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见准岳父
果真金晟经此一战之后,元气大伤,大概金晟境内也在休养生息吧,梅落的边境这段日子再没起战事,将军在家足足待了两个多月。
梅落金殿上,梅俊漾着一身秀着金色梅花的君服,身子微斜,微薄的唇,不笑自弯,新任梅君着实像个妖孽。
“众爱卿,明天就是梅落三年一度的官职大选了,本君知道,参赛的学子中还有一部分是官家子弟,本君希望你们的儿子能够顺利通过选试,来到金殿替本君分忧。”
“梅君厚望。”大家齐刷刷的俯首道谢,唯有印司王子不拜。
他暗地里左右扫视了一下,看来参赛的官家子弟还真不少,不过他派去参加梅落大选的人,可是由自己亲自训练了数年,就算这些大臣的儿子上了擂台,也只有当炮灰的份。
“印司大王爷。”梅俊漾居高临下,将大皇子的动作尽收眼底,便想给他提个醒。
“本君听印司大王爷下训练了一批文武双全的义士,这次大选可有让他们参赛啊?”
印司王子私下大惊,他的这批死士都是在地下秘密训练出来的,梅俊漾怎么会知道?
“回陛下的话,陛下所听到的传言纯属道听途,臣底下哪有什么文武双全的义士,不过是会些三脚猫功夫,用来看家护院罢护卫罢了,登不上大雅之堂。臣兄府里的那些人就不去参加梅落的官职选举,免得丢了王府的脸面。”
“诶,皇兄无需客气,本君知道皇兄用人向来严苛,若是真只会点三脚猫的拳脚功夫,岂能如得了皇兄的眼?本君猜测,皇兄一定是怕自己的义士伤了参赛的学子们吧。皇兄仁德,这点倒是本君莫不可及啊。”
印司皇子被梅印司的话一激,气得太阳穴跳动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在嘴上是赢不了他半分的,梅俊漾与他那贱蹄子母亲一样,嘴上功夫很是厉害。若不是她母亲在先君面前吹枕边风,论自己的能力岂会输了他!
“梅君过奖,臣兄不敢当。”
“皇兄就让你的下放心参加吧,他们既然有此才华,让他们蜗居在王爷府岂不屈才?让他们走上朝堂,哪怕是谋个一官半职也能更好地施展他们的抱负。若是皇兄担心他们伤了我朝栋梁,咱们就来个考场大改革,所有武试点到为止,若是伤人性命便取消入朝为官的资格,本君谨遵先皇遗训以仁德治天下,皇家也不能为了拣选人才,而让考生们因为一场考试伤了性命。”
“梅君英明。”臣子们再拜。
“程将军。”
“微臣在。”
“震国大将军战功赫赫,本君任命你为本次官职大选的武试主考官,本君想借用将军麾下的程家军来为这次武试维持考纪。若是发现有人故意伤人,立刻终止比赛并取消参赛资格。”
“微臣领命!”
旨意一下将军、丞相、大皇子印司便心中有数了,梅君此举是为了多方面为顾影漠保驾护航。
“先帝以前的梅落大选都是文武双选双向进行,文试武试各取前三名。而文甲的地位和官职往往比武甲更高些,所以大家都更愿意去参加文试,因此近年来梅落的书呆子越来越多,能扛枪上阵的将才却越来少。
如今朝廷官位虚设,内忧外患不断,本君真正想要的是一批文武双全的将才,经本君再三思量,梅落大选分成文武两场大考,凡是参加大选的都得先参加文试,文试胜出前十名方可参加武试,若是文武双赛都胜出者朝廷必将委以重任。”
十人?
这次梅落官职大选的考制改革也太大了,而且文武综合,这不是明摆着打乱我的布局吗?
印司大皇子虽知梅俊漾势在必行,可是关乎自己的全盘部署,立即出列提出质疑:“启禀梅君,如今朝堂之上候补待位的官职没那么多,一次取十位是不是有点多了?”
