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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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城公墓

    天色阴沉,萧悦尹身着白色连衣裙,里捧着一束白色马蹄莲,望着眼前的石碑,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她把花放在墓碑前的石板上,伸拨去了落在上面的几片干枯的树叶,泪水滴在上面,“啪嗒”作响。

    呜咽之声渐渐从她的唇边溢出,她终于坚持不住地蹲了下来,放声大哭起来,这样的哭声在寂静的陵园里显得格外突兀。

    片刻,她似乎是累了,便停止了哭泣,然后拿着通红的眼睛呆呆地看着竖立在眼前的石碑,紧接着,她缓缓地抬起触碰起上面的文字来。

    她的顺着碑文缓缓下滑,在黑白的头像处顿了顿,然后停了下来,颤颤巍巍地摩挲着相框隐隐突起的边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笑容慈祥的两个人。

    这是养了她十几年的父母,也是被她间接害了的至亲。

    她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的痛,伤口处的血潺潺流出,怎么也止不住,如同她此刻的悲痛。

    她的另一只摁在自己的膝盖上,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里,她的嘴唇深咬,几乎要溢出血来,但她却浑然不觉,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般怔怔地看着照片上的人。

    “爸,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啊”

    萧悦尹的口中开始喃喃地着这几句话,然后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泪水再次顺着原本的泪痕淌了下来。

    片刻,她闭上了嘴,眼睛没有焦距,似是陷入了沉思,同时,她的面上快速地涌现各种复杂的感情,酸甜苦辣,千奇百怪。

    最后,她状似癫狂地笑了笑,这笑容诡异至极,若有人看到,定会以为自己见了贞子,笑过之后,她的唇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然后胡言乱语地着什么。

    “爸妈,你们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代替你们好好活着。

    我一定会不负自己的选择,不负因我的选择而逝去的你们

    我会变强我要尝遍人间所有的美好,所有的至味,然后然后才不负你们的养育之恩

    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女儿达成所愿

    夺走云欣于的一切,成为真正的白天鹅

    我一定一定要把她踩在脚下,才不枉不枉你们的死去,不枉我的选择

    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一定是正确的是的”

    再抬头间,萧悦尹的面上已经尽是令人颤栗的浓浓恨意,她的凄惨笑容仿佛隐藏着刀片般凌厉,眼中遍布着通红的血丝,黝黑的瞳仁深不可测,仿佛有着千万层波涛在其下翻涌。

    她撑着双膝,缓缓站了起来,目光依旧放在石碑上,但却完全不复初来时的悲戚,而是充斥着满满的算计。

    萧悦尹不舍地移开了视线,喃喃地又了句什么,然后握紧了拳头,脚步虚浮地走出了陵园。

    晚上,林卿雨的住处。

    萧悦尹站在门前,不耐烦地按着门铃,在第不知多少次之后,里面终于传来了林卿雨的声音:

    “来了来了”

    林卿雨边着边打开了门,当她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叶淘淘时,恨不能直接晕死过去。

    萧悦尹还没有什么,林卿雨便瞪大了眼睛,“啊”地尖叫出声,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后走,却被身后的阶梯绊倒在地,她大惊失色地冲门口的“叶淘淘”大叫道: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我没杀你也没推你啊,为什么来找我啊!

    不要不要!”

    萧悦尹玩心突起,然后勾了勾唇角,向屋里走去。

    她的身上还是白日里去墓园时穿的一袭白裙,头发没有束起披散在身上,面色发白,在背后黑夜的映衬下,同恐怖片中的贞子几乎没有差别。

    林卿雨用一只抓紧了自己身上的浴袍,脚并用,奋力地向后挪动,脸上的血色在惊吓过后尽数退去,嘴里喃喃地解释道:

    “你的死和我没关系,没关系啊”

    萧悦尹狠狠地盯着她,然后勾一勾唇角道:

    “你不也是要推我的吗?”

    “不不,是丰子萱怂恿我的,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哦?”

    “是真真的,她推了你我就可以可以夺得夜迹痕的心

    所以我才鬼迷心窍,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呵呵好一个鬼迷心窍!”

    “真的不怪我,你该去找她啊”

    “找她?

    不不有一件事,还真只有你能做得到,你做是不做?”

    见“叶淘淘”的鬼魂似是无意索命,林卿雨便连忙点头:

    “我做,我做,你,什么事?”

    萧悦尹没有再踏进来,因为再往里走就有了些灯光,而林卿雨镇定下来一定会发现自己不是鬼。

    她学着恐怖电影里贞子的空灵嗓音,凉凉地:

    “明天晚上八点,夜迹痕将在北环的二号工厂,处理黑玫瑰”

    “黑玫瑰?他找到黑玫瑰了?”

    “你听我,黑玫瑰是丰城一中高二三班的云欣于,你记住,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夜迹痕杀了她。”

    林卿雨不解道:

    “这我怎么能做主?

    不过以他对对你的爱意,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他也会那么做的?

    但是黑玫瑰不是捞起你的人吗?

    你为什么要”

    “你想知道的太多了,你该放聪明点。”

    萧悦尹幽幽道,林卿雨脸色煞白,连忙不再质疑,而是心翼翼地问道:

    “那我能做什么吗?”

    “夜迹痕派来抓黑玫瑰的人是她曾经的兄弟,他很有可能会动脚,所以,你需要动动你的脑筋,不让他坏事。

    还有”

    “还有什么?”

    “夜迹痕喜欢的人是黑玫瑰,也就是云欣于。”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林卿雨惊呼道,萧悦尹点一点头:

    “是的,如果他认出黑玫瑰是云欣于,那他一定不会下重,更别”

    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林卿雨了然地点点头,但还是云里雾里地,便问道:

    “那我具体该怎么做?

    能不能暗示一二?”

    萧悦尹扔给她一张纸条:

    “都在上面,你只管照做就是。”

    “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去索她的命,为何如此费心”

    林卿雨没有再下去,萧悦尹见她开始怀疑,便随口胡诌道:

    “我没那个本事打过黑玫瑰,难道你能?”

    林卿雨缩了缩脖子,摇了摇头,在她摇头时,萧悦尹已经转过了身,然后凉凉地:

    “我要你好好地办成这件事,否则,我还会来找你的,到时候可就不是办一件事这么简单了,你懂吗?”

    “我懂我懂,我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萧悦尹唯唯诺诺地道,再抬头,门前已不见“叶淘淘”的鬼影,她大大地松了口气,里的纸条仿若一只烫山芋,但她却丝毫不敢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