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听到月欣问到正题，都凝神听着。

    “是”想到玉棠，柳叶青的眼中含着温情，“玉棠是个好姑娘，但是却因为她那个好赌的爹而在这里被人糟蹋。我很早就喜欢了她，但我这个身体

    玉棠有偏头痛，吃了很多药都不见好，于是我就给她配了一点香。我常年接触迷香之类的东西，自己也会配一点。我配了宁神的香给玉棠，可以缓解她的头疼。可是她越来越严重，我不忍看她受苦，就配了一些春香。放在洗澡水里，她泡一泡之后身体舒展，我在给她按摩穴位就能缓解疼痛。

    但是”

    君天接下去道：“但是你本就对她有心，看她玲珑玉体，难掩心中邪火，就和她纠缠一处。玉棠被香迷得昏昏沉沉，根本没发觉你是男子，几次被你侮辱。”

    “是。”柳叶青点点头。“玉棠前些天总是魂不守舍的，我从没见她这样。于是灌醉她了之后问她，知道了水荷和张秀才的事情。我心里气愤，就在水荷的酒里下了很大份量的春香。这种香下得重了，变成了致命毒药，立刻毙命。”

    案子查到这里，总算水落石出。霍天哲去找制药能人问毒药事情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当年替柳叶青改造身体的那位大夫。那大夫对这种春香的味道很熟悉，所以立刻就知道是柳叶青。

    柳叶青的一时气愤，害死了水荷，玉棠醒来之后知道了前因后果痛哭不已。想到自己居然被他这样侮辱，更是悲愤交加。

    所有人都帮着玉棠骂柳叶青，只有风月欣了不一样的话。

    “柳叶青是男子，所以喜欢你。男人爱女人，天经地义。你不可以在这件事情上怪他。”

    这句话，让玉棠呆愣了很久。

    这一日，君天想起风月欣对玉棠的这句话。

    “欣欣，我爱你，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你怎么舍得老是拒我于千里之外？”

    这么深情的三个字由君天来，听起来总是这么玩笑。他完之后，立刻戒备着。美人现在的功夫可不算差，他已经再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躲闪过去了。

    可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反应。

    “美人？”

    “红玉，你下去。”

    君天见美人把红玉遣下去了，觉得有些奇怪。但美人后面的一句话让他觉得更奇怪了。

    “你跟我进来。”

    进来？

    君天看着风月欣领先进了自己卧房。难道难道她这会儿居然想通了？

    刚想开怀大笑，又立刻打住。

    不对。按照以往的经验，美人跟着要更生气地跟他过招了才对。

    可是直到他跟进了帐幔遮得严严实实的闺房，美人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她只是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自己。

    “美人，你”

    “你是北辰帝君？”

    君天心里一颤。咦？难道他暴露了？当下讪笑道：“美人笑了，我怎么可能是帝君？”

    “我不像承认，但是你无论是相貌，武功，才智，背景，似乎都只有帝君才能符合。冯五发配边疆，全都是走的官府途径，人证、物证一夜之间齐全，而且城府大人一天之内就把案子办妥了。普通人哪有那么大的能力让城府衙门上下都听令的？

    神捕门的金捕头，你他和你从认识。我找城府衙门的仵作问过。霍捕头的父亲是太傅大人，他从就在宫中陪伴储君。你，你难道不是北辰帝君？”

    君天看风月欣一脸认真，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敛去调笑，换成唇角微弯。一背到身后，长身玉立。顷刻之间尊贵气质尽显。

    “想不到，还是让美人猜到了朕的身份。”

    同样的一句“美人”，用不同的身份来，是完全的不同的感觉。

    “尹天，就是君天。帝君，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见他承认，风月欣心里一下觉得憋闷了起来。

    君天皱眉，“月欣，朕确实对你动了真情。你一定要信朕！”

    “信你？”风月欣想到不久之后的那场举国欢庆的大婚，眼里发冲，“你不是要迎娶宰相之女了吗？你又要我，又要那个林雪怡，你消受得起吗？”

    见她眼里闪着光亮，君天感觉到她对自己并非无情。

    “朕是帝君，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情。”

    “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风月欣强闭了下眼，将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压了下去。“而我要做的这件事情里，没有你。”

    几日之后，柳叶青被判处斩。许多人对他很同情，觉得判得重了。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更何况，以柳叶青来，这是一种解脱。

