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婚礼
当佩戴新郎胸花的方泽轩步履沉稳中略显急促地迎面走过来时,林惜险些以为自己还身在梦中。尤其是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感,更是让她想起了去年今日方泽轩同样焦灼而又慌张地掀开紧闭已久的后备箱,甫一见到失踪了一整晚的像只受了伤的猫儿一样委屈地蜷缩在黑暗里的她,身为七尺男儿的她眼泪当场就夺眶而出,并将“猫儿”深深地拥入怀中,直到回了家都死也不肯松手……
后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方泽轩更是对她寸步不离,甚至连公司都全权交给总裁办公室的以徐杰为首的秘书团代为处理了,为此他没少受方老爷子的训斥。但无论旁人包括林惜在内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解他,他都不曾改变过主意。
直到再后来,林惜的身体彻底恢复好,而儿子方梓墨也由一名从前尚未“毕业”的幼儿园班生正式升入了学二年级,念的正是方老爷子特地为孙儿建造的“梓荣学院”,师资力量极为雄厚,再加上有方家这个足够强大的后台,开学前两个月生源就已经爆满到了一种令人咂舌的程度,其中大多数是全国各地的官二代、富二代,最后远远超出了梓荣学院可以容纳的人数,许多下手晚了的家长不得不忍痛放弃,又把孩子转回了原来的学校。
这样一来,儿子也就不再需要林惜一天到晚的悉心照料了,时间也大把的空了出来,方泽轩跟她进行充分沟通后,便把她也安排进了自己的总裁办公室,成了强大的秘书团中的一员,不仅让林惜重回职场,有机会更好地实现自我价值,也满足了方泽轩希望能时刻保护她的想法,可谓一举两得,也总算让已经代理总裁事务大半年,忙得实在晕头转向的总裁办公室终于得到了解脱。
起来,数月前的那场求婚来得令林惜始料未及。那是一个凉风习习的下午,她处理完工作后照常进了方泽轩的办公室等他一起下班。他那天好像特别地忙,她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认真而又好看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叫做“岁月静好”的词突然从脑海里蹦了出来。直到她等着等着都等得睡着了,方泽轩依旧在埋头苦干,沉重的眼皮彻底关上之前,她似乎还能看到他额头上细细的汗珠,就这样带着微笑进入了梦乡……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苏醒过来时,身边却完全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阿轩,这是哪里啊?我……我不会还在做梦吧?”林惜迷迷糊糊地抓住驾驶座上方泽轩的手臂,不可置信地问道。
方泽轩伸出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温热的手背上,宠溺地凝视住她,“还记得我们有一次一起开车去看流星雨吗?”
“嗯,对的呀,那天还突然下起了雨”,然后、然后你……你就突然……吻了我……”到最后,林惜一张脸硬是羞得通红,脑袋也低低地埋了下去。
“快看!流星雨!”方泽轩轻笑出声,再次飞快地吻了下女人的发顶,然后抽出双手快速而温柔地拖起她的头,双双一齐看向汽车正前方的夜空。
“哇……好美啊!阿轩你怎么知道今天会有流星雨呀?啊对了对了,我要许个愿!”林惜面对眼前这幅美不胜收的画卷,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声声感叹,这一次,她同样没有忘记许愿。
“我……想知道当然就会提前知道啊!那个,惜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就是……这回你可不可以把许愿的权利让给你男朋友?上次你已经许过啦对不对?”方泽轩如痴如醉地凝望着眼前这个被他爱了快七年的女人,从上一场罕见的流星雨来临时爱到有生之年第二次遇见流星雨,以后还会爱更久更久,久到比他的生命还要更长。
林惜正处于极度兴奋之中,面对这个眼神如此恳切如此专注于她的男人,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那你想许什么愿望呢?”
“真的可以把这个愿望给我吗?那我现在就开始许咯?”方泽轩的双手从林惜的耳朵后侧滑到她的双肩,语气登时开始变得严肃而又认真起来,“林惜姐,此时此刻请你用心聆听,我,方泽轩,希望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好好爱你护你、珍惜你、宠爱你,陪伴你一起度过所有或开心或难过的时刻,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林惜?”话音未落,一只精美的丝绒盒从他的西装裤口袋里被取了出来,盒盖缓缓开,一枚闪闪发亮、无比耀眼的超大钻戒正静静地躺在其中,见证着他的爱的诺言。
林惜听到一滴泪滴在自己的胸前,还听见自己用颤抖不已的声音出了那三个字——“我愿意……”
“请新郎牵起新娘的手,一起上前三步。”司仪老先生那浑厚有力的嗓音一下子就将情绪几乎濒临失控的一对新人拉回了现实。
方泽轩竭力遏制住浑身上下的颤栗,微微一弯腰,绅士地朝林惜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被巨大无比的头纱遮住了表情的林惜同样暗自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终于稳住情绪将自己的手放入到他的掌心。两人步伐一致地走到坐于上首的萧太太与萧天祁面前,按照司仪老先生的指示一同向对方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并毕恭毕敬地呈上了改口茶。
娘家这边的礼成时,已经是半时之后了,在一众宾客们的注视下,方泽轩一手挽着林惜,一手抱着儿子缓缓穿过铺得长长的红地毯,一步一步地步入了婚车,与此同时,震天响的礼炮声随之点燃,一时间方圆五里的距离内都震耳欲聋,连绵不断、此起彼伏。
萧宅大门快要消失在视线里之前,林惜强忍半天还是没能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萧老太太一边朝婚车离去的方向不停奋力地挥着手臂,一边拿帕子擦着脸上的泪。而一旁的萧天祁眼眶也早已红了,到最后甚至难为情地背过了身,生怕谁会看到他失态似的。
