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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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惊无险的平安躲过追杀,罗伊对出行的态度更谨慎了一些,去城镇的次数少了,他们开始专走山间路,避开了喧嚣的人群,播种的农民和一望无垠的田野看上去总是让人心情舒畅。

    罗伊和阿道夫有时候捕捉野味烧烤着吃,有时候就带着崽子们去农民家里换些吃的,虽然这些贫苦的人们拿不出什么好菜来,但是和这些心思单纯的人相处起来也轻松自在,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行踪被泄露。

    这天,他们来到了一个种满了花朵的山谷,看上去非常的漂亮,他们决定在这里留宿一宿。

    可再使近一些,罗伊和阿道夫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山谷里的花朵是美丽的,也没有任何问题,看上去像是能入药的金银花,有问题的是山谷的最中心。

    那里有一座石头房子,围了一圈的篱笆,最要命的是,篱笆上面插着一个个灰白的人头,他们个个都死不瞑目,眼睛直挺挺的盯着森林的方向,像是在怨恨,在诅咒着什么。

    “在这里住着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阿道夫断言道,“我们今晚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孩子们很喜欢这座山谷,住一晚并没有什么,”罗伊淡淡的道,随手提回来了想要伸手摘花的布莱兹,“可要在这里入住,我们恐怕需要拜访一下这里的主人。”

    “对方要是个杀人狂怎么办?”阿道夫担忧的道,“要是他还吃人肉怎么办?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拜访的?”

    “你想多了,”罗伊看了阿道夫一眼,“这些头颅挂在外面只是为了示威,好让某些凶恶之徒知难而退。”

    “我知道很早以前,有一个民族就有这样的习俗,”罗伊为阿道夫科普道,“这群人不太好惹,要是有人偷窃劫到他们身上,他们就会砍下入侵者的头颅挂在篱笆上,好让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有多远滚多远。”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阿道夫一脸的难以置信。

    “真正喜欢杀人的家伙是不会蠢到把脑袋挂在外面吓人,”罗伊笑了笑,笑容里含着一丝深意,“高明的猎手喜欢把自己伪装的平易近人,在猎物最松懈的时候玩弄他,慢条斯理的把人弄死……他们享受猎物的恐惧感。”

    阿道夫莫名的了个寒颤:“罗伊,你不要这些奇怪的话。”

    “有吗?被吓着了吧?”罗伊哈哈大笑,转移话题道,“让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些人头的主人。”

    通往石屋的方向有一条专门用石头铺成的路,想来是屋主不希望别人踩坏他的花,罗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阿道夫,沿着石子路走近石屋,敲响了大门。

    “谁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今天不接待客人。”

    罗伊一愣,目光瞥向了某处,他突然道:“我们就是想问问这里的花能摘不?”

    “不能!”门哐当一声就被开了,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太太走了出来,她用力的敲了敲门框,“这儿的花不能摘!你没看见这几个大字吗?”

    “不好意思,”罗伊就是看到了那几个字,才故意那么的,他诚恳的道,“我是不是让您误会了?我们一家人正好路过这里,看到这一山谷的花非常的喜欢,所以就想来拜访一下山谷的主人。”

    老太太听到这话,脸色才变好了一些,她道:“你们真的是只为了看花?”

    “如果能在山谷里住上一夜,就更好不过了。”罗伊觍着脸道,一脸的无辜,“我们不是为了看花,还为了什么?”

    老太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了个身:“进来吧。”

    罗伊和阿道夫抱着崽子们进来了,阿道夫手里还牵着两头羊,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这一家子或许是卖羊奶为生的羊倌。

    老太太瞥了一眼母羊的肚子:“快生了?五只?”

    “?”罗伊愣了下,笑道,“我还没摸过母羊的肚子呢,要是真能生下五只就好了,最好一公四母,等它们长大后就能有更多的羊奶了。”

    “两公三母也不错了,”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了吊椅附近,自己躺了上去,“桌上有茶,你们自己去倒,不要动我的瓶瓶罐罐。”

    阿道夫一顿,收回了量四周的目光。

    天气刚刚入秋,石屋里的温度却恰到好处,墙边挨着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放着许多大不一颜色诡异的透明罐子,甚至还有一些动物的死尸乱七八糟的摆在一旁的木桌上。

    屋子的正中间,吊着一口锈了的大铁锅,红色的火焰噼里啪啦的跳跃在锅沿附近,锅里盛着一种黑黝黝的不明液体,还不断的往上冒泡,整个房间里洋溢着一种奇怪的气味,不难闻,却意外的想让人多吸一口。

