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操作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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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束钧习惯了在梦中见到“另一个自己”——严格来,是伪装成他的“sg的一部分”。

    这回梦的场景变了,大平层变成了他幼时居住的公寓。窗外是一片虚无的漆黑,sg静静站在门口,仍是那副骇人的模样。

    束钧瞥了它一眼,懒得讲话,只当它是审美奇怪的现代装饰。

    随即他颇为怀念地在公寓中转来转去,过去的影子比比皆是——两个孩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按比赛结果分零嘴,一起躺在阳台吹风,或是把家具堆得一团糟,搭出来个四不像的秘密基地。两盆的桔梗花挤在角落,生盎然。现在想来,他确实是从那时开始就养着它们了。

    这个狭窄的公寓从未让他觉得如此特殊。如今想来,烟尘或许是他童年中唯一的真实。

    束钧感慨着坐上沙发。在他的印象里,这沙发一直很大。他记得清楚,有一晚两人玩累了,谁都不想铺床,一起挤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次日醒来时,烟尘的脑袋枕着他的胸口,睡得相当沉。

    现在他再坐上去,它显得脆弱而窄。

    尽管知道是梦,束钧的目光还是柔和起来。

    门口的sg:“”

    它本想再来点刺激,哪想到这人反而开始怀旧了。它不甘寂寞地散开蚀质,血红腥臭的血丝顺地板爬行。束钧任由那些血丝缠上来,面不改色地承受那些被输过来的负面情绪。

    早习惯早好,真正的sg只会更强。反过来想,只要他意志足够坚定,这是个练习的好会。

    被负面情绪浸泡一整晚,束钧第二天醒来,只觉得自己快被腌入味了。

    他甚至嗅了嗅自己的臂,确定那些腐臭不存在于现实。祝延辰照例早早起了床,在桌边工作。束钧蹦下病床,才发现洗漱的温水已然备好,牙膏杯子都在自己最趁的位置。

    负面情绪积淤了一宿戾气,这会儿瞬间消散大半,束钧扭过头——祝元帅坐在桌边,他的双早已恢复,漂亮的指不断滑动光屏。似乎察觉了束钧的视线,祝延辰侧过头来,表情肉眼可见的软化不少。

    两人对视片刻,束钧只觉得空气里凭空多出股暧昧的黏意。

    他提起嘴角,冲祝延辰举了举漱口杯,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后者失笑,转头继续上的工作。

    “我找到法子了。”早餐时,艾萧萧如此表示。

    束钧正在吃包子,听到这话,差点被噎到:“真的?!”

    艾萧萧缓缓转向他,目光上下刮擦,其中的情绪极为复杂。束钧被她瞧得脸痛,揉了揉腮帮子:“做药这么快,不愧是艾医生”

    “不用拍马屁。”艾萧萧还盯着束钧,腔调古怪。“是祝延辰给的灵感。”

    祝延辰雷打不动地喝粥,抬起的碗盖住了他大半张脸。

    “短期内做不出什么药,效果验证和批量生产都需要时间。之前还好,现在罗断跑了,等这药做出来,黄花菜都得冻成冰棍。”

    到正事,艾萧萧向来雷厉风行。

    “所以我决定借鉴祝延辰的做法——药物控制加蚀质术,效率低点,但安全靠谱。”

    “蚀质术?”束钧停住筷子。

    “嗯哼。sg让罗断侵蚀控制脑,不就是为了搞到它的特征,解除脑内冲击我就想,你的蚀质不是也啃过脑碎片吗?它们也认得那个味道。”

    “所以呢?”束钧咬了一口包子。

    “所以你能用蚀质侵入玩家身体,精准地侵蚀掉那片脑子,和sg差不多的思路。”

    束钧脸色变了:“不可能,他们身体受不住的。”

    “这就到了药物控制的部分。”艾萧萧敲着茶叶蛋,“我里刚好有种药,净化效果很好,就是太过伤身。人类用约等于饮鸩止渴,也就是毒死比病死慢点,遭上十倍的罪,多活两天罢了但换成合成人,短期内服用不会有问题。”

    “你怎么会有这种药?”束钧皱眉。

    艾氏医馆不挑顾客,但人类客人还是大多数。开发新药何其困难,人类用不上,哪怕专门赚合成人的钱,短期服用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同样没前途。

    “某人重金定制,无心插柳而已。”艾萧萧似笑非笑地瞟了眼祝延辰。“放心,人体试验十五年,疗效我有数。可惜饮鸩止渴的傻子就一个,要不数据还能更准。”

    束钧看向身边的祝延辰:“那种药是不是罐装的乳白色粉末,可以直接用于蚀沼?”

