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下弦月当空,是个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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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杨橓府邸蹭完饭出来,齐平川故意饶了几个圈,然后貌似很隐秘的去雇了辆马车,预付定金,三日后出发。

    这一切,齐平川都“心翼翼”做的很“隐秘”,似乎要瞒过所有耳目。

    只不过依然落在了有心人眼里。

    乡绅杨橓年过四十,真是龙精虎壮的年龄,沐浴更衣后在妾肚皮上滚了一圈,心满意足的准备摸着**入睡,却倏然打了个激灵,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黑衣人。

    腰间刀光泛寒。

    妾吓得花容失色。

    杨橓毕竟是双阳城数一数二的乡绅,消息灵通着呐,一把捂住妾的嘴,盯着黑衣人淡定的道:“好汉饶命,我什么都。”

    “!”黑衣人声音很冷。

    杨橓急忙道:“齐平川来找我,是想把他的院子出,毕竟他是县尉,我也不好太压价,出了一千二百两的价格,他很爽快的接受了,我已经预付了订金,明后日他会来找我办理相关事宜。”

    双阳城的房子并不值钱。

    齐平川那个院子,最多能卖一千两。

    多的两百两是人情。

    黑衣人点头。

    一阵风来,杨橓眼前一花,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这位乡绅长出了口气,拍了一把妾弹软的屁股,怒道:“别大惊怪的,闹出声响来,你我都得丢掉项上人头!”

    妾颤抖着点头。

    杨橓眼咕噜一转,不知道为何,被这么一吓,反而有了些激情,于是将妾头往下一按,然后拉过被褥遮住。

    继续堵住她的嘴。

    被褥上下抖动,响起滋滋的细微声音,杨橓忽然睁大着眼。

    我擦,又来!

    房间里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杨橓好歹也见过大风大浪,见状不动声色,任由被褥里的妾继续吞吐,淡然的对黑衣人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倒也是尴尬。

    就妾在被褥里让他重振雄风的这短短时间里,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几个黑衣人,杨橓都是一股脑交代,没有丝毫隐瞒。

    确定不会再有人来后,杨橓掀开被褥,捏了一把**,淡然道:“可以了,上来背对我自己动。”

    妾听话的很。

    如观音而坐莲。

    玉背生辉。

    于是房间里风华颤抖,春意满屋,杨橓躺在床上,想起先前几个黑衣人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羡慕眼神,惬意得很。

    抱歉,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同样待遇的还有那位马夫家,被几个黑衣人继而连三的光顾,吓得他魂飞魄散,哪敢隐瞒,哆哆嗦嗦的齐大人雇了马车要去明州。

    驿站。

    一身青衫俨然只是个普通读书人的国子监主簿张雪迎坐在烛火旁,上捧着一本修德解,这是前朝某位大儒的著作。

    在本朝太宗登基后成为禁书。

    原因么,只因书中提及到的某些关于兄弟相处的道德言论刺激到了敏感的太宗。

    张雪迎合上修德解,示意黑衣人先下去,看着角落里就着花生米喝着酒的魁梧汉子,略有嘲讽的道:“看来齐平川选择了明王。”

    喝酒的汉子三十出头,身材极其魁梧,满脸半寸长的络腮胡子,沧桑忧郁。

    和形象不符的,他有一个很雅气的名字。

    李轻尘。

    乍然听去,比张雪迎这个读书人的名字更像读书人。

    浑浊的眸子里偶尔闪过一抹洞悉一切的精光,丢了一颗花生米,嚼着,“哦?”

    张雪迎叹了口气,“齐平川的胆子着实有些,这就收拾东西想逃命了。”

    颇有些讽刺。

    李轻尘啐的一声吐了花生衣,呵呵笑了,“有关系?”

    胆子大还是,都难逃一死。

    张雪迎轻轻拍了拍中的修德解,看向窗外,“诏书只有一封,落在明王和信王中是一种结局,落在魏王中又是以另外一种结局,落在禁军都指挥使陆炳中又是不同的结局。”

    李轻尘依然在笑,笑意讽刺,“落在左相中,也是不同的结局。”

    到底,来双阳城的人都有各自算盘。

    谁能活到最后,就有可能得到诏书!

    张雪迎眯缝着眼,感受着林轻尘意思着掩饰起来的杀意,“不管怎么,你我之间,在尖獠死士、金剑义子和破阵台太保没死之前,算是盟友。”

    李轻尘由衷的叹气,“可怕。”

    “哦?”

    “读书人确实可怕。”

    张雪迎冷笑一声,“可我若是没记错,绣衣直指房的李轻尘,早些年也是读书人出身的罢,被太宗陛下灭了满门的陇西李家,在前朝亦是书香世家。”

    锵——

    的房间里,忽然间剑吟阵阵。

    张雪迎一身儒衫无风自鼓。

    蹙眉,按书。

    便有潇湘书生意张扬,将满屋剑吟压了下去,声音自信,“李轻尘,你应该明白,就算能杀我,你也势必重伤,想再争夺那一封诏书,便是妄想。”

    李轻尘裂嘴一笑,“你以为我很在意诏书落在谁上,你以为我一定会遵陆炳?”

    倒也没动。

    张雪迎叹气,“今时双阳城不宜论此等私事,还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既然齐平川摆了这么个局,我们不妨顺他的意,先杀了裴昱如何?”

    林轻尘笑而不语,且饮酒。

    张雪迎叹了口气,“倒是不知道魏王那位破阵台的将军如何作想。”

    “杀之。”

    很霸气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张雪迎笑了。

    林轻尘摇头出门。

    两人今日的谈话,从始至终都没想过避讳同样住在驿站,且就在隔壁的那位破阵台太保,大家目的都一样。

    志在诏书。

    先杀最强的金剑义子裴昱,除掉最大的威胁,也断了齐平川的一条路。

    可惜,齐平川选错了人。

    站在院子里,李轻尘回首看着又在捧书夜读的张雪迎,再看了看隔壁窗棂上那个正在擦枪的身影,这位汉子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还有杀意。

    抬头望天。

    下弦月当空,是个杀人夜。

    三更鼓响。

    怀里永远抱着一把大黑伞的书童走进房间,“老爷,什么时候出发?”

    张雪迎抬起头,声音很轻。

    “等他们先行。”

    杀人么

    不急。

    读书人的人事,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