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好、好啊……”
丞相大人微愣之后, 含羞带怯地应了她, 眼神里满是期待。
凉月下不去嘴了,松开他,利落翻起身坐在床沿, 径自整理衣衫, 漫不经心道,“你擅算计人心,宫里那糟老头儿没少教你权谋之术罢,我这人懒散惯了, 无法适应勾心斗角的日子,更不愿你因我而放弃自身责任。”
白锦书面色微变,脸上笑意尽敛, 慢慢坐起身,目光紧锁她纤瘦单薄的后背。
一身男子装束的凉月瞧着消瘦得厉害。
同样也倔强得令人心疼。
他承认,他确实对她耍心机,方才撕心裂肺的咳嗽亦是故意的, 他猜到她放心不下会回来的, 而她亦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她回来了。
他对她使苦肉计, 屡试不爽,只因知她心里最放下的便是他。
原来不止他了解她,她亦是懂他的,知他所想,忧他所思。
白锦书暗自叹息, 自身后将凉月轻轻拥住,顺势便将她揽入怀,下颚搁在她头顶,时而轻蹭安抚。
“一切有我,你只需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便好,那些你厌恶之人也无需理会,留在我身边好吗?”
温柔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意味,偏头侧目,色令智昏,凉月几乎要应声答应了,但尚有一丝理智。
不可被他三言两语轻易诱惑,她也有原则的好不。
“如今我自己有差事可做,你是否能接受我舞枪弄棒在外抛头露面?”她问他。
白锦书量了一下她的装束,露出恍然之色,“你喜欢做捕快,明日我去交代一声,让你做总捕头……”
“停停停,你根本没听懂我什么!”凉月愤懑道,“我才不要做拿劳什子总捕头,更不需要你派一堆跟屁虫来保护我,我只想自由自在做喜欢做的事。”
白锦书在她耳旁低笑,欣然答应,“好啊,你喜欢便去做,我只有一个要求。”
凉月不满撇嘴,“你要求真多。”
语气已然妥协。
白锦书愉悦道,“我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须回家陪我用晚膳,不许夜不归宿。”
“……这哪里是只有一个要求,分明是两个……”凉月兀自笑了,这个傻书生惯来懂得把握机会得寸进尺。
不过他的心机却是为了她,是怕她不愿回来呢。
误会解开,凉月也不再板着脸了,又恢复到平日里纨绔痞气的模样,转身再次将身后的弱书生扑倒。
四目相对,异样的情愫在空气中流淌。
凉月的目光落在那略带苍白的薄唇上,不禁心痒,眸光微动,慢慢俯下身。
察觉她的举动,白锦书屏息,呐呐道,“我染了风寒,会将病气过给你……”
“我才不怕。”言罢,未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凉月快速俯身便吻住了肖想已久的薄唇。
对他有瘾似的,就喜欢使劲欺负他,狠狠亲他。
两唇相触的一瞬,白锦书便有了回应,一手搭在纤腰上,一手抬起固住她的后脑勺,唇舌交缠,主动加深这个吻。
“好苦……”换气间隙,凉月呢喃了一声。
他喝完药不久,早知道便不亲他了。
而忽得意外之喜的丞相大人并不在乎她的嫌弃,数日的分离,道不尽的相思,全然投注在这缱绻的热吻之中。
不复之前几次的磕磕绊绊,凉月心想这傻书生若不是悟性极高便是这几日偷学了。
这么一想,热情霎时熄灭。
不给他亲了。
正是旖旎缱绻之时,温香不在,热情洋溢的丞相大人迷蒙睁眼,甚为不解,“怎么了?”
此时的丞相大人俊眸含情,独具风情而毫不自知,凉月又是一阵口干舌燥,趴在他身上,气息紊乱。
“我不在时,找谁练了?”她危险地眯起眼。
白锦书一头雾水,疑惑且茫然,“何事找谁练?这几日多半时间与南风在一处,除了忙公务便是在寻你。”
听完后半句,凉月心忽然软了,原来他真的一直在寻她,也不怪他为何那么多日过去依旧不见来接她,那‘徐侍卫’了有法子不让任何人知晓她的行踪。
敢情那徐侍卫真是神通广大,竟连丞相大人的追查也能躲过。
凉月已然猜到那‘徐侍卫’的真实身份了。
又俯首轻啄一口薄唇后,凉月意犹未尽支起身,将也想起身的白锦书压住,体贴地替他掖好被子,这才与他起正事儿。
“那日我能顺利出宫是遇贵人相助,这两人静心细想,那个自称姓徐的御前侍卫与你长得三分像也过于凑巧了些,那子便是你那刚登位一载的堂弟景陌啊,难怪他使唤起我来心安理得的。”
白锦书抬手抚上她的面颊,满目柔情,“陌儿有时行事不计后果,你陪他玩一玩便算了,遇到危险别逞强,自身安危最要紧,可明白了?”
