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走了一天，风月欣疲累得一觉到天亮。晨曦微露的时候，红玉端了水进来给她梳洗。

    随红玉站在身后给她梳发，风月欣从梳妆台的暗格里拿出那个红木盒子，把里面的首饰一支支拿出来看。

    这些首饰都挺漂亮，不知道能换多少银两。她不知道这里金银的价值，没办法估价。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的前身正在筹钱谋划什么。

    她的前身到底怎么来的春满楼？生活所迫被逼无奈？遇人不淑被人卖来？这个问那个老鸨牡丹春是再再清楚不过了。

    用了早膳，风月欣跨出院直接往牡丹春住的牡丹园去。

    起来，这春满楼也算是经营规模不的青楼了。除了平时做生意的主楼之外，独辟了四个园子。牡丹春住的牡丹园，她住的风月阁，玉棠住的海棠阁，和柳叶住的翠枝阁。

    进了园子，伺候牡丹春的两个丫头秋月和春燕正在屋子里头打扫，看到她进来，立刻蹲身福了一福。

    “姑娘。”

    “妈妈还在睡？”春满楼是夜里的营生，一般牡丹春不睡到日头散了是不会起来的。

    “是的。”

    “我找她。”风月欣才不管，直接就往里屋闯。秋月和春燕也知道这月欣姑娘改了性子，不像以往那么好话，妈妈现在都依着她，都不让她接客了。所以她们着急地跟在后头，却是不敢阻拦。

    风月欣直接走到牡丹春的床前，一掀床纱，“妈妈。”

    牡丹春美梦正酣，却忽然似被一盆冷水浇醒，一下子醒过来。“睡？谁？”

    迷蒙的眼见床头站了一人，芙蓉面，杨柳腰，绝色天姿，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哎哟，原来是月欣啊。啊”她打了哈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风月欣从袖子里掏出了两章图纸。

    “我已经设计好会员卡的样稿，特地拿来给妈妈看看。”

    提到赚钱的事情牡丹春立刻精神奕奕，连忙披了衣服拉风月欣到桌旁坐下。她把秋月和春燕都遣了下去，才把图纸展开来看。上头画的方形图案上有春满楼三个字，还有一些图形和数字。

    风月欣一一解释，“这是春满楼的标志，上头的数字按顺序往下排每张卡片就是唯一的了。下面这张是归艳楼的，你先不要做出来。我们先把生意做起来，等到归艳楼眼红了，再找合适的时谈。到时候，她想加入还要付加盟费。”

    上次她们签了合作的协议上，不过是可以互相出钱租用姑娘，并没有提到这会员制的事情。风月欣是故意延后把这事推出来的。

    牡丹春听得有些晕乎，但意思差不多都明白了，就是有钱收！

    “好好好！月欣你真是有主意！”她摸着两张图纸兴奋地笑了会儿，忽然一下子静下来，跑到自己梳妆台里，打开抽屉拿了张纸出来。

    回过来之后她握住了风月欣的。

    “月欣，妈妈知道你不一样了。怎么不一样的，妈妈不想管。但妈妈清楚春满楼能赚来这么多的银子都是你的功劳。妈妈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把里的纸往月欣跟前一放，“卖身契。当初好只要赚回你的赎身钱，妈妈就还你自由身。现在已经差不多了，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要给的。不如早些给了你，让你自由去了。也算上妈妈的一点心意。”

    牡丹春是个做生意的料，她知道做什么都不可能满打满算。凭月欣的本事，她是已经压不住了，不如早些还她自由还能记她这个人情。

    “不过月欣啊，我这楼里的生意才刚起来，妈妈希望你能多留些日子，帮我看顾看顾。”她不敢让风月欣一直留在这里帮她做生意，只能先留住她再。

    风月欣怎么会猜不到她那点花花肠子，不过她暂时也还不想离开，至少要等她准备齐全。

    “我刚还想跟妈妈，让我在风月阁里多住些日子，等我打点好了才走。妈妈知道的，我身边没留什么银两，也得等联络到家人才行。”

    “当然好当然好！你尽管住，住到不愿意住为止！”牡丹春是头一回听到风月欣自己的事情，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家里还剩下什么人？”

    风月欣不忙着回答，看着里的卖身契一字字看着。

    这里的文字都是繁体，还多用古语，她看起来还是比较费劲的。不过大概意思也看懂了。这卖身契是她的前身自己写的。上面自己是无依无靠自愿卖身到春满楼的。单“无依无靠”两个字并不能明什么。

