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山不容二虎一家不要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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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浦抱着怀里这个弱不经风的丫头,一路下山,她应该是脑袋里带了伤,痴痴呆呆的很,可即便如此,对异类她还是难得的保持了公正心,虽然起来出身有影响,到底还是本性难移。

    这么想起来,刚刚被她强行饲喂了血祭的怒气,消散了不少,这会儿她几近昏迷,但是还记挂着对它而言,压根不算数的那点威胁,青浦久不浮动的心情,微微的抖了一下。

    想来,孤寂了太久,天道也松懈了防御吧。

    我昏昏沉沉了很久,眩晕,剧痛,呕吐,一直都没停歇的折磨着我。

    睁不开眼睛的我,却记得它附在我耳边轻轻的呢喃细语:

    “丫头,有事搞不定,叫我的名字,青浦。”

    我被魇在这狰狞的梦里许久,数次挣脱又再度沉沦。

    我变成了它的同伴吧,坐在它的肩头,任凭风浪起,任凭弹尽粮绝,一路杀到腥风血雨,最后我坐不住了,身体成了烂漫娇艳的花海,织成了华丽的长衣,紧紧的拥抱着它的腰身,永没有分离。

    我是笑着醒过来的。

    姥和姥爷都围在我身边,炕烧的暖暖的,空气里飘着饭香。看窗纸,外面还漆黑一片,我躺在被窝里,身上不疼也不冷,仿佛一切都是个梦。

    姥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眼角还有点点泪花,看我睁开眼,她伸摸摸我的头,跟姥爷对了一眼,姥爷也是大出了一口气,笑着下地穿鞋子。

    姥的还是那么暖,隔着发丝都是暖暖的。

    “丫儿,身上有不得劲的地方吗?”

    我摇摇头,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姥把被子给我裹上,她侧身去拿水碗的时候,我扫到了后面炕桌上,一排香炉袅袅青烟前,一块儿白布下露着一点的蛇皮!

    蛇?蛇!

    我混沌的思绪一下被撞清楚了,我已经到自己家,我怎么回来的,是它,是它救了我吗?

    “丫儿,喝口水啊,别看,这事儿一会儿姥跟你慢慢。”

    姥的语气里,有我不能理解的感觉,姥爷听到屋里有话声,从外屋灶台口抬掀开帘子探头看了看,姥垂着眼皮微微点点头,他就又忙去了。

    咔嚓咔嚓,姥爷折断柴火的声音,听进耳朵里,我想起来的越多,心里奇怪的越多。

    “姥我我饿了”

    怂让我还是没敢问青浦的事儿。

    万一这名字是我听错的呢,青浦,轻蒲,清葡?

    噗,姥摸不着头脑看我笑的跟傻子似的,她拿了湿布给我擦脸擦,又给我把头发仔细的梳好,眼神一直溜着我,我只笑了一声就不敢笑了,姥今天特殊不对劲儿,我只怕是她要秋后算账。

    水生那边啥样,都没我事,一想起那死孩子当时的话,我甚至巴不得他路上摔个跟头掉俩牙下去。

    姥爷热好了饭菜,拿盖子端进来,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回身端了自己的烟袋锅,一言不发就回西屋去了。

    姥看着我喝光大半碗的粥,又塞了一块饼子后,给我擦擦嘴,把饭桌往后推了推,娘俩面对面的坐好后,她眼里寒光一闪,厉声道:

    “祁萤!你可知道你做的好事!”

    “啊?我额姥”

    姥压根就没给我解释的功夫,接着道:

    “我习家上下,祖辈仙家赏饭吃,没有衣钵首肯,绝不可以自接仙家,惹恼家仙,坏家仙道行。”

    姥着话,转身给供桌先磕了几个头,掀开白布,示意我也过去,我头一回被姥带着给仙家行礼,对着的是一块蛇皮。

    “这位常大仙家,您对我家丫头的恩情,我家没齿不忘,过了这正月二十五,我就给你请一块长生牌位,供奉到朝阳寺里,日日香火,愿您早登天班!”

    姥恭恭敬敬的磕头,上香,许愿,一气呵成。

    三根清香袅袅,明暗几瞬间,齐根折断!

    姥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这位压根就不准备吃她的套路,干脆利落的把姥这套万金油的辞给拒绝了。

    我只是惊诧于原来仙家的意愿还可以这么表示出来,姥这法,我心里也是拒绝的,因为我早就清楚,姥的本事是不传我的,她没瞒过我这个。

    我的九九,应该是跟青浦的想法重合了,所以姥才想直接把它送走,姥可能看出来什么了。

    不知道怎么表达,我闭口不言。

    姥看着这情景,心里来火,但是也不能妄动。她沉思了半晌,耳听着窗外远远的有公鸡打鸣声,农村就是这样,鸡鸣就算新一天,马上就该有早起的人了,喧嚣也是跟仙家沟通的大忌。

    姥又拿了三根香,这回她让我点。

    我举着香火,对着蛇皮,昏黄的光线里,仿佛青浦就在我对面对着我微笑,它变回了男人模样,浅笑粲然,看我的眼神中,有温柔有释然,没有别的。

    我抖了抖嘴唇,半天还是没能按照姥的意思,它对我来,陌生而神秘,诱惑远远大于恐惧,我想留住它,没来由的我就想这样:

    “青浦,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啊呦!疼”

    香火悠悠荡荡飘了起来,香灰落下来,不偏不倚烫了我的。

    看到这,姥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常仙会自己找上了我。

    可事实摆在这,姥没办法改变。

    长长的叹口气,姥把蛇皮和白布连着人偶都收进了一个柳木匣子,用红绳系好后交给了我:

    “丫儿,这是天命,姥没话,只一条,仙家为善为成道,为恶,必天谴。”

    摆摆,我抱着匣子乖乖下地找姥爷去,只剩下姥独自一人对着一排牌位,默默交流。

    青浦整个人缠绕在房檐下,长发随着晨风摇曳,它静静的看着屋里我们祖孙二人的动作,我和姥的一切,它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知道它在那,莫名的我现在能清晰的掌握它的动向,甚至于我心里有话都能直接跟它交流,比如现在:

    “祁萤,你姥的那几只仙,鄙视我哎。”

    “关我啥事,又不是我让的。”

    “”

    “喂,也不是我姥让的,你,你那样子干啥好,好了嘛,我我去跟我姥!”

    翻个白眼,我抻着嗓子喊姥,姥答了话,不一会儿就过来了,我又爬被窝里了,姥一过来我就从被窝伸出来要抱抱,姥无奈只好坐到我身边,我抱着姥,迷迷糊糊的又有些困,半闭着眼我梦呓般着:

    “姥,别让大仙们欺负它了,它都害怕了”

    姥拍我的顿了顿,不着痕迹又轻轻拍我睡觉:

    “莫怕,为善它们就不会欺负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