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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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吴建安又约过时安几次, 借口不一而足,虽然绝口不提承销的事。

    吴建安每次见到她都笑眯眯的, 语气温存,待客绅士, 另外他家朋友粘着她不放,每次时安要走她都会下一次你一定要来,你要陪我玩什么什么什么, 如是,时安貌似也不好推辞。

    因为种种,有意无意透露给时安一个讯息, 那就是承销的事还有余地。

    刚好礼拜天, 吴建安的邀请如约而至,时安胳膊抻在脑后想了好久, 和吴建安之流相比,自己功力尚浅,只怕会被他带到沟里,但是他又表现的这么殷勤周到, 肯定是有另外的原因。

    喜欢自己?

    短短几面不通。

    逗着玩儿?

    私企高管能够有这儿闲情逸致压根不科学。

    真的是缺个保姆陪她女儿?

    那他还真是刚愎自用的人,真当别人的时间不值钱。

    总有原因吧。

    时安起身盘腿, 了个哈欠, 抬手将电脑放在膝上,百度了吴建安其人,有其出生年月及毕业院校,以及他在尚氏集团这些年雷厉风行所任岗位, 他初出茅庐时人在大区,兢兢业业,但是有一个平庸擅嫉的上司,揽下他两年功劳升职加薪。

    吴建安面上对他依旧百依百顺,但是私底下得知了尚平要来大区视察,并探得其下榻酒店。

    那天是他命运的转折点,他应该压抑隐忍但又用强大的自制表现出若无其事。

    上司让他休整报表加班加点,自己则要随着大区经理陪在尚平左右,吴建安顺从的点头,待上司离开,他将报表提交,又拿上这些年累及的证据,汽车飞驰,他要赶在上司到达之前见到尚平。

    其实这件事很玄,所有成为尚氏的传奇,因为很少越级上报能够得到关切和处理,那时候刚好赶上尚平要处理一批人,吴建安逢此契机被提拔到总部,从此事业上顺风顺水。

    时安又百度了吴建安本科所在学校,登上他学校论坛,关键词他姓名,果然,是该校风云人物,奖项铺天盖地,运动学术科研无所不包。

    只是,他贫困生出身,家境不好,但是大学期间谈了个白富美女朋友,毕业后领证,唏嘘的是,吴建安婚后一段时间没能买房,夫妻两遭到亲友反对分居两地,再后来买房生娃了,吴建安的妻子却意外车祸成了一段时间植物人,再之后,其妻子猝然长逝。

    时安内心定定感叹造化弄人,并且对吴建安有了新的看法,经历沉痛的情伤和事业上的挫败压力,他活着,可能比想象中的沉闷很多,并且城府很深。

    时安手欠,百度了下吴建安妻子的照片,然后,四周的空气都貌似停滞了。

    如果十分形似太过诡异,但是七分神似也有些吊轨。

    时安定神边咬着指甲边靠了一会儿,一根筋没转回来,她甚至可以以为这位过世的女人和自己有着某种程度的亲缘关系。

    但是,可能性微,所在地域就南辕北辙。

    时安又看了那女人照片几眼,貌似每一张都不是很开心,从大学时候算起。

    周日,临时加开了一场例会。

    时安可参加可不参加,但是还是参加了,进去会议室的时候,肖恒看见她,貌似有点吃惊,可能心底有芥蒂,好多有关新品会的细节,他都讲的吭吭哧哧。

    时安觉得没趣,将会议资料盖好,然后抱恙自己有事先回。

    肖恒马不停蹄好。

    还未出门,畅骧为时安抱不平,“不是你肖恒什么意思,时安自己人你搞得什么事儿都瞒着她似的,怕她怎么着儿?泄密?”

    肖恒埋头没回答,时安冷淡却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畅骧继续,“今天临时加开的会我告诉她的,前面好几次你都刻意强调瞒着瞒着,我不知道你瞒什么,我们明人不暗话,李昀乾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我们的项目组以后还得运作,你这样弄的人心惶惶,是团建该有的样子吗?!”

