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破局者
顾影漠剑眉一挑,:“来听听。”
“你现在的钱庄只用于银钱兑换和替人保管财务自然收效甚微,其实可以利用银庄发展一下储蓄、借贷、放款、投资、理财什么的。你想想,如果把当铺和钱庄结合在一起会有什么效果?或者,把妓院跟戏院结合在一起是怎么样的?再或者,你把驿站、镖局、车马行结合在一起有什么效果?而你完成这些,势必需要大量的仆役工人,被招募的工人有了固定的月钱,总不至于朝不保夕,沦落到饿死的地步,这样,赤岳盟既能赚钱,又能解决掉一批穷苦百姓的温饱问题,其实是个不错的方向是不是?”
顾影漠不可置信得消化着她的设想。
那效果一定惊为天人!
赤岳盟发展到现在,其实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虽在道上已经叱咤风云,可总是找不到一个契再行突破,若要打破三国鼎立的局势,赤岳盟的财力物力远远不够。可是今天筱莞提的这几点,宛如一个破局者拿着一把利刃在这僵持的局势上僻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她三言两语不仅仅是给赤岳盟值了一条生财之道,更是给他的内心吃了一剂定心丸。
原本他一直纠结于谁是新王,他到现在才明白,不论命定之人是谁,百姓安居乐业才是王道。
缠绕在他心尖的一团迷雾豁然散开,顾影漠眼底那抹始终化不开的沉重感在方才那一刹那瞬间瓦解,筱莞她才是他的命定之人。
“夫人好生聪慧,是我捡到宝了。”
“什么?”佟筱莞不明所以,抬眸看着顾影漠,正好与顾影漠四目相对。
顾影漠墨玉般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忽然,他低下头,狠狠在佟筱莞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夫人得对,什么三国合一,什么命定之人百姓安居乐业才是重中之重,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居然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实在是本末倒置。”
佟筱莞擦了擦自己的脸,戏谑道:“影漠啊,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我特别聪明,你是不是越来越觉得自己爱我爱到无法自拔?嘿嘿嘿”
“一直这么觉得,为夫早就知道夫人聪慧过人,却没想到夫人脑袋瓜里的东西竟是这样惊为天人。”
佟筱莞得意一笑:“哈哈哈,一般一般吧,也就比寻常女子好了那么一点点。”
顾影漠把佟筱莞揉在怀里,俊逸的眉眼低垂,声音里温柔得能沁出蜜来:“我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眼见到夫人就觉得夫人与他人不同。”
“为什么?”佟筱莞仰头注视着他的双眸。
“曾经我从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什么天生一对,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人会被另一个人莫名的吸引,因为那个人与自己生活在相同的层次上。”
佟筱莞望着她深情款款的眸子,心里却想起了她与欧阳御颖初次相遇时的情景,那时他站在讲台上做着报告。
灯光照在他身上,那一瞬间自己的世界恍若光芒乍现,他身上漫开的气场将她无聊的生活撕开一条裂缝,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那条裂缝里闯进她的世界里去。
既莫名其妙,又让人难以置信,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能这么轻轻松松地挤进你心里去,让你丢了自己,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附属品。
佟筱莞洁白的贝齿下意识地咬了一下红唇,她微微垂眸,将此时混乱的的思绪藏了起来。百褶如意裙的裙摆被她捏的更皱,然后她听到顾影漠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温柔似水,柔情绵绵。
“现在想想,倘若我当初娶了旁的富家姐,我最多对她相敬如宾,给她一个顾夫人的名号,好吃好喝地将她摆在中郎府里供起来。不会像对你一样,事无巨细,什么都愿意对你。
而你,从来不会觉得我是个怪人,不会觉得我暗地里谋篇布局是那样的可憎可怖,这世上,唯有你懂我,筱莞,你知道吗?老天爷他将最好的东西给了我。”
顾影漠见怀中的女人没有话,以为她又在不好意思,于是低下头,微凉的唇覆在她殷红的唇瓣上。
佟筱莞突然回过神来,她看着顾影漠,捏着裙摆的怔怔地松开,然后在掩饰什么似的笑了起来:“呵呵,大白天的煽什么情!”
