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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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想活得简单些, 可她也不愿活得糊涂。

    舒展对她有养育之恩, 而她亲生父母的仇又该如何了结。

    知晓真相时,凉月只觉天塌了,但就在那绝望愤恨之时, 她遇到了傻书生。

    他是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

    他要娶她, 她是欣喜的,以至于忽略了一些她将要面对的残酷现实。

    “其实我心里清楚,你的身份地位及家世不允许你娶我这样的,是我私心想要一直缠着你, 锦书,我似乎真的做错了……”她松开了手,苦笑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我如绝望挣扎的溺水者, 而你刚好被我当成那一根救命稻草,你生性善良,若是换作别人,你也会如待我一般待她的, 我只是运气好。”

    白锦书的蹙眉, 伸手要去拉她,被她挡开了。

    他再次伸出双手, 固执地将她拢入怀中,她挣扎,他就抱得越紧。

    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如自言自语般呢喃。

    “凉月,除了你外, 再不会有别的女子会令我如此……是我思虑不周,未能照顾到你的感受,从始至终我想娶的便只有你而已,所谓的权势地位、家世背景从来也不是我想要的,这些于我而言其实与枷锁累赘无异,你瞧我活得这样惨,怎忍心让我独自承受这些,所以你要陪着我的。”

    抬起的手原本要推开他的,但此时却失了力,又缓缓垂下。

    权势地位意味着责任,他还这般年轻便每日活在风口浪尖,时时要防别人的明枪暗箭。

    他辛苦,他亦孤寂。

    而似乎每一回皆是她在包容她的蛮不讲理,她想要的,他无一不满足。

    这世上她再找不到如他这般待她好的人了。

    她胆怯,她懦弱,其实何尝不是在逼迫他,为难他。

    “锦书,对不起,我令你为难了。”

    终究她还是舍不下,情绪渐渐平息后,她发现自己依然贪恋他的温暖,想要自私到底,一生一世守在他身边。

    而如今,除了他身边,她已无归处。

    听她这样,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白锦书拥紧了怀中之人,温声道,“不用道歉,往后心里想什么便与我,你从来不是我的迫不得已,而是我的心甘情愿……再给我些时间,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

    “嗯。”她的双手抬起环住他精瘦的腰,在脸埋在他怀中,亲昵蹭了蹭。

    无比温馨缱绻的画面,静静相拥,惟愿这一刻的幸福永恒。

    早膳后,凉月在白锦书的诱哄下陪他去了书房,于她而言,他书房内的书比迷香还要助眠,他处理公务奏报时,她便趴在一旁昏昏欲睡。

    “困了?”这已是这一个时辰内,他第三回问了。

    凉月强撑起重重的眼皮,声嘟囔,“书是本女侠的天敌,字认全便已是万幸,如今要我如你一样以书为伴,倒不如找南风切磋来得实在……”

    白锦书批完最后一本奏报,放下笔,手自然而然落到她的脸上,轻抚她的面颊,而后帮她撑开眼皮,温润笑着,眸光熠熠。

    “用过午膳,我带你去宫里玩,如何?”

    睡意顿时消散,凉月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我听闻当今陛下脾气暴躁,动不动要砍人脑袋,听起来一点也不好玩。”

    白锦书想替某位传闻中的‘暴君’解释一下的,但忽然又改了主意。

    “他……无碍,他若敢对你喊喊杀,你便如对杨凌云那般,将他腿折便是。”

    凉月望着他,半信半疑道,“如此来,你真是名副其实的权臣了呀,仗着你的名头,我连当今陛下也可以揍。”

    白锦书微笑点头,“是啊,私底下他要唤你一声嫂嫂的,那子啊,与离忧很相像,会喜欢你的。”

    凉月讶异,“离忧姐也是皇族中人?不对呀,她夫君是景公子,景公子乃淮安王之子……”

    她只知景熠是皇族,与白锦书其实是堂兄弟,而白锦书许离忧是他妹妹,但许离忧却嫁给了景熠。

    这一家子的关系够乱的。

    “哦哦,我记起来了,离忧姐是江湖中人,你与景公子乃京中长大的贵公子,而一年前太上皇禅位,将宝座传给了汝安王家的世子,听当今天子也是在民间长大,如此到也就的通了,离忧姐心中记挂的弟弟原来便是宫里那位啊。”

    凉月露出了然之色。

    而后不待白锦书开口,她又好奇地道,“按理,即便景公子与离忧姐远走高飞了,太上皇禅位,最先考虑的也该是你啊,你也是他的孙儿,又是他眼皮底下长大的。”

    白锦书摇头失笑,“这些事过于复杂,日后你慢慢便懂了。”

