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右侧的练功场上，风霸天正在教几个青年刀法。

    “霸天刀法以力为重，所以平日里我教你们练习臂力、腰力、腿力的工夫不可懈怠，知道了吗？”

    “知道了，寨主！”几位青年恭敬答道。

    “好，现在我演示一遍给你们看。”

    月欣走到练功场来的时候，正看到风霸天在演练霸天刀法。他的刀法苍劲有力，内劲浑厚，周身三步之内不能近身，否则的话就算能躲开刀锋，也必然会被他霸道内劲所伤。

    一番演练，旁边的几位青年眼中满是崇拜，拿着里的刀比划着。

    “现在你们自己练练。”

    “是，寨主！”

    风霸天走到场边喝茶，扭头见女儿正在旁边。

    “欣儿，你怎么来了？这时辰，不是应该在练琴吗？”

    “我有事要跟爹。”

    “好，走，我们回屋里去。”

    风霸天把月欣带回自己房间，丹珠正在给他缝补衣服。巧之下，完全不见缝补的痕迹。见两父女一起进来，她笑着站起来。

    “怎么一起来了？我正做了米糕，拿点来给你们吃。”

    等丹珠出去，风霸天坐到桌边，问道：“什么事情，吧。”

    “我不嫁。”

    扔下这句话，月欣挑了一旁的竹榻坐下。

    月欣的话，风霸天隐隐猜到了。当初她就是不愿意嫁过去当王妃，所以才会逃婚离开。这回虽然愿意跟着他回来，却不见得会妥协。

    女儿虽然柔弱，骨子里的倔强他还是知道些的。

    “那不是普通人，而是北辰的南方王君玄。他是北辰帝君君天的弟弟，掌管北辰南方十州的天下，几乎占了北辰的一半天下，他中握着的南方兵权，足以打下周边的任何一个国。而且南方王长相俊美，温文儒雅，才情极高，比他那个风流的帝君哥哥不知道好过多少。你嫁过去，不但能享荣华富贵，还能和他一起作诗弹琴，有什么不好？”

    这些话，月欣早就在骆老三那里听过了。

    “爹，听当时不光是北辰，连南岳也想来讨好我们山寨，你为什么选了北辰，却没有选南岳呢？”

    月欣晶亮的眼睛望过去，风霸天心里一动，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南岳是许我做大将军，我若是去了，就成了别人的臣下，弟兄们也要跟着我一起受到南岳的管制。这当然不行了！自然是选北辰，你出嫁之后，山寨里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还多了个皇亲的头衔傍身，何乐而不为？”

    “爹你现在也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弟兄们自由自在。反而我嫁过去之后，倒成了别人里的把柄，更容易牵制你。”月欣侧头从窗户里望出去。“到时候挟持了我，让你们束就擒，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把你们都给剿灭，比起攻打山寨可容易多了。”

    她收回视线，望着风霸天，“听娘爹你一向都很聪明，这次怎么做了这么个笨决定呢？”

    月欣一早就觉得这婚事有问题了。

    如果风霸天真的决定选择嫁女儿的话，她逃出山寨，又怎么会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也不寻找。相信凭他如今的名号地位，想找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并不困难。

    而他只派了骆老三和满老四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外头找，这要找到何年何月？那两个人她接触了几天也了解了一些，都是脑筋不灵的莽汉，派去找人是最不合适的人选。

    面对月欣的疑问，风霸天沉默了许久。

    眼前的欣儿还是原来的欣儿，天姿绝色和她娘一样。但那双眼不同了。一样晶亮如星，却在瞳心隐藏着一点冰芒。那种有些刺目的冰寒他再熟悉不过了。

    以前还在做山贼勾当的时候，当他有了抢劫的目标之后，就是这样的目光。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个女儿，到底还是不是他风霸天原来那个乖巧静怡的女儿？

    “欣”

    “欣儿，你怎么这样你爹呢？他只是希望你嫁得好些。”

    这当口，丹珠捧着米糕跨进门槛，温柔的笑容熨软了风霸天脸上的肃穆。

    “来，先别聊了，吃块米糕试试，我才做的。”

    她招呼父女俩吃东西，正好打断了风霸天想一问究竟的想法。

    “霸天，尝尝，我今天用了新做法。”丹珠背对着月欣，面对风霸天的时候，本来满含笑意的眼眸立即转成担忧之色。她看着自己的相公，轻轻摇了摇头。

    风霸天迟疑了许久，终于微微点头。

    “欣儿，你许久没回来，可能一下子不适应山里的气候所以水土不服。既然身体不适，我就通知南方王请求拖延两个月婚期吧。”

    月欣款款起身，“谢谢爹。”

    “傻丫头，你爹当然是为你着想了。你先回去歇息，一会儿娘给你煮点药草茶喝。”

    目的达到，月欣也就见好就收。

    “嗯，那我先走了。”