“非也非也,这不是煽情,是真情流露。原本我以为这辈子我不会遇到一个让我卸下心防的人,筱莞,感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佟筱莞怔忪了一下,将箱子放回原位:“呵呵,那你要对我再好一些,否则我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离你而去。”
“你敢走试试?你若敢走,我就将绿儿卖到娇艳楼去。”
顾影漠这话时,绿儿刚好进门通报,正巧听见姑爷要把自己卖了。
绿儿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嵌在门里一动不动。
“姑姑爷。”只见绿儿缩在门后面,怯生生地:“姐,洗澡水准备好了,请您去浴房沐浴更衣。”
“好,我知道了。”
佟筱莞捧着衣服去了浴房,主卧里顾影漠与绿儿面面相觑,绿儿站在一旁看着邪肆的顾影漠瑟瑟发抖。
“刚才的话你听到了?”
“绿儿听到了。”
“既然听到了”
顾影漠话没完,绿儿便折腰跪倒在地,祈求:“绿儿最近已经很少跟着姐了,不知绿儿又犯了什么错,请姑爷明示,不要将绿儿卖去娇艳楼,求求姑爷了。”
“额你没犯什么错。不过你家姐做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到时候都要罚到你身上。”
“为什么?”绿儿仰着脸,心中忿忿不平,但主子毕竟是主子,主子的心理哪是他们这些下人摸得透的。
“因为你姑爷我舍不得罚你家姐。”顾影漠声音入水,好像在阐述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
“姑爷您这样对绿儿不公平”
“在这中郎府里,你见过本少爷谈过什么公平不公平吗?”
“那您罚归罚,能不能不要将绿儿卖掉,绿儿不想离开姐。”
“那便好好看着你家姐,让她安心待在中郎府。”
“什什么?”
顾影漠长吸一口气:“没什么,你下去吧。”
绿儿饶是不放心地看了顾影漠一眼,欠身告退:“是,姑爷。”
浴房里熏香袅袅,白色的纱帐垂了下来,佟筱莞褪去衣裳躺在纱帐中间,经水一泡,洗净了她一天的疲倦。
就在刚才,在顾影漠对她倾诉衷肠的时候,她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欧阳御颖?
影漠与御颖为什么长着同一张脸,为什么明明他们两个人的性格迥然不同,但仍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个人。
如果自己总是对欧阳御颖念念不忘,对顾影漠又是否公平呢?想着想着,她竟靠在浴池里睡了过去。
顾影漠久久不见佟筱莞出来,担心地直往浴房赶去。
木桶里的水已经凉透,好在现在是夏天,否则以筱莞的身子,凉水一泡又要病上好几天。
顾影漠皱了皱眉头,将佟筱莞从水里捞了起来,替她擦干身子穿上衣服。
“你呀,就是这这样不注意自己,才落得个体寒的毛病。”
顾影漠将她抱回了药房,取了根艾条,在她的命门穴上炙烤。
热度随着肌肤向内部穿透,睡梦中佟筱莞感觉到整个内部变得滚烫。
但见她额角沁着汗,口中念念有词,整张俏脸像是梦到了什么令人不快的东西,整个纠结到一块儿去了。
“影漠”
她梦到一个女孩子成亲,街上是十里红妆,远远地,一整队火红的人影渐渐清晰,他们越靠越近,火红的烛火照的人脸上眼睛里都是一派喜庆之色。
队伍里的乐队,里持着喇叭唢呐,铜钹皮鼓。吹吹打打,一声比一声响亮。
乐与花轿敲敲打打,一路走进一片梅林里,那会梅花开得正盛,与新郎的大红喜服交相辉映。
佟筱莞看着梦里的顾影漠,她努力地想要看清他梦中的脸,却无论如何也看不真切,只是感觉到他似乎憔悴了很多,也老了很多,好像没有了青年时的意气风发。
他同新郎喝了几杯酒,便跟托孤似的与新郎絮叨了起来。
那女孩是他们的女儿吗?