    肖恒依旧不发一言,但是面色已经异常冷峻了。

    时安也不相上下。

    有和事佬低声七嘴八舌算了算了,会先开完儿耽误这功夫。

    僵持着也没有意思,时安利落起身开门出去。

    身后传来肖恒踉跄疲弱的声音,像是服软,毕竟相处时日不短,也共通经历过风波周折,没感情是不可能的。

    肖恒,“时安,”他抠了下眉毛,定定,“这样吧,你把吴建安谈妥,之前的事儿我忘得一干二净。”

    他,“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事无巨细强迫病又重,你得做些什么让我放心。”

    时安回过头看肖恒一眼,眸色冷冽,双手扣住房门两端,顿了会儿,轻轻带上。

    一出门,就落泪了。

    她把眼泪擦掉。

    刚好碰到凌宗周繇下楼,他看见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时安,淡淡问了句,“怎么了?”

    时安嘟囔嘴没什么,和他擦肩而过。

    凌宗用力拽住她,让周繇先去会议室。

    周繇离开后,他问,“吃饭没有?”

    时安“呵”了声,揶揄,“吃饭干嘛,饿死我算了。”

    凌宗皱眉,尴尬的咳嗽了声,“在公司我可是你上司,你这是跟我话的语气。”

    方方面面被掐的死死的,肖恒的言行必然也是这个畜生的授意,现在还上司下属下属上司,“是啊,你是上司怎么样吧,你怎么不干脆把我辞退了算了?”

    凌宗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恢复成一如既往的冷淡和肃杀,他放下她的胳膊,,“可是你要进普科的,我反复确认过,没错吧?”

    时安擦掉眼泪,稍微恢复了点理智,却还是瞪着某人。

    是她要来的,是她主动签下保密协定的,未来八年,除了普科无她容身之地。

    职场上有挫折有质疑有困难有磨难,未来路还且长,不置可否,时安之前活的太骄傲了,忍受不了别人一点点的恶意揣测。

    或者,时安不适合做一个坏人。

    在凌宗的注视下,时安努力调整情绪,双手捂脸,沉气再沉气再沉气。

    再次看见光亮的时候,时安已经神色如常了。

    凌宗竟然还没走,好像看热闹一样。

    他眉眼柔和,伸手捂住时安双颊,玩笑,“瓜子,你可不适合撒谎。”

    时安的嘴巴被挤成一个鸭嘴巴,她伸手,想要如是揉捏在凌宗的嘴角,凌宗脑袋往后一靠,她够不到......

    凌宗放开她,正色,“我也饿了,你先陪我吃饭吧。”

    凌宗的眼角有淡淡的黑眼圈,这一段时间最为忙碌琐事众多,吃饭的时间对他而言都难能可贵,每天穿梭在不同程度的会议上,有时候得被迫担任运筹帷幄的角色,还有人事间的勾心斗角,员工收放,普科的新品会,融资,生产,谈判,流程签字,财务,董事会那堆老狐狸......

    朝会议室的方向不是要开会吗?时安心想。

    她缩了下鼻子,凌宗递给她手帕,她擦了擦鼻涕塞回到他怀里,很体谅的,“你饿就自己去吃吧,也饿死你算了。”

    ......

    时安转身要走,凌宗问她去哪儿,时安回头,愤愤然,“给你丫去赚钱,你个吃肉不吐骨头的周扒皮。”

    凌宗抿唇,顿了会儿回眸,肖恒开会议室的门,他走进去。

    他边走边纳闷,“我很抠吗?”