    玉棠思考了风月欣的话之后，去牢里看了柳叶青。给他梳了头，换了长衫，恢复他男子相貌。玉棠不怪他侮辱自己的事情，柳叶青死也瞑目了。

    张秀才终于领回了水荷的尸体，带她回了村子，葬在自家屋后。他一直照顾水荷的奶奶，终身未再娶。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玉棠心灰意冷，她拿出积攒的银子给牡丹春，决定离开春满楼。众多姐妹都舍不得她，牡丹春则是舍不得她的一棵摇钱树走。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有个人突然来春满楼要把玉棠赎走。他叫罗满堂，是外地来的商人，曾经在春满楼谈生意的时候见过玉棠，对她一见钟情。为了她，他把生意重心逐渐改到了丰泽来。但因为自己相貌平庸，一直都不敢表达情意。

    得知玉棠要走的消息，他立刻收拾了家当，表示玉棠可以跟他回家乡重新开始新生活。玉棠见这人为了她在丰泽待了半年，决定跟他走。风月欣找霍天哲帮忙查了这人的底细，把所有的报告都给了她，包括他有没有娶妻，家乡有些什么人，生意真实的情况如何。这让玉棠又是红了眼睛。

    玉棠好歹是春满楼的支柱之一，牡丹春虽然心疼自己的摇钱树没了，但到底也还是自己一培养出来的，总有些情分在，想想舍不得。于是非常难得地在主楼里办了一桌宴席，吃一顿离别宴。

    风月欣请了郝连东来掌厨。

    玉棠和罗满堂坐在一起，去了平日里的珠翠满头和艳丽浓妆，只是上了些薄粉，头上插了罗满堂送的簪子，反倒更显出原本的清秀之姿。几年来学习琴棋书画毕竟受了熏陶，为她添了些大家闺秀的气质。她也恢复了自己的本名：玉海棠。

    只见她端起酒杯站起来先面向身旁牡丹春。

    “妈妈，海棠能有今日，还要多写妈妈这些年来对海棠的照顾。海棠在春满楼的日子里，妈妈从未逼迫海棠做不喜欢的事情。虽然海棠知道妈妈有时候并不是为了海棠，而是为了春满楼的生意，但妈妈毕竟给了海棠安逸的生活。海棠在这里要谢谢妈妈。”

    牡丹春见海棠一干而尽，端了酒杯眼里有些潮湿。“海棠啊，如今你从了良，妈妈祝你能幸福美满。”干尽了杯中酒，牡丹春憋不住拿罗帕拭泪。

    海棠再倒了一杯酒，转向对面的风月欣。

    “月欣，海棠以前不懂事，对你极不友好，还望原谅。水荷的事，海棠要多谢你。”

    风月欣淡淡一笑，执了桌上杯。“我并不记得你对我有多不友好。”

    这话不假，那是她前身的事情。

    两人举杯饮进。

    之后海棠一一跟楼中的姐妹干杯，搞得大家都眼底潮湿湿的。还是罗海棠劝了劝。

    “海棠，不要哭了吧，这样大家多难受。等我们回家乡打理好一切，得空我还会经常带你回来看看的。”

    海棠拿掌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嗯。”

    到底都是在俗世风尘打滚的女子，没有什么看不开的，没一会儿都推杯换盏，划拳喝酒。风月欣看着她们，脸上也忍不住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段时间到处查案子，风月欣觉得自己变了。虽然还是能冷然地面对俗世种种，但是她似乎变得多事了，变得优柔了。很多时候，她都会想到人心情分。以往这些她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她变得难以让自己波澜不惊，情绪总是会起些波澜让她烦恼。

    那一个夜晚，她猜破了君天的身份，也破了自己的冷静。脸上没有表情，但是胸口却有如千军万马在翻滚。被人欺骗的感觉一直充斥着内心。

    她是怎么了？也不是第一次被骗了。她也不是没有骗过别人。

    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大部分时间是那个穿越重生的风月欣，但偶尔会有另一个风月欣跑出来，感受人情冷暖。而这个穿越重生的风月欣，居然会觉得还挺和谐的。

    “不好了！不好了！”正当大家都酒意正酣的时候，龟奴火烧眉毛一般跑进来，一脸的惧色，话也结巴起来，“门、门口有、有一大伙人，把、把春满楼包、包围了！”

    “什么？”牡丹春酒兴正浓，拍案而起，“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欺负到老娘的头上来了？走！看看去！”

    于是一伙人结队到了大门口。

    一开门，牡丹春吓得差点跌坐到地上。

    大中午的，黑压压的一大片起码上百人。全都是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高壮汉子。看个个都穿着紧身武服，拿兵器，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