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瓜州之战(3)
一秒记住本站:9胡怀仁亲自看着两百名骑兵腰间挂上赶制出来的步兜,并且挂上雷,他的本意并不希望如此仓促的搞什么夜袭,但是经过今天白熊过昨晚的事情后,他便决定不再质疑关野的军事策略,大唐这个时代的战争不是后世的有各种先进设备,进行大量电子人为推演,并且有与之匹配的士兵执行力,这时候的战争更加考验一个将领的临时决策能力,换句话,成败更加依赖于双方将领的胆魄还有心,而后再论士气,瓜州城现在需要的绝对不是质疑,而是绝对的服从。
两百骑,每人三块雷,三把引火折子,后方站着八百骑同样整装待发,将整条街道塞得满满当当,寂静无声,月色皎白,能见度很好,并不适合突袭,就连胡怀仁这种外行人都看得清楚,没有办法,死里求活而已,蛮子人数众多,损失的起,而瓜州城经不起几次这样的消耗了,必须有所改变。
最重要的是,傍晚跟在关野身后的那名参将,是从玉门关那边过来的,至于途中经过多少围追堵截,经历多少苦难,死了多少人之类的,关野并未多,只了一个时间,五天,瓜州城还需坚守五天!
坚守不住怎么办?胡怀仁想到底下抬走的那些不计其数的袍泽尸首,守不住,下去陪他们也好!事实上,玉门关守将,大唐正四品上忠武将军尉迟敬德的军令恰恰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而这个亡的人里面,必须有他的嫡长子,尉迟宝林!
突袭前军队伍的领军没有意外,正是尉迟宝林,脑门上青紫一片,是被揍得,请战请到这份上胡怀仁都不知道什么好了,可以想象当时关野是何种的暴跳如雷,军帐中的军令状岂是儿戏?街上两侧零星几个火把摇曳,本来就黑炭似得大饼脸更加看不清面部表情,他认真的替每一位骑卒整理军备,两百人,一个不曾落下,整理完后,便重重的在对方胸甲上捶一下,而每一位被照顾到的骑卒都瞬间破功,眯着眼碍于军纪想笑又不敢笑,都是尉迟家的亲卫,胡怀仁看到刘克己也在其中。
大家都在等,关野站在几张桌子凑成的点将台上,一言不发,身躯笔直如枪,胡怀仁陪着尉迟宝林走完队伍,尉迟宝林对着他咧嘴一笑。
未时已过,尉迟宝林大步走出队列,与点将台前站定,用力锤了下胸铠,翻身上马,身后百名骑卒同时上马,凛冽杀暴起,胡怀仁胸口有些憋闷,四肢微微颤抖,狠狠地跺了下脚,便径直跑向西门城楼,在队伍前面登上城楼。
后方八百骑的统军是校尉府一名参将,马进,三十岁左右正值壮年,身躯魁梧,他今晚是在尉迟宝林用雷造成混乱后冲杀敌营,瓜州城西方是高昌的营地,步骑加在一起还有七千多人,这拢共一千骑,如果突袭不能奏效,或者落入敌军埋伏口袋,那么就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城楼上漆黑一片,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佳的进攻时,站在伤痕累累的城楼上,血腥味很浓,胡怀仁默默的注视着远去的队伍消失在黑暗中。
瓜州城西边高昌军营,营地绵延数里,漆黑的夜幕中只能看见一幢幢深黑色的影子,外围执哨的斥候并未有任何懈怠,主帅下过死令,唐军如果要袭营时间就只能是未时和申时这两个时间段,所以这两个时间段执勤的都是精锐,并且每一队都有队正率领,确保万无一失。
曲文泽作为主帅,虽然对夜袭这种事情有所防范,却并未有多看重,在他看来,黑夜袭营重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既然自己有所准备,只要唐军敢来,那就不客气了,一次杀的对方胆寒。
帅帐中,曲文泽长身而卧,裸露着胸怀,床榻下跪拜着两名绝色女子,穿着轻薄的细纱,曲线毕露,风韵俱佳,那是他的两名侍妾,他的梦想便是成为突厥始毕可汗那样的男人,所以,对于王兄与周边各国之间的蝇营狗苟打闹是有些瞧不上眼的,高昌国历史太短,土地狭,一代又一代只能在周边大国之间心周旋。
曲文泽细心的推敲着这次的军略对高昌国的得失,对于攻陷瓜州城,他毫不怀疑,只是时间问题,此次攻取瓜州,最始于党项,两方密谋已久,一直没有好的会,直到突厥南下,一路攻城略地,唐朝疲于应付,才给他们看到了希望,至于吐谷浑那些茹毛饮血般的野人,猎犬罢了,还有西突厥那些人,摆明了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打道回府,想来唐朝皇帝也不愿意得罪他们,但是如果联军输了呢?西突厥会不会在背后给自己一刀?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玉门关那边竟然没有任何援军的消息,事出反常必有妖,头疼啊。
美人儿今日有意穿得单薄,虽然帅帐生着炭盆,但是仍是有些冷,可恨眼前自家郎君不识相,竟然视若无睹,想到这里,还是汉家读书人最懂体贴女儿家,一句芙蓉帐暖便道尽个中滋味。
时间久了,两个美人儿对视一眼,其中一位站起身然后哎呀一声,似是站立不稳,声音软软的,糯糯的,更像是情话,曲文泽嘴角勾起,抛开烦心事,大笑一声:“这便等不及了!”
