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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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一上来就下了杀,看样子是铁了心想取沈万三的性命。为此,赶车人也将会毫不留。不管这些是什么人,只要敢对沈万三动,他不会留丁点的情面。

    鞭子一卷,噼啪一通作响,鞭子梢儿抽打在人的上,合着赶车人上的阴劲,皮肉被打的撕裂,人也承受着钻心的苦楚。围攻马车的这些人也不是俗,竟在一个照面的功夫被赶车人化解了攻势。

    他们在这周围埋伏了许久,人人都憋着一股火。更何况,他们接到的本就是死命令,根本不能后退。而赶车人马鞭抡起来足有一丈方圆,再加上铁铸的车身,就如一个难啃的刺猬一样,纵然是狮虎猛兽见了也无从下嘴。

    “把他赶走!”人群中,不知是谁了这么一句。而后,就见十余蒙面人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拿着血肉之躯迎向了赶车人。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一命换命,拖住赶车人。而其余的杀则可以进入马车,宰了沈万三。

    赶车人见事不好,马鞭抽在马臀上,马儿一声嘶鸣,倒腾着四蹄就蹿了出去。

    马车横冲直撞,也顾不得是否会撞伤了无辜之人。“你没事?”车里沈万三问道。

    “沈公子放心,我没事。前面就是宅院了,进了宅院就没事了。”

    “不能回沈家!”沈万三猛的喊道。这些人分明就是死士,不杀自己不罢休,哪里还会在乎自己是否回到了家中。

    “那怎么办?”

    “去帅府。”沈万三道。急切之间,他唯一能够想到,这隆平府内最为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张士诚的帅府了。

    “好嘞!”马鞭挥的噼啪作响,马匹四蹄如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就如沈万三推测的那样,这些人对自己是不死不休,无论车轮转的如何迅速,也未能摆脱他们的脚步。

    路过一处杂货铺的门前,赵普胜好似一个卖货的掌柜一般,怀抱着肩膀站在门口。眼瞧着街尾烟尘滚滚,马车后带着喊杀声追来,赵普胜心头也是一阵大惊。他也从未想过,竟会有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在张士诚的地盘闹事。

    “快关起店门。”他本应早早离开,却又不知为何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王十。

    沿街两侧,害怕惹上麻烦的买卖人都纷纷关闭了店门,将大街隔绝做了一处战场。

    “驾!驾”赶车人爱惜牲口,从来没像今日这样,鞭子如雨点般的打在马臀上。不过他终究留着几分力,若是真像抽打那些杀一样的力气,只怕早就将马打趴下了。

    “公子,就要到了。”前面,已经可以看到张士诚的将军府了。

    到了门前,赶车人一拉缰绳,停住了马车。门口的军士已经瞧见了后边跟随的大队杀,几个人握着长枪都开始瑟瑟发抖,心里都是汗。

    “站住!将军府门前什么人敢来撒野?”

    “糟了,到将军府了!”领头人当先刹住了脚步。“撤!”这群人无奈撤走,而将军府门前的几名军士却松了一口气,也不敢追击过去。

    “少爷,安全了。”赶车人长出了口气。与这群人交不过片刻,但其中的凶险却足以让人的心颤上几颤。

    沈万三下了车。“两位,陛下可曾休息了?沈万三请见。”

    门前的军士仍旧战战兢兢。“沈公子请稍等,容我们通报一声。”

    “快去,就十万火急。”这的确是十万火急的事。以他沈公子的身份,再加上张士诚亲自委任他负责两部议和之事,而这议和还没开始,竟有人试图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沈万三,可想性质是多么恶劣。亦可想象到,张士诚听罢之后会是如何的震怒。

    刚刚在马车之上虽然凶险,可沈万三却并未被吓到。他经历的凶险虽不多,可他的身份、智计,足以让他从容应对。他在马车上却是在久久思索,究竟是些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不顾张士诚的震怒而贸然动。

    思来想去,唯有两部议和之事了!

    议和之事,可是有许多张士诚的部将反对,这些个军中粗人行事不顾一切,不准就是这些人动的脚。

    如此,沈万三才急着见张士诚,而不是单单是为了摆脱那些杀才来将军府避难的。

    沈万三见到了张士诚,两人了许久的话。据知情人提起,当晚张士信也被叫到了将军府里,可见张士诚是如何重视这件事。

    关于事情的真相,以及背后的主使者,坊间是众芸芸,而且越越是离谱,简直如演绎一般。

    王十是在第二日知道这件事的。车队准备妥当,王十正准备带人出城,方孝孺急吼吼的赶来告诉了这件事。

    “沈万三没事?”