    “与我呗,景熠撂了挑子,太上皇退而求其次为何选别人而不选你。”凉月兴致勃勃,实际上她喜欢听书,不喜欢翻书。

    白锦书轻叹,“我自出生起,大多时候皆是卧病在床,直至四年前离忧来京,将我自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在别人眼里,我依然是身子孱弱,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人,如何能挑的起江山社稷。”

    凉月一愣,“可你如今是丞相啊,身上的担子不比当皇帝轻。”

    白锦书温柔摸摸她的头,笑道,“丞相始终是臣,身子孱弱又何妨,即便劳累过度致死也就是死一个臣子罢了,为君则不然,君主薨逝会祸及朝纲乃至整个天下。”

    他得云淡风轻,甚至是以自我调侃的语气出来的,凉月却听得心疼不已。

    退而求其次,他依然是被牺牲的那一个么,皇室子嗣稀薄,太上皇有三个儿子,淮安王、德安王、汝安王。

    而这三位王爷,淮安王多年驻守边关保家卫国,却无心做这天下之主,汝安王就更别提了,一个真正的闲散王爷,剩下的这位德安王贤名在外,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然而太上皇并不看好,太上皇属意的是他唯一的嫡孙淮安王世子景熠。

    景熠也是明面唯一的皇孙,后来汝安王那流落民间的儿子找回来了,最后竟然是他荣登大宝。

    凉月不懂这些弯弯道道,她只知如今在位的皇帝真实身份其实与白锦书是一样的,并非什么汝安王早年流落在外的儿子。

    可明明是同样的身份,白锦书的待遇却天差地别,凉月觉得这对他不公平。

    仅仅因为他身子孱弱么。

    白锦书知她所想,握住她的手,叹道,“这便是生在帝王家的不幸,身不由己,我如今这样算是好的了,陌儿他其实比我更惨,坐上那位置,他的一生便困在那高位上,作为兄长,我也只能尽力帮他。”

    凉月释然,“也对,听闻皇帝与德安王不怎么对付,整日除了江山社稷的大事,皇帝还要抽空应付给他使绊子的伯父,真是够累的,难怪景公子宁愿抛下一切与离忧姐远走高飞,换我我也要跑的。”

    白锦书笑而不语,他的凉月看似迷糊不着调,实则是大智若愚,心思单纯却不愚昧,看待事情很理智。

    他的笑颜,凉月无法抵抗,被他温柔注视,她总想做坏事。

    扑上去,狠狠地欺负他,听他求饶。

    凉月撇开脸,捂眼道,“诶,你别总拿你的脸撩拨我啊,我年轻气盛,万一把持不住可就遭了。”

    丞相大人的笑僵了一瞬,随即愉悦笑出声来。

    “夫人若是实在憋不住,为夫便委屈一下自己也未尝不可。”

    凉月撇嘴,“才不要,眼下将你吃干抹净太亏了,好歹也要意思意思拜个天地入个洞房什么的,名正言顺才好办事。”

    虽是调笑的本意,白锦书却心生愧疚,他要给她最好的,要全天下的人知晓她是他的妻,但此事尚需时日方可如愿。

    宫里那位习惯了掌控别人的老顽固,是最为棘手的,需要尽快解决此事。

    “凉月,以后不管谁与你什么,不管别人如何挑拨离间,你要信我,一切有我,你什么都不要怕,记住了吗?”

    他认真地叮嘱。

    凉月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意犹未尽伸舌舔了舔下唇,,这才嘻笑应声,“记住你的味道了,是甜的,不会让给别人,更不会认错。”

    她一向以调戏他为乐,而每一回都令白锦书目瞪口呆。

    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被她偷袭的地方,丞相大人羞涩又不满地道,“偷袭便是胜之不武,我总该讨回来的罢。”

    凉月故作惊讶‘唷’了一声,再次错过去,双手捧住他的脸,仔仔细细大量了一番。

    “不错嘛,有长进,那我勉为其难给你亲一下好了。”

    完,双手杵在他膝上,她嘟起嘴闭上眼,任凭他处置的模样。

    白锦书犹豫了一下,手心湿濡,喉结动了动,他紧张咽了咽,脑袋却很诚实地向她靠过去。

    离撅起的樱唇越来越近了。

    头一回主动做此事,比第一次踏入朝堂还要紧张。

    然而,他并没有成功,即将要触碰到那记忆中柔软如蜜甜的粉唇时,他的唇先有了异样的触感。

    眼前的娇颜笑得甜美,柔荑却捂着他的嘴,灵秀的眸中尽是调皮。

    “原来并非我一人迫不及待嘛……我忽然不想给你亲了,你憋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