“本君新帝登基首要目的就是选贤举能,若是优胜者多取几位又如何,再者,原本文武三甲各三位,现在文武全才十位,多不了几个,皇兄放心吧,本君不会让他们白领官家的俸禄的,现在三国鼎立梅落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
梅印司的建议被推翻,只好讪讪地退了回去,咬着牙拱称是:“是,陛下英明。”
“其他爱卿还有什么异议吗?”
以大皇子印司为首的几个官员见大王爷都不吭声,也顺势道:“梅君英明。”
“好了,程将军,即刻发放皇榜,监督考场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大王爷可以可以协助一下程将军,梅落的长兴还要靠皇兄你多多出力呢。先王在世时就曾对你我二人过,兄弟之间要齐心协力,共同治理梅落,承蒙皇兄礼让,本君才登上了皇位,可是先王的遗照,本君却是一刻也不敢忘啊。”
“臣兄必不负梅君所托!”
“有你们俩把关,本君就放心了。”完慵懒的看了一下身边的近侍,打了个哈欠。
“本君有些乏了,要是没什么事大家早些回家吧。”
那宦官会意的扬起声音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金殿外的鸣钟还没敲响,自新帝登位之后下朝的时间倒是早了不少,众臣感叹道:“上朝都还没多久呢?这么快就下朝了?”
“没什么事杵在金殿上干嘛?还不如早点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这新君真是随性至极。”
丞相路过听了:“本次朝会还有什么没解决的吗?”
“丞相?”见是丞相到了,大家忙作揖开道。
“上朝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注重形式,能解决事情就好,本次梅落大选的事新君不是处理的很好嘛?再了,最近天寒地冻,早些下朝对我们来难道不好吗?天愈发冷了,各位同僚们早些回家歇息吧。”
“丞相的是,那下官们先告辞了。”
几位大臣们见势纷纷离场。
丞相亦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新君让众臣信服是一个大难题。”
丞相在前头走着,思量着朝堂上的事,后面梅俊漾的亲信宦官林公公便跟了上来,这宦官原来就跟着伺候贤妃母子,看着梅君长大,对梅君是忠心耿耿。
林公公叫住丞相行礼问道:“丞相慢走,咱家奉梅君之命,来问问丞相,丞相家的公子可有去将军府拜访啊?”
“还没,犬子好玩,整日不在府中,本官事务繁多有负累,倒将这件事忘在脑后了,下官下了朝就去。”丞相笑道:“此等事还让梅君费心挂念,该死该死。”
“丞相乃是梅君的亲姑父,云琦郡主原先是最疼爱梅君的,她早年为国而亡也一直是陛下心头的一件伤心事。丞相家的公子起来与咱们陛下是表兄弟,他是想让两家的孩子多通通气,虽这场联姻是以梅落大业为重,可也不能委屈了顾程两家的公子姐。”
“下官明白。”
“丞相大人明白就好,梅君的旨意咱家已经传到,那咱家就先回宫伺候了。”
“公公慢走。”
丞相作揖送别了林公公,搭着轿子便打道回府了,如今边疆战事暂平,梅落大选也开始筹划起来了,梅落政局正在渐渐变得明朗,似乎眼前是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两家的联姻。只要婚礼一举行,便万事尘埃落定了。
顾啸天回了府,下轿第一句话便是问门房:“少爷在哪?”
“回相爷的话,少爷今日并未出门,正在府里。”
“知道了。去给将军府送个口信,就晚膳时我要带着少爷上门拜访。”
“是,相爷。”
顾啸天去了书房,没想到漠儿居然在书房攻书,他这儿子啊,虽然嘴上总不愿意,但最后还是会以大局为重。
起来自己欠儿子的太多了——
“漠儿,看了多久的书了?累了就休息一下。”
“也没看多久,父亲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早点回来陪陪家人也好。”
“咳。”听丞相这样的话倒有些不习惯了,顾影漠轻咳了一声。
“漠儿你稍稍准备一下,稍后爹带你去将军府拜访一下你的准岳父。”
“去见震国大将军?”他与将军府的大姐婚期未定,怎么这么快就要去见准丈人了?