帅帐外,六名甲兵难免耳朵传进一些靡靡之音,挠了挠裤裆,今夜又要难熬喽。
出了城的所有马儿都咬上了橛子,人人口中都含着东西,除了走路发出的声响,整个队伍安静异常,尉迟宝林勇武过人,本就是斥候出身,临近敌营的时候挥了挥,便有十几人摸了出去,三人一组,清理路上的斥候,一炷香时间后,刘克己带着人回来了,示意清理干净,只是回来的人少了三个。
没人多什么,时间最多两柱香时间,就会被发现,成败在此一举,尉迟宝林拍了拍腰上的陶罐,胡怀仁过,这批赶制出来的雷稍微有些不同,陶罐外围糊了很多石子和铁屑,如果能在引线燃起后数三声再扔,让其在半空炸开,威力就会发挥到最大。
尉迟宝林抿了口水,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弟兄,还有那隐在黑暗中完全不可见的瓜州城,划开火舌子,躬身开始催促马速,两百名尉迟家亲兵,同一个动作,同时开始俯身提速。
马进所率领的后军统一都是轻骑,身上最多的便是引火之物,武器统一都是长刀和弓弩,这时候站在后方一动不动,等到前方炸响,他们才会突进,马儿已经感受到战前的杀,不安的抬着蹄子。
尉迟宝林率领的前军冲近敌营百米的时候便感到不对,对方营地竟然连像样的拒马都没有多少,整个营地静的出奇,方知蛮子早有准备,只好改变策略,打了个响亮的口哨,然后马速不减,只是绕了个大大的圆弧,向着敌军侧方掠去。
曲文泽很早便等待这一刻,等到探明只有两百左右唐军时,哑然失笑,觉得瓜州的守将是太真还是觉得自己太傻,八千人就算站直了让这些人砍,也得砍个把时辰吧,黔驴技穷,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意兴索然。
他令斥候再探,防止唐军还有后,等查明唐军的所谓后时,再杀了他们!吩咐完后便对外面的事情没了兴致,挥挥,就连两个妾都赶了出去。
马上风很大,刚一贴近敌营,尉迟宝林便从腰间摸出一枚雷,引燃之后,顺丢向侧方的营帐。
第一声炸响之后,接着仿佛打雷一般,连绵不绝的炸响成了高昌人的噩梦,他们本接到的军令便是整晚伪装休息,齐齐躲在军营中准备伏击,有重物砸在营帐上,弹了一下,接着便轰然炸响,营帐中所有人一瞬间失聪,然后齐齐的惨嚎,因为无数铁屑还有石子瞬间撕裂帐篷,余势不减,对内部的人造成很大的伤害,这时候的大唐普通士卒都是布袄裹身,好点的上身顶着皮甲已经很不错了,更不要高昌人,当所有人被炸懵的时候,又有两枚陶罐顺着破碎的顶棚滚了进来。
同样的事情好像一瞬间发生了不下百次,曲文泽大步走出帐外,视线紧紧的盯着那片发生爆炸的地方,脸色无比阴沉,他不明白那些巨大的炸响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肯定这些与唐军有关,看着火光中换忙乱窜的己方兵卒,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当视野中出现连绵不绝的闪光以及随后而来的炸响时,胡怀仁站在城头,双拳紧握,凌冽的寒风竟然让他生不出冷意,他感到血液沸腾,徐大拿着一件羊皮袍子给他披在肩头,他扭过头:“老徐,我不冷。”
“关将军给的,白长史这会儿已经在点兵了,会有一千骑兵接应尉迟将军他们。”徐大瞅着远处不断闪烁的火光,听着传来的炸响,裂开嘴愤愤出声:“炸得好,狗日的,最好连那什么狗屁主将一块儿炸死才好。”
马进的轻骑在爆炸响起的时候便开始提速,他们前进的方向只需要沿着已经慌乱开来的敌军一侧即可,下一轮,宝林他们便会掉头,从另一边穿插,这算是既定策略。
再看高昌军营中,直接炸死的兵卒其实并没有多少,除了一部分倒霉蛋,其他都是被炸伤或者炸聋,可怕的是所有人都认定这是天罚,老天对高昌人不满,才会降下这样的惩罚。
曲文泽帐外跪着七八名将领,都是从高昌带出来的军伍少壮一派,这时候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曲文泽明白他们并不是怕自己或者怕唐兵,而是怕那所谓的天罚。军心已散,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唐军有如此神助,为什么不在对突厥的战争中运用,而自己不过想打下贫瘠的瓜州城,就拿了出来对付他们高昌,暂时搞不清楚缘由,嘴里便稍微有些苦涩,这场战争。
同样观察着这次突袭的还有其余三国,吐谷浑、党项、还有一直作壁上观的西突厥,毋庸置疑,三国的领军将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炸响搞得惊疑不定,严令所属收缩防御,不得妄动,直到探报回来,探明另有八百轻骑冲入高昌军营,借着高昌军营一团乱麻,竟然直接大胆的兵分两路,交替穿插屠戮,盏茶时间,高昌死伤已两千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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