    方孝孺道:“没事。不过听他那匹马死了。”来,不过城中的一段距离,怎么可能将马累死。也是赶车人急吼吼的,上略重了几分,马哪里能撑得住,在将军府门前倒下了。

    “沈万三没事就好。这个狐狸,不是那么容易就趴下的。”

    “十哥,出了这么大的事,您看是不是晚些再回应天,我怕”

    “这不还有你在吗。回应天的行程早就通知了大帅,更改不得。你要负责,查清是谁动的。必要的时候,要我们的人出面保证沈万三的安全。”

    “我能行吗?”方孝孺不自信的道。

    王十拍着他的肩膀。“怎么不行?我看你就行。”在王十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他昨夜甚至在想,是否应该把纪纲和其下的锦衣卫军士留下。不过考虑到纪纲和方孝孺两人行事多少会有分歧,到时候岂不是不好收拾。所以,王十便打算将纪纲带走。

    “加油。今后你肩上的担子会更重。”

    阔别半年之久,王十又一次站在了应天城外,踩在了应天府的土地上。数日前,他特地到常州军营中看了一眼,看了看徐达,这都安排在了行程之内。他本想的是去看看常遇春如何,却被徐达告知,常遇春已经回了应天府,而徐达则是为防张士诚部有所动作,这个年只怕都要在常州过了。

    戎马生涯、四海为家。或许这就是为将、为帅的宿命。

    应天府到了,羽从马车里探出了脑袋,两眼打量应天城。而更多的,他则是在看队伍前面的王十。王十骑在马上,身子随着马匹步伐的迈动而起伏,不出的豪迈之感,活脱脱就是一个大英雄。

    王十可不自认是英雄。他一路上既不招摇,也不摆谱,队伍行进中静悄悄的。可即便这样,应天的朱元璋仍旧带人在城外迎接。

    此举,可算是又为王十惹来了许多的麻烦。那些军中将领见朱元璋如此厚待王十,简直要被气的冒烟。

    “哈哈”朱元璋的笑声仍旧爽朗。“十,这半年多不见,可真是想死我了。”

    “大帅亲自迎接,末将受之有愧。”王十下马。

    “你是咱兄弟啊。常遇春回军时,也是俺亲自到城门口迎进来的。”果不其然,常遇春就站在朱元璋身后。他微笑着点头,算是和王十打过了招呼。

    人群中,蓝玉那子也在。他脸上笑着,可心底却是阴沉着。他在为常遇春而感到不值。常遇春沙场宿将,战功赫赫,到头来却还不如王十一个“投之徒”在大帅心底来的重要。

    可经过这半年的磨练,蓝玉性子沉稳多了,不在事事都放在脸上,任旁人如何也看不出深浅,看不出他心底思虑着什么。

    “沐英呢?没给你添麻烦?”朱元璋道。而听到了这声,沐英已经冲了过来,一头磕在了朱元璋面前。“义父,孩儿回来了。”

    “好,回来就好。”朱元璋道:“这一趟却去隆平府长大了不少,也黑了不少。等年后,你就到汤和帐下去磨砺、磨砺。”

    沐英直摇头。“义父,孩儿就跟着王将军。”

    “好,就跟着十。十啊,你将这孩子调教的不错!”朱元璋哪里知道,沐英跟着王十是假,年后想要到隆平府再会佳人却是真的。

    朱元璋抬眼又瞧,见到队伍中清一色的马匹,却唯独有一架马车,便知道车上坐着的是羽那丫头。他也不多问,就拉着王十带着众人进了应天府。

    进城后,该忙的各自散去。朱元璋特地吩咐,今晚要在帅府为王十接风,军中将官尽数到场。

    帅府门前,朱元璋的仍旧没有放开,像是生怕王十跑了一样。“十,羽安丫头还好?”

    “好,好着呢。”

    “你信上她在隆平府病了,可留下病根?”

    “大帅放心,一切都好。”

    “到自己家了,别一口一个大帅的了。”朱元璋道:“让羽和沐英先去后院见见你大嫂。咱俩到前厅,咱听你好好隆平府的事。”提到隆平府,朱元璋脸色一正,连带着王十也紧张了起来。这朱元璋竟真如后世所,喜怒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