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8323
兰斯博士一直都是个非常低调的人。
但是熟悉的他的人都知道,他能力绝对不会如他的性格般低调。
这一点上夏洛克深有体会,他在大学时期因为他的一场关于高分子材料的演讲而在散会后对他的学术研究提出了几点质疑,但是他的观点都被博士一一驳倒,他们就此认识,后来经常一起讨论专业问题就逐渐熟识起来,而夏洛克还没有毕业兰斯博士就离开了剑桥大学回到了巴茨医院里,由此夏洛克经常因为案子而借用他的实验室。
但是他从来对自己的过去闭口不提,也似乎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夏洛克有一段时间整天待在实验室里,从来没有见过他和谁联系之类的,也是一个人住,社会关系简直比苏还简单些。
一路走回去,他的思绪从未停止,直到进了家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麦考夫。
“未经允许进入到私人领域,麦考夫,你可真是越来越忘记了自己的教养,母亲一定会对你非常失望——”
“她更失望你圣诞节没有回家,”麦考夫还是那副平缓从容的腔调,“但是似乎有人陪你过圣诞节。”
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棵高大的,原本是衣服架子的圣诞树上。
夏洛克也看向了那棵圣诞树,目光一触之下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尔后迅速的扫过凌乱的客厅——茶几上堆着乱七八糟的书本和纸页,中间夹杂着一个蛋糕盘子和放着一个火机的烟灰缸,沙发上的靠枕东倒西歪,有一个还扔在墙角的灯罩子上……那顶夸张的巫师帽耷拉着脑袋被放置于窗台之上,沐在淡白色的黎明天光里。
他忽然两步跨进厨房,开冰箱往里看了一眼,麦考夫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十分不解道:“我能理解为,你在外奔波了一夜肚子饿了在寻找食物吗?”
“去你的食物——”夏洛克从厨房里出来,眉头紧皱,神情冷沉,他道,“苏不见了。”
“什么?”麦考夫一时间没有懂他的意思,“我来的时候她就不在,我已经在这里两个时了……”
“她如果要自己离开,一定会把这里收拾整齐——你不知道她的强迫症有多严重,她不会放任着一间杂乱的屋子而自己离开,也不会留着满冰箱的生食材,圣诞节已经结束,她不会还留着那颗圣诞树——”
他着看向窗台的方向,窗外曙光又明亮了几分。
——她也不会走了之后不发短信给我。更不会,把我送给她的帽子随意的扔在窗台上不管不顾。
“那如果……是忽然有急事离开了呢?”
“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需要验证一下。”夏洛克夺门而出,大步迈到自己家对门,掏出另外一把钥匙开,走进去大声道:“霍夫曼!有活干了!”
藏在吊兰架子上睡觉的猫头鹰卷卷听见他的声音又往茂密的吊兰丛里挤了挤,夏洛克一把将它抓了下来,抄起桌子上的圆珠笔用了一分钟写了一封短信绑在它的腿上,威胁道:“用你最快的速度送到邓布利多手里去,要是敢偷懒,我发誓一定拔光你的毛做实验!”
卷卷惊悚的尖叫了一声,立即挣脱他的手扑棱着翅膀从盥洗室的窗户里飞走了。
跟过来站在门口的麦考夫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你似乎和‘那边的人’很熟悉?”
“不要用愚蠢的代称麦考夫,”夏洛克将圆珠笔放回去,“既然他们存在那就接受他们——”
麦考夫短暂的笑了一下:“苏对你的影响可真不。”
“吧什么事值得你深夜赶过来等我两时?”
“我过你的电话 ,但是它一直在占线。”
那个时候夏洛克应该在和茉莉通电话。
“OK——”麦考夫接着道,“你还记得被麦克道格盗走的那份机密文件吗?”
夏洛克看傻子似的看着他道:“这件事最近你一直挂在口上。”
“它被存放在一个特制的存储盘里——只有政府最机密的文件才会用这种存储盘,它们本身自带一种密码锁程序,一旦有人试图破解它,我们就会察觉,并锁定存储盘的位置……”
他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夏洛克接话,但是夏洛克并不买他的账,他只好继续道:“今天白天有人试图破译够一次,但是这位盗窃者技艺高超,他在破解的过程中发现了存储盘上安装的定位程序,立即就将它阻断了,因此我们的技术部门只是检测到他在伦敦,但是不能精确到他的具体位置。”
“你是为了告诉我,你们的技术人员有多蠢吗?”