    “家中还有些亲戚，只是离丰泽不近”她装作疑惑，“我记得曾经跟妈妈过的。”

    牡丹春一头雾水，“没有啊。当时你是自己敲了我春满楼的门。我还心想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主动上我这青楼呢？当时你，找不到家里的亲戚，身上又没了银两，迫不得已才到春满楼的。所以卖身契上写的是卖艺不卖身。”

    她斜睨一眼风月欣，讪讪笑了笑，又道：“其实啊，我也好奇月欣你这么个美人，又是才艺双全的，怎么就想着卖身呢？随便找个人家嫁了都比卖身强。虽是卖艺不卖身，但进了青楼的女子名声总是不大好。”

    这牡丹春当时就觉得风月欣卖身的理由牵强，一没人绑，二没人拽的。但她到底也是个生意人，一看这么个美人主动要卖身，那还不快点收揽了进来？现在这些话，也是因为人已经留不住了，好奇问的。

    风月欣早就接触惯了这些唯利是图的人，对她的做法也不觉地奇怪。现下听她问起，就了句搪塞的话来。

    “妈妈不要问了，我有我的苦衷。现在我已经联络到家人，只是还不方便来接我，所以才要再留一段时间。”

    她搪塞着，为没有得到有效的消息不爽。

    她的前身来春满楼的原因，连收人进来的牡丹春都不知道，看来暂时是查不到的了，只能先放一放。

    风月欣一双眼又瞄到卖身契上。

    “承蒙妈妈可怜，愿意卖我千两的价钱，月欣还要谢谢你。”她很慎重地起身行礼，“月欣先告辞了。”

    “哎哎！”牡丹春脸上肌肉一抽，尴尬地送风月欣出去。人一走，她就急得连忙到床边上的柜子里拿了银箱出来，把那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

    糟了糟了！当初她贪钱，一直拖着月欣的卖身钱没有给，她刚才还特地提到卖身钱谢自己，一定是想起来了！不行不行！她得赶紧找个名目送回去，她的生意还指着月欣帮忙呢！

    晚膳时候，牡丹春送来了一道北辰名厨郝连东做的雪花鸡来，还带来了“替月薪保管的卖身银”一千两。稍微寒暄了几句，她就溜了，生怕风月欣再多问几句。

    红玉瞅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给了个鬼脸。

    “姐来春满楼一年了，妈妈从来就没有拿过什么卖身钱来，根本就是不想给。”

    风月欣用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银锭的轮廓。她有个问题没想通。

    既然有一千两的卖身钱，为什么她的前身还要私藏首饰呢？除非，是她确信自己一定能从牡丹春里要回来？

    这个春满楼的风月欣，实在是有些奇怪。好像，总是在做一些不太合常理的事情。

    “红玉。”她拿起其中一锭银子，“这个你收着。”

    红玉愣了，然后连忙摇头，“红玉不要。姐答应让红玉跟着的。”虽现在的“姐”和以前的“姐姐”有些不同，可她不愿意走。

    风月欣也没强求，吩咐红玉把这些银两收好，然后要她和自己一起就着那只雪花鸡吃了晚膳。这又把红玉吓着了，丫头不能和姐一起吃饭。

    于是风月欣让她分了半只雪花鸡去，再独自一人用饭。

    现在她有了银子，也算是有了些本钱。但她知道光靠这些想在这个朝代过日子恐怕是不一定够的。谁知道这种朝代会不会突然兵荒马乱？

    她一定得有自己谋生的段才行。

    想到这里，答案不言而喻。她这辈子唯一会做的事情，只有一样做佣兵。

    不管目标是什么，只要出得起价钱，组织就会接下委托，而她只要被指派了任务，就一定要完成。其中最常见的事情，就是杀人。她杀过坏人，也杀过好人。自己的良知在杀戮中逐渐麻木，杀人成了她骨子里习惯的事情。

    但是她的心底一直有种担忧的情绪挥之不去。

    她明显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很些不同。看到君天她就会控制不住怒火，看到红玉为了她受辱就会有种保护的情绪。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变了。不多，但足以成为一个职业佣兵的致命弱点。

    一旦情绪容易波动，她还怎么杀伐？

    还有她的身体，已经比不上从前。这里是古代，有所谓的武功，她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和电视上演的那样飞檐走壁，剑气纵横。如果是真的，单凭肉搏她怎能取胜？就算是假的，她也需要锻炼这具身体来让自己恢复能力。

    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在那之前，留在风月阁里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