    她背过身跨出门槛，眼角的余光看到风霸天夫妻两人之间正以眼神交流。没有再看下去，她转身离开。

    跟着风霸天回来，当然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让他把自己嫁到那什么南方王那里去。她始终觉得风霸天把女儿嫁过去的选择有些问题，所以才会在刚才存心挑衅，看他会不会把嫁女儿真正的目的露一点出来。谁知道却被丹珠打断了。

    不过也好，现在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她可以不用操心那个什么南方王的婚约了。

    待月欣的脚步声远离了房间，风霸天才话。

    “丹珠，你为什么不让我问呢？她并不是我们的女儿。难道你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我是她亲娘，是我把她生下来的。我又怎么会没发现她并不是我们的欣儿呢？”丹珠蹙起细弯的眉，面上是担忧之色，“但是霸天，不管是她的容貌还是她的身材，都和欣儿一样。要不是她的眼神有略微不同，我也不会有这个怀疑。”

    风霸天点点头，“欣儿向来温婉，气质淑雅。她虽然外形上与欣儿全然一样，但气质上完全不同。她行路的时候气息绵长轻柔，俨然就是有内家功夫的。欣儿从来没有跟我习过武艺，又怎么会有内劲？”

    听丈夫这么，丹珠更加担忧。

    “那怎么办？如果她不是我们的女儿，那我们的欣儿呢？她会不会”

    “不会。”风霸天握住妻子的双，安慰道。

    “一发现欣儿离家出走，我立刻派人暗查她的下落，知道她去了春满楼里成了第一花魁。因为她卖艺不卖身且为那个老鸨牡丹春赚了不少银子，暂时没有危险。所以我只是派人留在丰泽照应，没有把她带回来。这次要不是老三老四发现了她，我也不会搞这么大声势去把她接回来。

    所有的消息都确认这个就是从我们山寨走出去的风月欣，直到几月前一场大火之后她昏迷再醒，性情就变了许多。我始终没能查到到底怎么回事。你找会试探一下为好。”

    “嗯。”丹珠应允，“那你还是想把女儿嫁给那个南方王？”

    “我不得不嫁啊，那个东西只有王族贵亲才有会见到，为了你，我只能牺牲女儿。”想到自己竟然要在妻子和女儿之中做选择，风霸天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但是他的选择，永远都会是妻子。

    发现丹珠眼中隐隐泛起泪光，风霸天安抚地拍了拍她的。

    “放心，还有两个月。或许我能赶在婚期到来之前就找到那样东西救你。如果来不及，只能把欣儿嫁过去。我已经着人去打探过了。这位北辰南方王仪表堂堂，颇有才智，而且尚未娶过任何一位妃子。欣儿嫁过去，也许是一段良缘。”

    丹珠嗤笑一声，“良缘？如今你怎么也开始相信这些不着调的东西了？”

    “我怎么不信了？”风霸天温柔抚过妻子美丽的面颊，“你我不就是一段良缘了。”

    轻捶了丈夫肩膀一下，丹珠笑他老不知羞。想到要传信给南方王拖延婚期，她又不禁担忧起来。他们这样无视王族安排，会不会惹来麻烦。

    “南方王会同意拖延婚期吗？”

    “哼。”风霸天嘲笑道，“来讨好我要我嫁女儿过去做王妃的人是他，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从黑风寨里飞出去的信鸽飞了足足二十日，才终于飞到了北辰南方王的皇城。

    北辰帝国在君天登基即位的时候，将原本只占了两州的南方封地又加上了周围七州，共十个州府，将近北辰三分之一的国土划成南方属国，赐与皇弟君玄，并封他为北辰南方王，统领南方十州。

    当时这一封赏引来朝中议论纷纷。

    北辰开国以来，确实有过封王赏地的先例，但是后来侯王坐大之后造反围攻帝都时有发生。在先帝即位的时候已经废除了侯王制。原来的封地都归王族。

    如今帝君重开此例，实在令人担忧。要知道帝君的皇弟君玄天资优秀，又是先帝皇后所生，若是再给他这么多国土兵将，将来要是掌控不住，恐怕又要生出内战来。

    但君天一意孤行，也无人阻止得了。倒是德闲皇太后，君玄的生母要求君天收回兵权，直到君玄成人之后才将兵权归还给他。

    细白的指从宦官里拿过长条的信纸展开，仔细地看过两遍之后又递回去。

    “哥哥，你怎么看？”

    倒在榻上正要宫女喂食瓜果的君天敞开了衣领口，露出里面肌肉紧致的胸膛。

    “我？假的！”他一边嚼着口里的葡萄一边肯定，“依我看，是不想把女儿送来。”

    王座上的男子把细白指拢进宽大的衣袖里，直到外人再看不到一寸上肌肤。

    “既然不想送，不如”

    “不行”君天一个翻身，细长凤目还不忘飞一眼身旁满面含春的俏丽宫女。

    “既然他女儿病了，那你就去看她嘛，也可以培养培养感情，顺便嘿嘿！”

    他“唰”一声展开中折扇，“顺便本帝君也可以去领略一下那边关山区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