    很明显,这是一位独居的女巫。

    罗伊不知道怎样和阿道夫解释女巫的概念,只能对阿道夫唇语道:魔法师。

    “不是魔法师,是被诅咒的女巫。”老太太忽然道,“坐下来喝茶,不要什么悄悄话。”

    罗伊尴尬的笑了两声,掩饰般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本身就是个百毒不侵的血族,也不怕什么暗算,微微一抿,才发现这茶清凉爽口,尝起来像是金银花茶。

    正巧他们这些天吃肉吃的多了,有些上火,罗伊大大方方的给阿道夫倒了一杯,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喝一口喂给孩子们一口,一壶茶很快就喝完了。

    “真对不起,”罗伊不好意思的摸摸脖子,“这茶还有吗?我觉得我们还能再喝点儿。”

    老太太看也没看,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只水壶。

    水壶看上去表面脏兮兮的,开壶盖里面的水却清澈见底,罗伊倒了一杯尝了尝,确定是普通的开水,这才往茶壶一灌,又一壶金银花茶新鲜出炉。

    “谢谢您的花茶,”罗伊礼貌的道谢道,“这种花真是既美丽又实用,真的不能送给我们一些吗?”

    “你知道这种花吗?”老太太忽然问。

    “知道的,”罗伊坦白道,“这种花可以入药,是很有用的花朵。”

    “这是我家乡的花朵,”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是魔族吧?也应该看见过这种花。”

    罗伊和阿道夫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您在这儿住多久了?”罗伊问,“很久都没回家了吗?”

    “我被人诅咒,被困在了这里有六百多年了,”老太太的语气不悲不喜,“你的伴侣是个兽人?那很好,比见利忘义的人类好上太多了。”

    “在你的身份没被识破之前,离狡猾的人类远一点,”老太太起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似乎恨极了那个人,“他们会抓住你,取走你身上最珍贵的东西,让你痛不欲生!”

    老太太着,睁开了她皱巴巴的眼皮,视线凝在了孩子们的身上:“尤其是像龙鳞那样珍贵的东西,不要明晃晃的戴在身上,要是被白塔里那群只想着魔法的老头子们知道了,你绝对会后悔的!”

    罗伊顺着她的目光,伸手将孩子们甩出来的红鳞项链塞进他们的衣服里,他诚恳的道:“多谢您的提醒,您一定是个善良的人。”

    老太太冷笑了一声:“善良的人会在自家院子里插满头颅吗?”

    “在院子里插满头颅就一定是坏人吗?”罗伊微笑的反问道。

    阿道夫终于逮着机会可以问了:“那些都是谁的头颅?入侵者的头颅?”

    老太太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一些是不知好歹的家伙,不经我的允许居然拿走了我的药剂?不可原谅!另一些是我的仇人,挖了我的心居然还着想要求我原谅,实际上却着想要杀死我的念头……呵,杀了我有什么用?即使我的灵魂消亡,我的诅咒也绝不会——”

    “奇亚女巫!奇亚女巫!”门外忽然响起了叫喊声,一个趾高气昂的年轻人推门进来,“这份月该做的药剂做好了吗?你可不要想着耍赖……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阿道夫和罗伊转头看他,还没来得及些什么,他们就听到老太太先一步开了口:“你出去!”

    “奇亚女巫,你——”

    “出去!”老太太呵斥道,拐杖一挥大门便哐当一声将人轰了出去,他们都能听到年轻人摔倒在石子路上的哀嚎声。

    “让你们见笑了。”老太太淡淡的道,“请稍等一下,等我配完这副药剂,再和你们聊一聊。”

    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身,她先是从桌子上拎起一只死乌鸦丢进了铁锅,又拿了一瓶红色和一瓶蓝色的药水倒了进去,她甚至还从地上捏了一把土扔进锅里,然后才开柜子拿出了一罐奇臭无比的粘稠液体,一股脑的倒了进去。

    紧接着老太太拿出一个巨大的铁勺子,在锅里搅啊搅,冒出来的烟雾都是旋转着飘到半空中,最后,她拿了一个瓶子装了满满一罐,塞进塞子丢出了门外:“拿去!”

    年轻人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捧着瓶子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老妖婆居然用门甩我!要不是我们家族庇护你……!”

    屋子里装饰用的黑乌鸦忽然活了过来,大叫了一声冲出了石屋,啄得年轻人满头的包,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