顾影漠:“我女儿从此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爱她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否则我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我曾经对不起她的娘,让了受了很多年的委屈,以后你切不可像我一样,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她。”
“爹,你喝多了?怎么在婚礼上出如此不吉利的话。”
“是,爹喝多了,喝多了女儿,你一定要幸福啊。”
“不是还有您和父王爹爹吗?乔乔不怕受委屈!他若是欺负我,爹您就帮我揍他。”
“呵呵。”顾影漠将背在身后,别有深意的笑笑,那笑里有抹不开的惆怅。
女儿成亲,影漠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何见他如此闷闷不乐,而这种闷闷不乐又不像是舍不得女儿出嫁的样子,影漠他怎么了?
大婚那夜,顾影漠也没在女儿府中留宿,他喝多了酒。晃晃悠悠地要回十里梅林,新女婿没办法,只好请了老练的车夫送老丈人回去。
临行前,顾影漠握着新女婿的直:“从此以后我的女儿就交由你照顾了,记得一定要好好待我女儿,她随她的娘,性子疲懒坚韧,你切不可让她受半分委屈。”
“请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悄悄的。”
女儿的新婚酒喝完,顾影漠就坐着马车回到了十里梅林。一到家就提着灯笼直奔佟筱莞的坟前。
快入冬了,百花凋零,梅花却开得特别早,已经开始透出了微香。
夜凉如水,顾影漠捧着一坛酒靠在冰冷的碑石上。
“夫人,今天我们的女儿成亲了,你放心那人会待乔乔好的,筱莞,为夫已经十年没见你了,你可知道为夫有多想你。你是这世界上最狠心的人,你不仅抛下为夫独自离去,还不让为夫去找你。
好在我们的女儿今日就要成亲了,她有了照顾她的人,我这便可以放心去找你了,不管你在哪个世界,我都会找到你。等我找到你,也要你吃些苦头,好叫你知道,我这十几年做鳏夫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夫人,你等着我”
顾影漠从袖中取出一个墨色的瓷瓶,将其中的药水一饮而尽,他靠着低低地吟唱着一首歌,歌词却听不真切。
然后,他唱歌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慢慢合上了眼,连灯笼中的烛火摇曳了几下也熄灭了。
佟筱莞趴在床上,背部其热如蒸,滚烫的感觉越来越甚,将她从梦里拉了回来。
“影漠,你不要死!”
“筱莞,你怎么了?”
“我还活着吗?”
顾影漠闻言剑眉紧蹙,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儿:“你在什么呢,你怎么会死?”
“我刚刚做梦了,梦到我死了。我只记得有人那弓箭射我,是谁呢,梦里是谁要杀我?”
佟筱莞捂着心口,那种生离死别的情绪缠着她透不过气来,即使她记不清楚整个梦境,可是那种感觉真实到令人窒息。
“好了,有我在,别担心。”
顾影漠轻抚着佟筱莞的背部,粗糙的指腹划过佟筱莞光洁的肌肤,传来一阵阵异样的感觉。
佟筱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了件红肚兜,内衬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看起来好似一番“若隐若现”的诱惑,而且她是怎么从浴池里跑到床上的!
她忙把衣衫拢了拢,遮蔽了一身的美好。
“是你将我抱回来的?”
“你在浴池里睡着了。”
“为什么在我睡着的时候脱我衣服。”
顾影漠向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筱莞,难道你沐浴时是穿着衣服的吗?你身上的红肚兜还是我给你穿上的。”
“那你为什么不替我把衣服穿好?顾影漠,你就是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