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媳妇。他一个一米八几的男子汉，居然会流露出这样委屈的神情，佟筱莞躺下翻个身，不去看他。

    顾影漠坐在佟筱莞身边，看着她呼吸渐渐平稳，轻轻脚地替她盖上被子。喃喃道：“也好，明日又要上朝。我去睡客房，早起的时候不会吵到你。”

    他俯身亲吻了一下筱莞的额头上，站起身来。

    “士之耽兮，犹可也。女之耽兮，不可也。筱莞，你可知道男人陷在情爱里，比女人更甚。”

    他走出卧房，亲合上房门，叹了口气。

    佟筱莞听到关门声，才缓缓睁开了眼。她能感觉的到顾影漠对他的感情不假，否则他不会几次三番豁命去救她，只是她接受不了一份掺杂杂质的感情。

    要她彻彻底底地接受他，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吧，至少得确定他再没有别人了。

    “福新大哥，你知道我家姐写的诗是什么意思吗？”

    “不清楚，我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只瞧见开头那几个字。只觉得少夫人写得字极好，少夫人真是个才女。”

    “那是自然，我家姐不仅长得美心地善良，连才情也是梅都数一数二的。”

    “我家少爷也是，他文武双全，学什么都快。大家都我家少爷是个奇才。”

    福新绿儿二人互相夸着自家主子。

    “依我看啊，少夫人与少爷是天作之合。无论相貌、才情、身份家世都十分登对。少爷又对少夫人这般宠爱，看样子不久之后中郎府就要添个姐或者少爷了。”

    绿儿附和道：“是呀，姐和少爷的宝宝生出来会有多漂亮呢。”

    “一定很漂亮。”

    福新领着绿儿走进他房间门口的石桌子前，拿出一些旧书籍：“今日你我都有空，我可以教你认字，只是我会的也不多，原先在丞相府事务繁多，没有再精进。”

    “不要紧，福新大哥你只管教我，遇到不会的我可以去问我家姐。我家姐平日里最疼我，一定会告诉我的。”

    “好，那就从简单的数字写起。平日里我要查看账房支出，只有这数字我写的最好。”福新翻开一本简单的夹带文字的图册，拿了支毛笔，先教绿儿如何握笔，又握着她的腕一笔一划地写着。

    此时似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防都被遗忘在脑后，而绿儿，一心全扑在写字上了。

    恰逢丞相大人叫福伯给顾影漠送些东西，他从后院路过，透过院门，远远看着这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是老实巴交，亲亲近近地凑在一起写字，看着也十分有趣，福伯感叹一声：福新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

    他看着绿儿这丫头十分喜欢，话温温糯糯的，干活也勤快。若是少爷少夫人舍得，把绿儿讨来给他做个儿媳妇也不错。他家的福新一根筋，这还是头回遇到遇到一个让他主动话的人呢。

    “你瞧，这是“壹”字，你按照刚刚那个笔顺，再写一遍？”

    “好，谢谢福新哥。”

    绿儿年纪，正是学东西最快的时候，她只写了一遍就记住了“壹”字怎么写。

    “绿儿姑娘很有天分，福新，你好好教她。”福伯慢悠悠地进来。

    “福伯。”绿儿怯生生地站了起来。

    “绿儿姑娘不必拘谨，福伯就是过来送个东西，送完就走。福新啊，中郎府和丞相府隔得也不是很远，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跟少爷少夫人，多来丞相府走动走动。这不少爷搬来中郎府没多久，老夫人就已经开始念叨了。”

    “好的，爹。”

    福伯问：“福新，你今日怎么有空在这练字，少爷少夫人不需要伺候了吗？”

    “少爷少夫人房中都没有什么事情了，绿儿姑娘想学字，少爷少夫人就吩咐我暂且教绿儿认认字。”

    福伯赞许道：“练得不错。绿儿丫头也是命好，被卖到少夫人身边。少爷少夫人都是难得的大善人，福新时候没有钱念私塾，少爷就让福新跟着他陪读，因此才学了几个字。”

    绿儿毫不谦虚地跟着夸起自家主子来：“是啊，少夫人可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了。”

    “绿儿，你多大了？”

    “福伯，我十四岁了。”

    福伯看眼前的女娃，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个子瘦，脸上也没多少肉便心疼起来：

    “十四岁了？绿儿丫头看起来太过瘦弱，不像十四岁的样子。福新，你们现在一起照顾少爷少夫人，你对绿儿姑娘多照顾一些。”

    “是，爹。”

    “谢谢福伯。”

    绿儿依旧怯生生的，声音细如蚊吟。福伯见这孩子，又是喜欢又是心疼，看自己儿子那榆木脑袋，要是他不替福新张罗，他等福新成家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再那玉城皇宫内，又传出了宫女撕心裂肺的尖叫。

    自打雷劈玉云战的寝殿之后，玉云战夜夜梦魇缠身，原本就暴戾的脾气变得更加阴晴不定，今日他随行的宫女不过是奉茶时抖了些，他就命人砍掉了这婢女的双。

    行刑的侍卫见那姑娘全身战栗，实在不忍心将她的一双玉砍去。可是，他若是下不了，按照玉云战的秉性，死得估计是自己了。

    是以，那侍卫狠了狠心，在上啐了口唾沫，高举起大刀，起刀落，将那姑娘的掌被生生砍了下来。

    “啊”皇城上空飘过一声惨烈的惊叫。

    那宫女本就是个娇滴滴女娃，熬不过断掌之痛，当场就吓破胆死了。

    “唉，玉王疯了，玉王疯了”

    被砍去掌的宫女，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玉王寝殿前铺着一摊不规则的血迹，一点点向周围漫开，宣示着杀戮与罪恶。

    玉明宫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玉明宫了，这乃是杀戮与游戏的猎场，以人命为箭，以血肉为靶专供帝王享乐挥霍。

    “快把这女人弄走！”

    帝王殿前不可见血，两个行刑的侍卫便合力将那宫女的尸体丢到乱葬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