    那是祝延辰攻击甜锋太阳穴的武器。当时他还好奇——通常来,强杀伤武器工艺不会那么粗糙。现在看来,那几个罐子不是武器外壳,根本是无辜的药瓶。

    “姓祝的,你知道一罐子药要多少钱吗?!我辛辛苦苦给你弄好,你拿去对付蚀沼?!”艾萧萧痛心疾首。

    “艾萧萧。”祝延辰低声警告道。“正事。”

    “嗯?我觉得她讲的是正事。”束钧少见地插了嘴,“艾姐,继续。”

    “总之就是,我有这么个药。你用蚀质做完术,然后让患者立刻服药,排出蚀质,理论上伤害不大——顶多身体虚些,不会有后遗症。”

    艾萧萧到底还是认祝延辰这个上司,没有继续挤兑他。

    “这种药,我库存还有不少,问题在于你。这勉强算得上术,要是你哆嗦太厉害,可能伤到患者的脑。待会儿我给你个人体模型,你能让蚀质爬过特定的点,就差不多了。”

    根据老四家的情报,黑鸟回y市交任务,而郁金回聚居地领报酬。束钧带上人体模型和一大包药,和祝延辰直接回了边境聚居地。

    两人过了一晚才回来,郁金一点也不惊讶。

    “我跟他们解释了,你俩是我熟人,想提前回聚居地过夜。反正出了危险区,胡队没啥。他就是打听了下咱们聚居地的编号——灰爪,那是你熟人?”

    “是。”束钧没否认。

    “唉,那兄弟人不错。”郁金摇摇头,疑惑地扫了眼那个人体模型。“你的报酬我拿回来了,待会儿我给你。现在咱是合作人了吧?我就直接问了,你是合成人,烟尘也是?”

    “他是人类。”束钧微微一笑,“合成人怎么可能混进老四家。”

    “也是,我老四家怎么这么快让我管事呢。不过我想不通哈,咱这个聚居地没啥正儿八经的战力,你们和我们合作能有啥好处”

    “我现在就能举出例子,郁先生。”祝延辰认真道,“最近老四家的商人会往来频繁些,请你以管理的身份多备些物资。物资列表和资金我会提供,账记得做两套。”

    郁金眯起眼:“听你这意思”

    “最近不太平。”祝延辰言简意赅。

    “行吧,反正我脑子就那样,你多了我也不懂。”郁金一挥,“你出钱,我就囤。”

    “我们那个测试场,之前是镇废墟,能清理出一些能用的老建筑。”祝延辰继续道,“列表里的械零件,请找人组装成清理械,只清理地下部分就好。”

    “啊?那地方侵蚀蛮严重的,器跑不了吧。”

    “我们会想办法。”

    “行。”郁金的表情不再轻松,“你们想做什么,我不问。我只希望你俩能守住诺言——别让聚居地的乡亲们吃亏,你们的地盘和物资要是不用了,也归我们。只要能做到,我这边能帮就帮。”

    “当然。”

    和郁金商量了一阵细节,两人回到酒馆时,时间刚好到正午。潘叔正在柜台后打盹,两人没打扰他,安静地回了房间。

    看到那张双人床,束钧倍感亲切。他拍了拍床上的枕头,刚想些什么,就看见祝延辰冲那人体模型发呆。

    “别看了,我这就练习,晚上还得出门打猎。”

    吃完早餐,束钧还是挺饿的。就算有普通食物充饥,他还是要去捕些变异兽打打牙祭——这段时间,对祝延辰隐约的食欲没消失。自从发现自己的心思,食欲里还多了点其他意味的“食欲”,他将它死死压在心底,生怕它再次失控。

