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再借捣衣杵
沐初晴和沐初夏拎着篮子背着筐回到家中时,正好遇上里正沈伯来给沐初晴送刚办下来的户籍资料。
手中捏着薄薄的一张纸,沐初晴长久以来梗在心口的一根刺终于消失了,只要这户籍从莫家老宅中分了出来,她就再也不用担心那莫老太和莫珠来闹腾了。
其实沐初晴担心的不只是莫老太来闹腾,更担心那老莫家指不定什么时候抽一阵风,闹出什么大乱子来。万一败坏了莫家的名声,到时候再连累了莫子谦、莫子逊和莫子岚兄妹仨,那就追悔莫及了。
“谢谢沈伯,这些东西您拿着。”
沐初晴从篮子中抓出一包风干的肉片来,塞到里正沈伯的手中。见沈伯还推搡着不要,沐初晴连忙道:“沈伯,这东西您必须拿着,自从三郎没了以后,这家里如果不是您和沈大娘帮衬着,哪能有现在。”
见沈伯还是不愿意收,沐初晴压根不给沈伯拒绝的机会,又从篮子中拿出一个更大的油纸包来,故意道:“沈伯,您是不是看不起我啊,我这个人最好这一张脸,您要是觉得我的东西寒酸的话,那我再给您一包!”
沈伯急了,气得直吹胡子:“三郎媳妇儿,你的这是什么话,沈伯是那种人吗?好了,就你鬼精,三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没个正形,不怕带坏孩子啊。”话间,沈伯终于收下了沐初晴给他的油纸包,多次交代沐初晴遇到事情就去找他之后,这才哼着曲儿离开了。
都是农村人,哪能天天吃到肉啊,沐初晴给里正沈伯的肉片不仅是肉,还是县城中才能买到的精贵吃食,沈伯在本分范围内跑了一次腿儿就拿到这些肉干,心情自然好。
送走里正沈伯,沐老太从东房中虎虎生风地走了出来,看得沐初晴眼角直抽,“娘,您慢点儿,这腰才刚好,不能走那么快。”
沐老太却不以为然,“我的腰早没事儿了,你们姐妹俩是去县城里劫了还是抢钱庄了,怎么折腾回这么多东西来。”
沐老太掀开盖在篮子和筐子上的粗布,一看,眼睛都瞪大了,显然被吓得不轻,“初夏,你来跟娘,你们去县城里干什么了?怎么还买零嘴儿回来啊,家里有那个闲钱吗?”
沐初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儿底气全都在沐老太机关枪一样的质问下消失殆尽,脸憋得通红,就要开口,沐初晴见状,连忙道:“娘,就是那绣图挣了一些钱,我和初夏这不是想着家中什么都缺吗?就一下子没忍住,你放心,大头的钱都在我手里捏着呢,这些都不是事儿。”
沐初夏连连点头,同沐老太一声,“娘,这东西拎着怪沉的,我先把东西都放了啊!”完之后,沐初夏脚底抹油一般飞快地跑了,生怕再被沐老太抓住问东问西。
沐初晴一看沐初夏的这胆子,心道:“得,这一路上都白教了。”不过她也明白,胆气这个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练出来的,还需要慢慢改变。
“晴丫头,你跟娘实话,那幅图你卖了多少钱?”沐老太还是有些不放心,扯着沐初晴的袖子问道。
沐初晴趴在沐老太的耳边,悄悄道:“二十两,金子。”
沐老太整个人的腰都一下子挺直了,沐初晴的话一直都在她耳边回荡,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沐初晴见状,也拎着手中的东西笑盈盈地回了西屋,她背上的筐里装着笔墨纸砚这些文房用品,想来想去也只有西屋里的那个大桌子上能铺开练字用的纸了。
将买回来的东西都安置好,沐初晴在家中溜了一圈都没有见到沐哲和三个孩子,惊诧道:“娘,哲子他们都干什么去了?中午我爹过来了吗?”
沐老太叹一口气,还未等沐老太开口,灶房中的沐初夏就出声了,“姐,咱爹肯定没有过来,你看着灶都是冷的,娘,你中午没吃饭?”
沐初晴给沐老太搬了一个板凳坐下,听沐老太慢慢道:“哎,你们刚走你嫂子和你爹就来了,是要烧月饼,家中人手不够,本来是让我回去的,可是哲子我的腰不能久坐,就跟着回去了。你爹见哲子买了肉,就让孩子也一起过去吧,我觉得没啥问题就让哲子带着孩子去了。”
“娘,你怎么能这样呢,我那大嫂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沐初夏一边收拾灶火一边道。
“那孩子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难道沈昭留下孩子也给她烧月饼了?”沐初晴好端端的心情突然被这件事绞成了一团糊糊,看向沐老太的目光中满是震惊。
沐老太动了动嘴,“我不是想着有哲子和你爹在……”
“有哲子和我爹在?半个月前那天哲子和我爹不在啊,逊哥儿头上还不是被出一个血窟窿来。我从出嫁那天就了,同沐轼沐大郎一家断了所有关系,娘,你忘了吗?还有那肉那酒那银子,是我给哲子让买肉回来给我爹和孩子吃的,她沈昭别想动一筷子!”沐初晴听着沐老太的话,心中突然堵得厉害,眼眶发酸,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
沈昭之前针对原主出了那么多的幺蛾子,虽然她穿越过来之后承了原主的记忆,对沈昭本就没有任何的好感,再加上当初她被沐老太捆上了火刑架,谦哥儿和逊哥儿去娘家找人帮忙,那沈昭不仅拦着不让其他人来,还将逊哥儿成那个模样,沐初晴根本无法做到原谅。
如果沐家的人能在三郎死后来替原主撑住场子,老莫家又怎么敢将原主推上火刑架;若非那天有不知道哪根筋抽住的好心流寇出手,恐怕她沐初晴变成一大串烤肉了。
沈昭当日拦着沐哲和沐老爹沐老太来西营村,摆明了就是要沐初晴的命!
沐初晴一阵糟心,连脸都顾不上洗,急匆匆地出了门,不过没有直接去东营村,而是先拐到了王家嫂子那里。
王家嫂子正坐在炕上缝棉被,见沐初晴进来了,连忙下了炕,见沐初晴朝着没人住的那间房走去,连忙出声到:“子谦他娘,我在这间房。”
沐初晴连忙变了方向,顾不上客套,火急火燎道:“王家嫂子,我这次来是想再借一下你家的捣衣杵,还有就是托王家大哥帮我也买两根一模一样的,我使着挺顺手的。这是银子。”沐初晴在王家嫂子的炕上放下二两银子。
王家嫂子之前还有些担心沐初晴这个刚没了男人的寡妇手里没有钱,结果见人家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心中的疑虑顿时就没了,“那捣衣杵就算再金贵,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一两都用不了,就几百文的事儿,这钱你先收回去,等我家那口子给你带回来你再给钱就行。”
“捣衣杵给你,你是准备拆洗大件被褥了?”王家嫂子从炕柜子下面的隔层中抽出捣衣杵来递给沐初晴,疑惑地问道。
八月中拆洗过冬的被褥多少有些早,但是想到沐初晴家就沐初晴一个大人还带着三个啥事都做不了的孩子,王家嫂子也就释然了,三个孩子闹腾起来可不是一个女人家能够管得住的,早点拆洗完早点心安。
沐初晴摇头,“不是,我是觉得嫂子你这捣衣杵揍起人来特别顺手,今天再借来防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