,谁吃饱了没事儿干非得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商户?我只能猜到是江家得罪了人。可江沅才入翰林院,无权无势的,严家纵然求助,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得靠着和萧家的裙带关系,求上门去。怎么说,那也算是你岳丈家。你岳母不是还和江夫人颇有交情么?到时候她肯定会过问。”

    真和萧家扯上关系了,季菀想不知道都难。

    陆非离宠妻,自然是不希望自家小妻子为这些事儿忧心的,况且还是个‘情敌’。

    陆非离漠然半晌,道:“余家。”

    “嗯?”

    齐纠愣了一瞬,“你说谁?”

    “余家和萧家结了仇,余老夫人受不得丧女之痛病入膏肓,已是油尽灯枯,府中上下都在忙着给未出阁的姑娘定亲。世家大族避祸,恨不能与其划清界限。万般无奈之下,余家相中了江沅。”

    这事儿是季菀主动告诉他的。

    齐纠恍然大悟,“所以江沅知道了内情,也不愿攀附,遂和严家表妹定亲。而余家觉得他不识好歹,故而打击报复?啧啧,这余家上下,果然非同凡人呐,难怪能养出那么个狠毒的妇人来。”

    陆非离摇摇头,“余家老夫人病体沉疴,当家做主的是她的儿子。这两人,虽不甚精明,却也没糊涂彻底,应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以权谋私陷害商贾下狱之事。若是查出来,必遭重则。”

    “说得也是。”

    齐纠点头,“而且既有心陷害,又故意放人报信,必然有所图谋。这我就想不通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陆非离似笑非笑,“相中江沅做女婿的,是余二老爷夫妇。阿菀说,这个余二夫人,不是宽厚之人。”

    言下之意,这次针对严家,便是余二夫人的主意。

    齐纠了悟。

    “至于图谋…”

    陆非离默了默,道:“有两个可能。一是以此为要挟,二是让江沅受到牵连,官途不顺。江沅另聘他人,打了余家的脸,余二夫人真有心报复,自然要打回来。在京城对江沅动手,万一露了破绽,后患无穷。所以只好对严家下手了。既然严家人现在尚在牢中未曾处斩,那多半就是要挟。”

    “要挟什么?”齐纠挑眉,“既非害命,难道是谋财?”

    “小九啊。”陆非离拍拍他的肩,“阿菀常你是块做生意的料,无论何时心里都装着算盘,精明得跟狐狸似的,半点亏也不肯吃,如今我是信了。”

    “你这话里有话啊。”

    齐纠凉凉的瞥他一眼,“有话就只说,别跟我在这儿拐弯抹角的。”

    陆非离轻笑一声,“我刚已经说了,余二夫人报复,乃是因为议亲不成,被打脸。而严家,即将与江家联姻。余家搞这么一出,目的不是已昭然若揭吗?不为谋财,也不为害命,只为这一桩婚约。”

    齐纠瞪着他。

    “余二夫人,想让江沅结不成这桩姻缘?想让抢了她女儿良人的严家姑娘,成为弃妇?”

    陆非离不说话。

    女人养于内宅,眼界有限,手段嘛,自然不能以朝堂那套论之。

    陆非离也是从季菀对余二夫人几句评语中猜到她的心性,从而推测出她的行事手段和目的的。

    齐纠于经商之道的确精明,多年游走花丛,对女人也可谓了解。但延城齐府内宅安稳,他其实是没见识太多女人间的隐私算计的。所以这方面,他还真不如陆非离懂得多。

    得到陆非离的默认后,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我今儿个可算明白,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了。这余家的女人,可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先是一个余氏,直接操刀杀人。这个余二夫人更好,一个盐引,先弄得严府上下获罪下狱,即便日后洗清冤屈,生意大底也不那么好做了。最惨的便是严家姑娘,本身商人地位就低贱,若是江严两家婚约被毁,等待严家姑娘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死,要么绞了头发做姑子。

    余二夫人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那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陆非离反问,“知府受贿,联合权贵冤害平民。这事儿既闹到京城来,便该交由京兆尹来处理,与我陆家何干?”

    齐纠笑了声。

    “我看你是不待见江沅,不愿出手相助吧?”

    “小九啊…”陆非离看他一眼,“你做了这些年的生意,不止染上了些商人的毛病,还多了小人之心,危矣,及时回头才是岸。”

    齐纠嗤笑一声,很不客气道:“你媳妇也是做生意起家的,你说我要是把这话告诉她,会怎么样?”他笑得很欠扁,“那你就得锦被衾寒,孤枕难眠了。”

    陆非离漫不经心瞥他一眼,“我知道你嫉妒。也是,孤寡之人,难免空虚寂寞。咱们兄弟一场,我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

    齐纠黑了脸。

    想他齐二公子是出了名的毒舌,可这家伙才是真正气死人不偿命。

    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就是。

    “早知如此,当年我就不该提醒你,让你媳妇被人抢走,看你还有今天这般得意的光景不?”

    “只有失败者,才会回顾往昔。”

    陆非离语气温和,“小九,可千万别越活越回去了。”

    齐纠磨牙。

    小人得志!绝对的小人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