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爷。”三人齐齐回答，顾影漠才作罢回了房。

    顾影漠方才坐下，顾啸天便领了一个婢女进来。那婢女中托着饭菜，想来是做父亲的怕儿子饿了，特地来送饭了。

    “影漠，可吃饭了没有？”

    “不曾吃。”

    “那正好，就怕你没吃，给你留了饭菜。”

    “父亲何须亲自送来，孩儿饿了自会去厨房找吃的，哪敢劳烦父亲。”

    顾啸天示意婢女将饭菜放下，：“我们父子之间不需要这般客气，为父知道你因为你母亲而怨恨我，总想着要补偿你，可似乎为时已晚。”

    顾啸天语气中尽是颓唐，那么多年了，顾影漠与自己聊天总是话中带刺，亲近不得，唯有最近两天稍微亲近些还是因为赐婚的事。好歹梅君给儿子指了他喜欢的姑娘，否则以儿子的心性，冷漠了他不，还要冷漠了程将军家的闺女。

    “坐吧，父亲。”顾影漠本无心让父亲痛心，母亲的死那么多年了，他早就不怪父亲了，只是两人冰冷相待那么多年，要叫他突然热乎起来，似乎有些困难。

    “父亲可要再吃些酒菜？”

    顾啸天受宠若惊，道：“也可，你我父子二人似乎没有对饮过。”

    “以后有的是会。”

    顾影漠吩咐婢女道：“你去温壶酒来，再弄两碟下酒菜。”

    那婢女送来了酒，父子二人便对饮了起来。

    “漠儿，今日去将军府可学到了什么？”

    “将军的剑术天下无双，儿子受益匪浅。”

    “见到我未来儿媳了吗？”

    “见到了，将军不拘节，留我在府中吃饭，便是与筱莞姐同桌吃的。”

    顾影漠嘴角噙着笑，顾啸天见他心情甚好，便也放心了不少。

    “那就好，为父还担心这桩婚事委屈了你，没想到将军府的姐如此优秀，竟俘获了我儿的心。”

    “筱莞姐确实优秀，儿子将娘留下的暖珏送给她了。”顾影漠泯了口酒。

    “你母亲的遗物，你向来看重，看来你真是将那孩子放到心尖儿上了。为父看筱莞那孩子的性子样貌，也是打心底里喜欢，以后要是看见你们二人举案齐眉，为父这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父亲将心悬着做什么？儿子早就不怨你了。”

    “漠儿，你什么？”顾啸天端起的酒杯怔怔地举着，仿佛听错了似得又问了一遍。

    “母亲的死细细想来也怪不得父亲，两国之间的战争其实父亲能做主的？我虽没了娘亲，父亲却给我寻了好妻子，也算扯平了。”

    顾影漠举起酒杯：“权当儿子以前不懂事，这杯酒敬父亲，希望爹能不与儿子计较，尽消了往日前嫌吧。”

    筱莞那孩子乃是顾家的福气啊，他还以为等他这把老骨头作了古也等不到儿子原谅他的那一天。

    顾啸天把酒杯与顾影漠的杯子一碰，受宠若惊。

    “如此甚好，真希望那丫头快些嫁入府来。再生个孙儿，我也好享享天伦之乐。”

    “父亲倒是比我还心急，儿子见到她才知道人外有人，筱莞姐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只可惜仅是儿子倾心人家，筱莞姐的性子清冷得很，不曾给孩儿一个笑脸。”

    “她既然收了你的暖珏，又怎么会不喜欢你，姑娘家不好意思罢了。我顾啸天的儿子可是梅落数一数二的好儿郎，哪家姑娘会看不上。你多花些心思，今日送个玉珏，明日送串珠花，还怕得不到那丫头的心吗？”

    顾影漠笑了笑：“父亲两袖清风，要真这么个送法，不多久怕是要把我们这丞相府给败光了。”

    “败了就败了吧，只要我儿高兴。”

    “我瞧着父亲像是喝醉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呵呵，为父确实高兴。”

    顾影漠又喝了一杯，：“我今日带着筱莞姐去市集上游玩，路上便有一人在后面尾随，怕是印司大皇子的人。”

    顾啸天方才还是笑着的，听到这话便皱起了眉头：“印司皇子贼心不死，如今盯上了你，估计是要在梅落大选上大做文章。”

    “父亲与儿子想到一处了。”

    “漠儿，这些日子你可要再勤勉一些，武试的问题可能还要再麻烦程将军，有备无患。”

    “知道了，这事儿也得跟将军商量商量，将军是本次大选武试的监考官，想必印司王子对本次大选势在必得，若真让他将自己的势力输送到朝廷，梅君之位堪忧啊。如今三国势力刚好可以互相抗衡，若是梅落起了宫廷之变，怕是会沦为其它两国眼中的肥肉。”

    顾啸天点点头：“远的不，就这近的，大皇子暴戾恣睢，若他掌了权，梅落的子民也没好日子过了。”

    “父亲得对。这几日影漠会多跑几趟将军府，勤练兵法和武功，定不负父亲所托。”

    “你若是真能拔得头筹，便是救了天下人啊。”

    顾影漠眼神敛了敛，他本无心做官，却不忍看到梅落子民遭受苦难。待到天下安定，他便携筱莞归隐，天高地阔，名川大山，皆带她走一遍。

    梅落大选也快到了，顾影漠时不时就捧着兵书去找震国大将军，早晨骑着追风驹去将军府，晚膳时分再回来，街道上的人见了，都传是顾家公子与将军府姐见面去了。

    程戚风有时教他如何巧用兵器杀敌，有时与他一起探讨兵书，屡屡出一些兵家难题给顾影漠来解，有时举的案例便是程戚风自己实打实打过的仗。

    顾影漠便一一拆解出来，竟与当时程戚风破敌制胜的所用的战略一模一样。

    “影漠贤侄真是老夫的知音啊，若不是你我已经成了翁婿，老夫定要同贤侄结个忘年交。”

    “将军过奖了，若不是将军悉心教导，影漠岂能成器呢？”

    “影漠贤侄莫要谦虚了，我看你比起顾丞相来可是青出于蓝。我们家筱莞可是好福气，能得如此佳婿。”

    “影漠福气也甚好，能得如此佳人。”

    见顾影漠夸赞佟筱莞，程戚风倒像是自己吃了蜜一般。

    “你既然来了府中，本该让你们俩见一见，没想到这丫头居然避而不见。我估摸着是女儿家怕羞了。”

    顾影漠会了意，：“那便让影漠自己去请筱莞姐吧。”

    “贤侄真是聪颖——”程戚风便大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了。

    顾影漠便由下人领着来到了佟筱莞的闺房前，他在佟筱莞闺房前踌躇了一会儿，却下不定决心去敲门。

    绿儿捧着一盆果子正欲敲门，见顾家公子在房门前左右为难的样子，不免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