定下婚期之后,萧老太太作为她名义上的“母亲”,萧天祁作为她名义上的兄长,便遵循老规矩把她从方家接回了萧宅。住在萧宅的这整整一个月里,萧老太太真的就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她,光是为了筹办今天这场婚礼,老人家都费了不少心思,足足瘦了五斤。至于萧天祁,自然无需多,从前到现在对她都是一如既往的好,成了他的“妹子”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冲坏了她,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才肯罢休。
萧妈妈,祁哥,真的谢谢你们。林惜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
婚车将一对新人直接开到了S市唯一的一所教堂门口,这所教堂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曾经见证过了无数个爱情故事的圆满结尾,如今,也即将要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生活的开端。
当方泽轩一家三口十指紧扣地走进装扮奢华的教堂时,全体人员均不约而同地集体起立,调转方向,面向红毯,纷纷带着喜悦的笑容,然后抬起双手拥雷鸣般的掌声一同迎接他们的到来。而代表着神圣的白发苍苍的牧师,已经怀揣圣经站在了十字架下,朝这对明显对“业务”不太熟捻的新人投以温柔的注视,鼓励他们。
林惜偷偷看过去,人群中有那么那么多熟悉的面孔——程佑安扶着母亲江如樱站在最外围,金丝边眼镜下是他一贯沉静的双眸,只是此刻多了几分明显的触动。江如樱则同其他人一样轻轻地拍着手,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就像看着自家闺女出嫁一样的感动和幸福。还有方老爷子和桂姨高叔他们,也神情激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跟她,脸上写满了欣慰和满足。咦,夏岚之女士居然躲在她男朋友肩膀上哭?她这位婆婆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感性啊!没记错的话,这个现任男朋友是夏女士近几年来交往最久的一个了吧?改天得劝劝她,合适的话就安定下来呗。对了,那个挺着大肚子脸圆得跟个球似的女的不会是郑晓萌吧?!我的天啦,这变化也太大了,嗯……唯一没变的是她身后那个男人,依旧是向□。想当初,林惜还担心姐弟恋可能不长久呢,看来是她多虑了。总裁办公室的伙伴们,包括徐杰、乔等等,另外还有李准跟舒娅夫妇他们也都来了,正朝新郎新娘挥手。忘了,作为伴郎伴娘的叶岷和苏曼当然是捧着手花跟在他们的身后啦!
真好,这一路走来,能有你们在。“方泽轩先生,请问你愿意娶你面前这位美丽、温柔、贤惠、冰雪聪明的姑娘做你的妻子,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她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终相亲相爱,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年迈的牧师郑重地问向新郎。
“我愿意!”新郎脱口而出的这三个字响彻了整间教堂。
牧师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看向新娘,“那么,请问林惜姐,你是否愿意嫁给你面前这位英俊、帅气、善良、才华横溢的男士作为你的丈夫,爱他、忠诚于他,信任他、陪伴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他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知道你离开这个世界?”
林惜用力地攥紧了腿侧的裙摆,然后飞快地松开十指,毫无保留地正视着牧师,清楚而坚定地吐出了自己的答案:“是的,我愿意。”
偌大的教堂里再次想起如雷贯耳的响声,仿佛是在为他们忠贞不渝的爱情吟唱着最美妙的配乐。与此同时,伴郎伴娘踩着神圣的婚礼进行曲走上台,为新人呈上戒指。牧师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有点下滑的老花镜,继续后面的仪式:“现在请二位交换戒指,作为结婚的信物。”
最后,婚礼在这对新人的一记法式深吻中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被“抛弃”在角落里的方梓墨盆友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哼,枉费本宝宝一大早就饿着肚子陪你们俩都可以大圈,这会儿你俩圆满了,本宝宝了还没有呢!随着人群一拥而上,家伙圆溜溜的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两转,面上忽然浮现出狡黠的神情。
“喂?喂喂?嗯哼……大家好,尊敬的各位来宾和大朋友们,十分感谢您们莅临现场,我作为方家现如今唯一的孙辈儿,在这里衷心祝愿大家万事胜意、平安喜乐!”
突然重新开启的麦克风顿时吸引了教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包括试图继续深吻下去的方泽轩也不得不停下了动作,跟所有人一起看向被自己鬼精灵儿子给占领了的牧师台。
只见家伙一把就将话筒从支架上抽了出来,然后眉飞色舞地继续道:“也其实没什么哈,就是想提醒提醒我亲爱的爸比妈咪们一下,你们想亲亲也别忘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喔!不如——先把叶叔叔手里的包儿开看看呗!”
方泽轩还没反应过来鬼灵精的弦外之音,知子莫若母的妈咪本人——方泽轩的新婚妻子林惜却透过儿子挤眉弄眼的习惯性动作一下就明白了,假忙轻拧了下自家新晋丈夫的胳膊,“这萝卜头,简直是越大越调皮了!你赶紧去叶岷那儿看看!”
被她一提醒也醒悟过来的方泽轩立马牵着妻子的手跑到了伴郎跟前,手忙脚乱的把包包拉链一拉:我去,他家宝贝
儿子果真越大越调皮——直接把叶岷帮他们代为保管的户口本儿跟身份证全都给“偷”走了!
“这、这可咋办老公?!天啦噜,爸可专门找风水大师算好了吉时,让咱们婚礼一结束就去民政局领证儿的啊!这下该怎么跟爸交待呀……”
“……你刚叫我什么?!”
“老、老公啊,怎么了?”
“没什么!吉时咱们可以让爸再挑,我看咱们现在还是先把正事儿给办了吧!”
“啊?哪还有什么正事儿?”
“入洞房啊!没听过春宵一夜值千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