“我是想要让你找出他——他就在伦敦。”
“想找的话自己去吧,”夏洛克站起身,望着窗外逐渐明亮起来却依旧稀淡的日光呢喃道,“最近丢的东西和人可真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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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拂一直在黑暗中如同无助的盲人般被人挟制着度过了两个时。
他们“晕”了她依旧不放心,还要拿走她的手机,给她套上黑色的头套把她塞进车里看着,于是一路她只能极度考验耐力的一动不动,靠着其他感官去辨认自己究竟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起初还是平整的道路,半个时之后就开始颠簸,似乎是一段碎石子路,尔后经过了一条溪,穿过一片树林,最终到达了目的地后他们将她从车上扛下来,扔进了一间潮湿冰冷的屋子。
沉重的铁链锁合上的声音在冷涩空气里缭绕回响,苏拂面朝下趴着,听见似乎有人摩挲迟疑的脚步声从她耳边擦过,待到外面的人声远了,她感觉到有一双纤细无力的手废了好大力气将她拉起来靠着墙壁摆好,然后解开了她的头套。
天色已然大亮。
突如其来的光明刺得她的眼睛半响睁不开,等到她适应了光亮抹掉眼底氤出的生理泪,刚才将她拉起来的那人已经走开了。
苏拂看见她站在窗口修长纤致的背影。
她似乎是在观望外面的人离开的方向,感觉到苏拂落在她后背的目光,回头道:“这里是伦敦郊外一处废弃的烂尾楼。”
言简意赅,声音却沙哑虚弱。
“你——”
苏拂未出口的话卡带般顿住——她看见一双奇异的金色眼瞳,难以言表的漂亮神秘,让人想起夜幕之上永不坠落的璀亮星辰。
那是个个子很高的年轻女人,黑色长发在脑后绑成凌乱的髻,鬓边的碎发沾着泥沙和风干的汗液,衣服肮脏不堪,脸色苍白的吓人,但是这些都不能妨碍,她那张精致美丽到让人惊叹的面容。
“你是谁?”苏拂完了刚才的话。
“弗雷娅。”
她着按着墙壁坐在了地上,似乎体力不支。
“OK——弗雷娅姐,能告诉我,你知道外面都是些什么人吗,或者,是谁挟持你我来这里的?”
“不知道。”
苏拂摇了摇头,撑着地面站起来在“牢房”里走了一圈,这里大概二十平米见方,砖头墙壁上墙皮剥落的厉害,缝隙里都生出了绿糊糊毛茸茸的青苔,霉菌侵占了墙壁上仅剩的一点干净白色,而只有朝东的墙上开出一个窗,还装了铁栏杆,门缝倒是不,隔着都能看见外头缠绕着的粗壮的铁链锁。
她走到墙角时,闻到那个叫弗雷娅的女人身上有浓重的铁锈般血腥味,而她曲着腿坐在那里不发一语,脸上的表情也足够冷漠。
“你受伤了?”
弗雷娅缓慢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金色的眼瞳沉静无漪:“还好。”
苏拂道:“需要帮忙吗?”
“?”
“我的意思是,”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要不要帮你包扎伤口,血腥味这么重,我怕你活不了多长时间。”
弗雷娅点了点头,抬起手缓缓的将身上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外套和脱了下来,然后苏拂发现,她的衬衫已经肩膀后背的位置早已经被血浸透又干涸,呈现出一种骇人的紫黑红色。
她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肩膀上一道狰狞的血口赫然进入苏拂的眼帘,那似乎是道新伤,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一直蔓延到锁骨的位置,一股血流随着她的动作还正顺着腰线流淌到地上。
“你这怎么弄得……”苏拂倒吸了一口冷气,“都这样了还坐得住?”
弗雷娅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手指捏着衬衫领子边缘,半天没有什么动作。
苏拂不会随身携带绷带,只好脱下自己的T恤撕成条状给她缠上,又鉴于她这个绷带的手艺曾经被夏洛克嫌弃的要死,因此也就确实缠的不咋好看,准确的来是相当难看。
而且就算是包扎了效果似乎也不大,白布条一会儿就被血流再次浸透。
“得去医院。”苏拂道,“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很难。”弗雷娅慢慢的将衬衫扣子扣上,袖口卷起来时露出白皙的手腕,右手上戴着一个电子手表,带子过于宽松,于是显得她的手腕有种细骨伶仃的美感。
“你在这多长时间了——嗳,我来帮你吧……”苏拂走过去帮她把剩下的衬衫扣子扣好,又替她整好领子。
“三天。”
“他们为什么抓你啊?”
弗雷娅又穿上她那件脏兮兮的外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长得美。”
苏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