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偷腥的荡妇留下个甩不掉的业障
爹当场大怒,也没有再陪客,拂袖而去。客人们喝多了酒嘴上没门,自知理亏,也都找借口走了,一场八卦原本是没什么,可有心人总能搞出来些事。
挺着腰身的娘,每日都要在院子里走走转转,也好活动身子给生产做准备,远远的爹带着一堆人过来,她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期待,可爹拐上另一条路,走了。
娘的情绪从那时候开始,莫名就不好了。
她总是无缘无故发怒,或者大哭,终于有一天跟爹遇到个正着,爹身边跟着那个支书,俩人正在谈什么东西。
“你这样的,还出来干什么,不在屋里静养。”
爹的语气很不耐烦,支书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终究是一言不发。
娘本来是一脸喜气,爹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转身离开前,娘鬼使神差的看了支书几眼,就这几眼从此埋下了周婧的苦难。
祁萤端着点糊糊进来,心翼翼的绕过桌角,放在桌上,回头看,一双精亮的眼眸正望着他,祁萤足无措的道:
“我煮了点迷糊,以为你还睡觉呢,没敢话,你也醒了,吃点不?”
周婧在回忆里转了好几个个,这才反过神来,她尝试着发出声音来:
“谢谢你”
声带不是给烧坏了吧?祁萤不自觉有点皱眉的想,周婧这声音跟七八十岁老太太的似的,再怎么也不应该是她的音调。
不过,眼下他要愁的不是这个,而是一时冲动把人整回来了,以后的事儿
反正想也没头,他把碗端起来,吹了吹示意周靖要不要帮忙,周靖摇了摇头,摇摇晃晃好几下自己坐了起来,举着碗也不管冷热,一仰头灌了下去,空碗还给祁萤后,她抬擦了把嘴,勉强的扯出来一个难看要死的笑来。
祁萤目瞪口呆,这可是才出锅的,周靖看他那样子好笑,虽然一动就疼的要死她还是没忍住笑:
“看啥,能吃的你管它冷热,晚了就吃不着。”
舔了舔嘴,祁萤觉得他看着嘴里都疼,这会儿他有点知道周靖这哑嗓子哪来的了,不过他想确认下:
“你平时都这么吃东西吗?”
周靖点点头,又躺了下去。
祁萤还真没想过,这丫头自来熟的这么熟练,把碗收好,看看也快午夜了,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这会儿把她安置到哪里好?
“那什么,周姐睡觉有什么要求吗?”
周靖一脸莫名其妙,哪来的要求啊,不过祁萤这表情很明显是认认真真在询问,她不自在的坐起来,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好,俩人大眼瞪眼,半天没找到话茬接下去。
沉默好半天,最后还是祁萤先笑了笑:
“是我的错,问的有点多余,你这怎么也得将就着睡,”
后半句他没出口,只怕以后周靖也得流浪流离,她那个家,是回不去的。
干就干,反正平时祁萤也不在乎睡哪的,他这打是个乡下孩子,啥能睡不惯似的。
麻利的把床铺让出来,铺了卷新被褥,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一个筐里,塞到偏房去。
周靖身上全是伤,新伤旧伤摞着摞,睡的硬了肯定疼,祁萤想着又细心的多铺了床褥子上去,看着没什么问题了,他回大厅,看是扶还是抱,先把周靖给安顿好。
结果一进去,周靖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的不安稳,总是本能的抖,祁萤一时没拿准怎么做好,蹑蹑脚的过去,静静的打量着她。
周靖的身量明显是跟不上年纪,按她十六七岁,怎么也不该这样瘦,脸是随了她娘,柳眉杏眼,巧精致。头发不太好,黄黄的还有些枯,祁萤眼尖的发现她的天灵盖附近有一道头发似乎是没有,再打量打量能看到隐隐有道疤,他心里了然,能在这要命地方下,可见她一个所谓的姐也只是个皮囊。
周靖此刻,似乎挣扎在噩梦中,呓语连连:
“娘,我没有做坏事,娘,疼,娘我不敢了娘”
祁萤看了看外面,这时辰,青浦快回来了,这地界不适合周靖,他低身连着椅子上的垫子一起要抱周靖,却不心碰到了她的伤口。
周靖猛睁开眼睛,祁萤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特单纯的解释:
“我是想把你挪到屋里去,这椅子你不能睡的。”
点点头,周靖轻轻推开祁萤的,示意她自己能起来,左右感觉感觉,她提着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腿上倒是还好,只是一直起来背上疼的厉害,灯火摇曳着,她的影子亦步亦趋缓缓的进了卧室。
祁萤找了副新垫子给椅子铺好,外面一直没动静,他也不知道青浦还回不回来,折腾的浑身也是酸疼的难受,他拿了卷书,自然而然的窝进椅子,盖个薄毡子上去,借着桌上的烛火边看边等。
房檐下的角铃发出清脆发叮咚声,树上的花瓣被晚风吹落,未等落地又被风丝吹起盘旋飞舞,一路飘扬着。
窗棂上钉了新绿纱,滤进屋子里的风已经温柔如水,缓缓的带进一屋子香气。
卧室里很安静,细细听有周靖微微的呼吸声,祁萤看了会书就有些神游物外了,腕不自觉的垂落胸口,书册抵着他的下巴,人已经安然入睡。
沉静的城中,打更的夫子俩人作伴,喝着烧酒,打着梆子巡查过一街又一街。
闷闷的敲打声回荡,街角一处不起眼的墙根处,墙砖缓慢而诡异的荡起波纹,如同融化一般,半晌后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夜色很重,目力可及都是黑蒙蒙的,可是他丝毫不受影响的大步直奔前方,衣衫掠过,有落叶浮动着。
转过街角,添锦居就在眼前,他到了门前停下脚步,先伸摘掉了挂在帽沿上的几朵落花后,这才抬悄无声息的推开了门,闪身而入。
晕黄的烛火满屋里摇曳着暖暖的,他微皱眉,有细微血腥的味道。
还有重重的陌生的气息,跟一点点他很熟悉但是很久没有遇到的东西,弥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