    肖恒语塞,“一般般,”他补充,“还好吧。”

    时安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见吴建安了,这次约在了游乐场,吴建安牵着女孩等在入口处,男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女儿又乖巧可人,看起来格外养眼。

    女孩看到时安,张开双手几乎飞扑到她怀里,时安把女孩颠了颠,抱了起来。

    她走向吴建安,吴建安温存的望着她,周围纷纷注目,男才女貌,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美满家庭的正常出游。

    吴建安的笑容和煦,他伸手,“茶茶到我怀里来。”

    温柔却严厉,女孩嘟着嘴,把时安抱得更紧了。

    时安勾唇,,“没事,茶茶也不重,我抱着刚好。”

    吴建安笑意更深,点了点头。

    时安多少有些别扭。

    茶茶团着时安寸步不离,可能好久没有出来,玩的也很疯,挨个项目轮着来,4点赶上冰雪奇缘的演出,出来后到达宝藏湾体验海盗船,接着去缤纷的探险岛,结束后到进城堡到奇想花园想坐旋转木马。

    吴建安全程陪同,话也很少,时安发现茶茶甚至有点想躲开他的愿望。

    吴建安给茶茶和时安分别递上补给,茶茶没领,还是时安拿过来给她,她才开开心心搁在手里。

    时安扭开盖子咕隆咕隆喝了大半瓶,果然玩也是颇为耗费体力的事情,更何况自己对这些卡通人物也并没有什么共鸣,自己时候喜欢看什么来着,黑猫警长?齐天大圣?蝌蚪找妈妈?

    好像是吧。

    茶茶没吃几口,软软糯糯的跟时安声要求,“妈妈,我要坐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上人数众多,现在才空出了几个位置,时安对“妈妈”这个称呼已经熟视无睹了,生理需求为大,其实她想去卫生间蹲会儿。

    她蹲下身来,吴侬暖语,“要不你和你爸爸坐这个,我待会儿就回来了好吗?”

    姑娘眼看就要泪水涟涟了,时安立马收回自己的话,,“那我陪你坐吧,坐一圈我们就去上厕所?”

    茶茶变脸比变天快,她笑咪咪的好呀。

    时安先扶着茶茶稳稳坐上木马,并叮嘱她紧紧抱着马头,时安赶上她,坐上去的时候吴建安有意无意扶住她的腰身,时安回头,他双手彻掉,一副坦荡公子的样子。

    时安尴尬,一时无言。

    她凑在茶茶耳边,好奇问,“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妈妈呀?”

    茶茶笃定的,“你就是我妈妈!你不要走了,我会生气的。”

    “那你喜欢妈妈还是喜欢爸爸?”

    茶茶嘟哝着,“我喜欢妈妈,我讨厌爸爸。”

    时安问,“为什么?”

    茶茶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爸爸妈妈经常吵架,他就把妈妈锁在家里不让她走,后来妈妈偷偷逃出去,我再见到她,她就躺在了医院。”

    茶茶回头,珍视的望着时安,望的她毛骨悚然。

    这和网上的很多消息都不对称,这对夫妻至少是有矛盾的。

    再次转到吴建安处,他定定站在光影间,神色晦暗。

    转走了,时安凑在茶茶耳边,“爸爸是不是很爱你?”

    茶茶摇头,“我不爱他,他喜欢管着我,怕我被家公家婆接走,除非他下班回来,否则家里的房门都是上锁的,我都出不去......”她,“不管做什么,都要得到他的允许,也不能和交朋友......”

    “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吗?”

    茶茶摇头,无辜的,“我没有朋友,妈妈你就是我的朋友。”

    后来和茶茶有深入的接触,时安才知道吴建安对茶茶的管束甚至是有些病态的,他把对妻子的期待和歉疚都转嫁到自己女儿身上,试图不让她沾染世俗的一点尘埃,与世界隔绝的严丝合缝。

    除了上课,其余的时间,茶茶几乎都是和他待在一起,他规定她能做什么,规定她看什么书,规定她和什么样的大人接触,规定她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不能出去一步,有时候茶茶稍有越矩,可能就是悄无声息的惩罚,譬如罚站一个晚上,譬如倒立一个时,吴建安永远不温不火,所以表现的更加可怖,就像阴魂一样,缠绕在茶茶的周围。

    甚至每晚睡觉,吴建安都紧紧抱住茶茶,防止她会逃走。

    明茶茶并不是没有尝试过。

    作者有话要:  《贵胄》,收藏,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