凉月抓住他的手作势要咬上一口,白锦书不闪不避,浅笑望着她,凉月顿觉无趣,将他的手塞回被子里,再次倾身压在他身上,隔着锦被在他胸口画圈圈。
“那子可是一国之君诶,又是你弟弟,遇到危险我独自跑了,他若是有个好歹,你真不怪我?”
白锦书哪经得住她如此撩拨,喝下去的药起了效果,脑袋晕乎乎的,双臂抬起,圈住她。
“事实上,陌儿长你两岁,你是女子,遇险时该当他护着你,况且危险多半是冲着他去的,私心里我不愿你与他混在一块,但我知晓你自由自在惯了,整日闷在府中你不适应,倒不如让你随心所欲。”
见他神色迷蒙,倦意蒙蒙的,凉月心血来潮要折腾他一下,随即伸手去帮他撑眼皮,不让他睡去。
“你是何时知晓我在景陌身边的?”她又问。
白锦书意识渐渐模糊,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迷糊回应她,“你的衣……”
后面的话太轻,凉月未听清,但只一个‘衣’字便已令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身上穿的是男装,且是捕快才会穿的样式,而她那日出宫分明是有人暗中相助,白锦书何许人也,岂会想不到她与景陌在一块儿。
白锦书沉沉睡去,凉月在他身旁躺了半个时辰才起身离去。
夜深了,南风依旧守在屋外,见她开门出来,先笑了下,立即又苦着脸求道,“夫人,公子病了,您行行好别走了成不?”
凉月哪能不了解他的德性,惯会装可怜,但欣赏他的衷心,为了主子可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你且安心,我与锦书商量好了的,他同意我留在你们英明睿智的陛下身边。”
言毕,凉月抬脚便要下台阶,忽然想起什么,算再叮嘱一下南风,扭头便瞧见南风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顿时哭笑不得。
“威风凛凛的南风统领……”
她话未完,便被匆匆而来的护卫断了。
“夫人。”
护卫神色匆忙,却未忘先对凉月请安随即才在南风面前拱手禀报,“统领,一个时辰前,靖国侯府的姐被贼人劫走,靖国侯派人来求助,您看是否要通报公子?”
护卫很有眼力劲儿,话时心翼翼的,生怕惹恼了离家出走多日的夫人,这几日公子凛凛的气息已经够吓人的了。
私底下大家皆传夫人一气之下甩手走人与靖国侯府的千金有关,坊间早已传遍太上皇属意丞相府与靖国侯府结亲。
但丞相府所有人皆知公子心里眼里只有夫人一人。
“夫人,公子他……”南风很是为难,将目光投向凉月。
凉月摆手,“锦书喝完药已歇下,莫要扰他。”
她又对等候吩咐的护卫道,“去告知靖国侯府来的人,丞相已知晓,马上便派人去帮着寻找杨姐。”
护卫领命离去,凉月拧眉对南风道,“将对此事知情以及追踪能力最好的护卫给我,以免时长生变,我先带人去寻,杨素云之事待明日锦书醒来你再禀报。”
南风应声后立即去召集人马。
翌日,白锦书醒来精神头大好,屋里不见凉月的人影,便出屋唤了南风来询问。
听完南风的禀报,白锦书眉头紧蹙。
南风轻声道,“与夫人同行的护卫传来消息,已追踪到贼人的踪迹,夫人与陛下带着星魂先行一步。”
白锦书冷声吩咐,“带上府中能调动的护卫前去救驾,务必要快。”
南风一惊,“您的意思是……那些人的目标其实陛下!”
靖国侯府的姐失踪并非事,且近日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皆传侯府姐即将成为丞相夫人,贼人此时掳走侯府姐,无疑是对丞相的挑衅。
听白锦书吩咐救驾,南风才反应过来,贼人哪里是挑衅公子,分明是冲着陛下来的,幕后之人怕是早已知晓陛下行踪,也算准了陛下不会袖手旁观。
顺着跟随凉月身侧的护卫留下的记号,白锦书一行人追至西郊山神庙,却只有两名护卫留守,不见凉月与景陌的踪影。
白锦书面色沉沉。
南风厉声问留守的护卫,“陛下与夫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