“梅君今日派人传信,要我们两家多通通气,尤其是你和程家大姐,梅君希望你们能在成亲前培养出感情来。想来梅君对我们顾家已经是十分优厚了。”
“我知道了。”
顾影漠虽然对这桩婚事不情不愿,但对震国大将军可是极为敬重,因此还是整理了一下衣装,更是从府库中取出了一盒长百年人参作为见面礼。
“漠儿,你能顾全大局为父就放心了。”
顾影漠并不接话,就算他想不顾全大局,难道就能将自己的幸福置于梅落的江山之上吗?
恐怕父亲答应,梅君也不答应,早间传闻梅君浪荡不羁,性格乖张,但是凭他上位以来运筹帷幄处变不惊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老爷少爷,马车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福新前来传话。
父子俩并列除了客厅一起上了马车。
福新也跟着前去伺候,福新坐在马夫旁边心情莫名的舒畅,他开口道:“也不知那将军府的姐长什么样?一定要是倾国倾城、知书达理的才行,这样才能配得上我们家少爷。”
马夫搭话:“的原先去将军府打听过,听将军府的人,将军府的大姐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可也算得上是玲珑标志的清纯美人儿。不过像我们少爷这般容貌,梅都本就没几个女子能配得上的。”
“那倒是,我们少爷是谁?那可是梅都第一公子哥儿,那可是全梅都女子最想嫁的对象。可惜了,堂堂顾公子竟被梅君一纸的诏书给绑住了。”福新摇了摇头,回想起自家少爷常年流连于花街柳巷,如今让他定下心来成亲,真是苦了他了。
顾啸天微微听见马车外的对话,脸色不大好看。他知道儿子并不喜欢这段婚姻。
“儿子,如今将军府与丞相府的联姻势在必行,就请你先委屈一下。程将军忠肝义胆,为国为民,看在程将军的面子上,到了将军府你能好好同程家姐相处吗?爹跟你保证,等政局稳定了,爹一定给你讨几房娇美的姬妾。”
顾影漠本来沉默的脸抬了起来,邪肆一笑,语气中包含着些许不屑:“父亲的意思是让孩儿蒙骗程将军,先将程家姐娶进府里,然后再始乱终弃?”
“儿子,爹不是这个意思。爹的意思是,你若是能与程家姐好好相处那便最好,若是你不喜欢她,以后——”
“呵呵——”顾影漠冷冷一笑。
不管是梅家的人还是顾府的人,全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段,倒真是可怜了将军府的大姐,白白被一纸诏书耽误了终身。
顾啸天噤了声,不再话,他的儿子,始终还在怨他。
父子两已经在马车中沉默了半天,好在路上畅通无阻,马儿行的又快,不多久马车就停在了将军府门口。
“是相爷的马车,快去通报。”
一位门童前去府中通报,另一位则上前伺候:“不知相爷突然到访所谓何事?人已经派人去通报了,还请相爷和公子先去前厅就坐。”
“好,有劳了。”
顾啸天很自然的坐在客厅的软椅上,顾影漠就这么站着,满不在意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连下人奉上来的茶也没饮一口。
顾啸天喝了一口茶启齿道:“漠儿,先坐下吧,待会儿程将军就来了。”
顾影漠反应过来,坐在顾啸天身旁的座位上。
“顾老今日倒来得早。”
程戚风脱了戎装,一身青白色便服毫无半点战场上的杀气,一眼看过去倒像是个读书人。
顾影漠立马起身作揖:“晚辈顾影漠拜见程将军,今日冒昧来访,还请将军恕罪。”
程戚风不动神色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影漠,顾影漠十几岁的时候他见过几次,那时顾影漠就已经是个翩翩少年,如今好几年过去了,影漠贤侄竟越发俊朗了。
他常年征战在外,也不知道顾影漠风评如何,只是但看顾影漠的神采,心下十分喜欢。
程戚风爽朗地笑出了声:“哈哈哈,无妨无妨,顾兄今日怎么把贤侄也带来了?”
“程老弟有所不知,梅君私下里吩咐了,叫我们多让两个孩子婚前熟悉熟悉,所以我才冒昧的带影漠到府里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