    “这东西恐怕不行。”祝延辰瞄着人体模型上那些点。“就算你拿它练熟了,真人会呼吸,身体不会静止不动,达不到最佳效果。”

    他又看了两眼人体模型,将风衣脱下:“我来吧。”

    “你什么?”束钧一滑,拍枕头的拍到了床沿。

    “用活人练习更好些。”

    祝延辰又解开衬衫,语调平静。

    “首先,练习精准度,只需要让蚀质在体表爬行,你不需要动我的脑。其次,我有蚀质免疫,不会被侵蚀。最后,面对我,蚀质会激烈反抗——更利于你练习控制力。”

    “呃”束钧愣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祝延辰已经用笔标好了练习用的点。

    一个个红叉散落在苍白的皮肤上,随呼吸起伏。

    “你可以练了。”祝延辰赤着上身,在床尾坐好。这人面不改色地打开光屏、继续研究起来,显然不打算浪费半点时间。

    束钧咽了口唾沫,那股子混合食欲又上来了。他用牙尖刺破嘴唇,整整三秒才将它按回去。

    “我知道了。”他轻声道。

    漆黑的蚀质化为细丝,慢慢爬上祝延辰的皮肤,如同某种畸形的藤蔓。黑与白的对比异常鲜明,束钧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要命,还真是高难度练习。

    细丝碾过一个红叉,没有成功侵蚀干净交叉点。在束钧的强制下,蚀质们轻轻滑过皮肤,安静地蜿蜒,又游回来。

    红叉渐渐变得残缺,有几个中心点成功被擦除。这活儿有点像绣花,的确需要练习。

    被无数细丝抚着上身,祝延辰一动不动。

    “你要是痒,告诉我一声?”束钧不太确定地开口。眼前的场景太过暧昧,他的思维渐渐木了起来。

    必须调整下气氛才行,他想。

    “还好。”祝延辰没回头,声音沉稳。“你继续就好,不要紧张。”

    还不紧张呢,自己心脏都快从喉咙口冲出来了。束钧做了几个深呼吸,背后一身汗。

    除了站起来补全那些红叉,祝延辰在床位坐到了太阳下山。束钧的进步速度惊人——开始蚀质丝歪歪扭扭,总没啥准头。后来一蹭一个准,毫不拖泥带水。

    习惯了感官冲击,束钧饥饿感翻了几倍,心情倒是平稳了下来。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再次回归,只不过有个的遗憾——

    从开始到结束,祝延辰稳稳坐着,没有半点动摇。

    某种角度上看,这练习足够暧昧了。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兴许真把他当成纯粹的朋友,束钧有那么一点失落。

    想到这里,束钧多了些恶作剧的心思。蚀质彻底撤回前,他特地分出一丝,让它慢慢蠕动,爬过祝延辰的脖颈,从左耳耳根勾上耳廓。

    烟尘耳朵怕痒,他记得很清楚。

    果不其然,祝元帅的左耳刷的红透了。他表情古怪地回了身,一把抓住束钧的腕。

    “抱歉抱歉,我看你一动不动——”束钧立刻收回蚀质,双高举。

    祝延辰用目光把他整个人削了一遍,眼神有点陌生。束钧连忙调整表情、端正态度,决定正儿八经道个歉——

    祝元帅身体前倾,脸贴得有点近,他在束钧耳边叹了口气:“别闹,我可还留着那副铐。”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平淡,不知是玩笑还是威胁。

    “我这就去打猎。”束钧噌地站起身,“不敢了,下次再不敢了。待会儿我抓只肥点的变异兽回来,咱俩烤了吃哈。”

    祝延辰缓缓抹了把脸:“辣椒粉不太够,我也去买些好了。”

    “好好好,知我者阿烟,记得带几瓶饮料。”

    “嗯。”

    y市内部。

    指挥中心出事,易宁在外跑了一整天。终于,夜幕降临,他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办公室。

    很意外的,那里有个熟悉的身影。罗断正倚在沙发上看书,见易宁进门,他露出个温和的笑。

    “你回来了啊。”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