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报了警叫救护车，把女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没气了，女孩一瞬间成了孤儿。

    女孩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妈妈被盖着脸一动不动让她很害怕，抓着妈妈僵冷的嚎啕大哭，医生护士怎么劝都不肯走。

    警察调查后得知女人姓方，是外地打工的，女孩叫方舞名团团，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也许是跑了，一直是妈妈一个人抚养。那天，妈妈领了工资，带女儿去买她最喜欢吃的肯德基，没想到却发生了车祸。

    向父向母当时就决定抚养这个孩子，改名为向舞，但夫妻俩都叫她团团。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早熟懂事，向舞很乖，读书好会做家务，从来不对养父母有什么要求，除了不爱话胆子，真的挑不出半点毛病。

    向父向母对她比对亲生女儿还要好无数倍，向舞上初中的时候夫妻俩都会亲自去接送，午饭从来不让她吃食堂，再忙也要送饭菜。

    看见父母对向舞这么好，向瑶承认自己很嫉妒甚至愤恨，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她不能要求什么。

    一开始的两年，她很疏远甚至排斥向舞。向舞也很自觉不会主动叨扰，就算向瑶给她脸色看，她最多只是腼腆地笑。

    后来向瑶被录取进了刑侦科，因为优秀的工作能力连续升职，但她知道自己这么拼命，只是因为脑子里徘徊不去的那些影像和那一阵哭声。

    她不想像父母那样，用疼爱去弥补自己的过错，但她用了很多办法都无法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她希望赶紧结束这一切，于是她拼了命让向舞进入南山学府。

    那可是这个地区最高级的天师学府，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她帮向舞争取到了这么宝贵的名额，向舞一定高兴坏了！很感激她吧！

    那一阵子她觉得自己获得了久违的轻松。

    后来渐渐的，她听学府里的人都欺负向舞，骂她是靠走后门进学府的废物。但是向舞从来没跟她过，她以为问题并不严重。

    直到她升为科长，因为公事去南山学府，才发现向舞的处境竟是那么糟糕。

    她去教室看向舞的时候，好多人围着向舞，一个个都笑得很开怀，但作为中心的向舞，身上都是朱砂和墨水，在无声地哭。

    那些人非但没有安慰，而是用戳她，推她肩，甚至有人用纸团砸她，好像她是演砸的丑，就该被欺侮。

    那是向瑶这辈子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她把那些学生一个个都拎出来丢在过道上，为首的是一个叫罗莹的女生，如果不是班主任周兴达和校长阻止，她很可能会把罗莹直接从楼上丢下去！

    最后她只是威胁了几句就作罢了。

    这件事她们姐妹俩没有告诉父母，向舞是不想他们担心，向瑶则仅仅是出于私心。

    如果他们知道向舞在学府受的罪，一定会马上要她退学，那个时候向瑶又会再次成为那个害了向舞的罪人！

    隔了一段时间，南山学府开始挑选进入圣境历练的学生。这种选拔每三个月一次，每次只有一个名额，向瑶曾经就进去过一次。

    其中浓郁的灵气极益修行，向瑶在其中待了十天，修为连连突破，当时找到的灵药甚至帮她在毕业前晋升为五阶天师，毫无悬念进入了灵科。

    向瑶坚信只要向舞去圣境一趟就会变强，到时候她就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再不会有人她是废物。

    向瑶也不用再觉得愧疚了。

    但是没想到，她的傻妹妹却死在了里面，当王辞拿出向舞魂魄的时候，向瑶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努力才能让自己站着。

    十年前她的虚荣心害死了向舞的妈妈，十年后她的自私害死了向舞！向瑶觉得像自己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懂事后她甚至不在父母面前哭，但今天她的情绪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还有外人在场，她抱着母亲哭得一塌糊涂。

    这一次，向舞反而没有跟着落泪，难得表现出属于自己的坚定和认真，：“姐姐，这次你去昆仑山救我，我们已经扯平了，以后我们都不亏欠了。很久以前，我去找鬼差想见见我妈妈，鬼差她早就投胎去了。

    “头七的时候她回阳间看过我，知道我被你们抚养甚至很感激。她都不曾怨你们，你们也就忘了吧。”

    向瑶三人沉默不语。

    房中静了片刻，突然向瑶的响起，她赶紧醒醒鼻子，努力将鼻音掩去：“什么事？”

    “局里催了”郭立的声音隐隐从电话那头传来。

    “知道了。”向瑶挂了电话站起来，对王辞他们，“明天一早会有人送你们回学府的，今晚就先在这休息吧。”

    她又看了向舞一眼问：“舞，要不要跟姐姐走？姐姐会叫人给你安排最好的”她顿了顿，“安排一个房间，很舒适很安全，还有专门栽培灵药的师傅来照顾你。当然，姐姐可能没时间陪你。”

    甄宥材焦急地盯着向舞，她想了想：“不不用了，我想跟甄同学回学府。”

    “你不是不喜欢学府吗？”向瑶问。

    “但是”她指互戳，半天不出来，看得甄宥材很焦急，帮她回答：“但是跟你回去很无聊啊！一天到晚都没什么人跟你话，你自己试试难不难受！”

    向舞尴尬地朝她笑笑，向瑶就明白了，叹口气：“好吧，姐姐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送走向瑶，向父向母没离开，仍留在房间里陪向舞，甄宥材把自己很当回事，坐在他们中间笑笑。

    王辞见他们其乐融融也放心，拿了一张房卡，起身悄悄离开了房间。

    她把包放下，变回原本的模样，看见镜子里那张属于自己的脸，觉得顺眼很多。

    洗澡后王辞准备休息，伸去关灯时忽然觉得不对劲，走到洗间照镜子，猛地发现自己双眼之中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甚至还飘出些许，面色一瞬间苍白如纸。

    那黑烟飘荡在空中不仅没有散去，甚至渐渐形成一张模糊的脸，双眼处是两点冰冷的血色，从镜子里紧紧盯着王辞，忽然裂开嘴，发出魔鬼般低低的笑声。

    王辞恨极，咬牙一拳打在镜面上，“哗啦啦”一阵响，无数片破碎的镜片掉在洗漱台和地板上，血珠子溅出一个个的血花，刺目而美丽。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王辞瞬间恢复冷静，赶紧离开洗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