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朱提榜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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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吃完饭的时辰,别苑里的所有人都很自觉的来到了前厅。

    唯有林思音姗姗来迟,上还拿着一叠带有墨迹的纸张。

    常乐和林思乐相视一笑。

    其余人都用讶异的眼光看着她。

    这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林思音,竟也会沾笔墨纸砚

    林母看着林思音诧异道“思音,你,你写字去了”

    林思音一脸委屈的模样,跑到母亲身边,把一叠作业放到桌上,给母亲看。

    “娘,你看看,姐姐罚我抄的”

    林母看了一眼林思乐,随后低下头看了一眼纸上的字迹。

    嗯,肉眼难以分辨,应该是林思音的笔迹没错了。

    林灏忠瞥了一眼,轻哼道“这写的是什么狗爬的也比你写的好看。”

    对于父亲的批评,林思音不敢还嘴,只是将不悦都挂到了脸上。

    “怎么,还委屈了”林灏忠提高了声调。

    “没有。”林思音犟嘴道。

    “那你摆着副臭脸给谁看呐给我嘛”林灏忠看着林思音的字,越看越来气。

    林思乐忙打圆场道“爹爹,思音自幼习武,没有学过写字,她能将字形描绘出大概,已经很不错了,这好像才是她第二次写字呢”

    林思音想了想,道“第三次了。”

    林灏忠嘴角抽了抽,这丫头,长这么大第三次写字,还有理了

    本想继续教训两句,却不料在场所有人一起劝阻,最后反倒是林灏忠自己被孤立了。

    众人再象征性的教育了一番林思音,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寒食节的踏青虽然有了插曲,但清明的祭祖却是安排的妥妥当当。

    一切礼仪规制,都承袭古礼,每个林家人都显得格外庄重。

    连平时调皮捣蛋的林思音都少见的严肃了起来。

    祭祖完毕,回到林家别苑,常乐收到了一封书信,是江宁城寄来的。

    打开一看,原来是常乐的父亲,常侯寄给他的家书。

    上面先是常侯的自责,自己随行商出行,回来才知道他遭遇了牢狱之灾。好在已经出狱,并且得到国君恩赐,特开恩科,又鼓励了他一番,若实在不行,就带着媳妇回家,家里有钱足够他吃穿十辈子,便草草结尾。

    常乐看着书信,笑了笑,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的父爱,可真是直接啊。

    林思乐站在常乐身侧,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微笑着问“是公爹的信吧。”

    “是啊。”常乐把信递给林思乐。

    林思乐接过看了一眼,笑道“公爹倒是真性情,那夫君准备何时带妾身回家呀”

    常乐略一思忖,45度仰望天空,淡淡的出一句非常装3的话。

    “金榜题名时”

    林思乐一愣,一双眸子中仿佛闪过一点星光,看着常乐的侧脸有些出神。

    此时的她,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君之愿,亦是妾之愿

    两日休沐一过,林灏德便独自坐着马车回县衙上职去了,临行前还不忘嘱咐常乐一番,国君的旨意很快就会到,让他好好备考。

    常乐自然是满口应下,因为,从昨日开始林思乐就已经开始帮他温习功课了。

    昨天,是两人第一次在同一个屋檐下过夜,当然,到了晚上他们也一直都在聊经义和史论,这两块是常乐的弱项,他急需恶补。

    可这别苑中藏书本就不多,以常乐过目不忘的恐怖学习速度,夜不过半就已经学完了。

    林思乐再一次被常乐的才智折服,有如斯天资,何愁金榜题名

    为常乐的恩科考虑,林思乐索性就和常乐先回桥源去了。

    家中藏书上千,足够考县试之用。

    林灏忠站在别苑门口,看着林思乐的马车离去,面上有些不舍之色。

    他是过来人,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女儿对这女婿是越来越上心了

    想着想着,他一个大老爷们的眼眶竟然有些泛红,只是恰好一阵风吹过,他的眼皮一抖,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林母站在他的身旁,静静的看着他的面庞。

    林灏忠发现了妻子投来的目光,忙擦掉眼泪,含含糊糊的道“这突如其来的妖风,怎么把沙子刮进我眼里了。”

    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双方早已成了对方肚子里的蛔虫,只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林母也不点破,只是伸轻轻地在丈夫的背后拍了拍,宽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做父母的,终归是要放的。”

    江宁城,朱家。

    一名身着五品同知官服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大厅中焦急的等待着。

    桌上已经放了三个空茶杯,他上那杯还是刚送来的。

    江宁同知陆行忧已是愁眉不展,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朱家二公子求到自己面前,要整一名商贾之子,本觉得没什么,就写了一张批捕令给他。

    可如今,事情却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文相于朝堂之上力挺这名书生,还出了“此子若为贼,则天下皆贼耳”这样激进的话语。

    当朝国君亲自下旨,为那书生加开恩科。

    一品内阁大学士李大白亲拟考题,禁军参与考题输送。

    大将军孙崇山安排次子孙谨唐,率精兵五百护卫恩科考场周全。

    整个吴国的目光都已经开始向江宁城聚集,压力也都落在了他这个同知身上。

    风声传来这几日,他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哟,这大清早的,什么风把陆同知给吹来了”

    朱提榜一边别着裤腰带,一边往大厅里走,身上还带着一股女人独有的脂粉香。

    陆行忧嗅着扑面而来的香风,放下茶杯,沉声道“本官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朱公子倒是闲适的很啊”

    他身为朝廷正五品官员,以同知之身暂代江宁知府,是江宁府明面上的行政长官。

    如此委身来见这只知道花天胡地的朱家二公子,对方竟然还如此懈怠,实在是目中无人。

    朱提榜听后,微微一笑,向厅外问道“是何人在招待同知大人呐”

    一名家丁跑着走了进来,道“回公子,是的。”

    “哦。”朱提榜回头看向陆行忧道“陆同知,可是此人”

    陆行忧依旧面色不悦道“是又如何”

    朱提榜点点头,大一挥,道“同知大人前来必有要事,身为接待家丁却不来通报,拖出去,杖毙”

    两名执钢刀的黑衣武士飞掠进屋内,将那家丁拖了出去。

    陆行忧眉头皱了皱,这朱提榜当真是心狠辣的主,这家丁明明已经前去叫了三次,每次都是被他骂回来的。

    表面上是给他陆行忧找面子,恐怕实际上是因那家丁扰了他的兴致而发泄怒火。

    朱提榜微笑着向陆行忧拱赔礼道“望同知大人海涵,晚生已经将那不懂规矩的家丁处置了。“

    陆行忧面带冷笑,道“本官还有诸多要务在身,就开门见山了。”

    朱提榜做了个请的势,躬身聆听着。

    陆行忧道“国君要为那叫常乐的书生加开恩科的消息,朱公子早就知道了吧”

    “嗯,听了。”朱提榜不以为意的点着头。

    “那你怎还坐得住”陆行忧一拍桌子,腾的站了起来。

    “唉,陆同知稍安勿躁。”

    朱提榜上前将那杯热茶重新捧给陆行忧,道“那常乐都已经活不了几天了,我怎会坐不住”

    陆行忧接过茶杯,不解的看着他道“此言何意”

    朱提榜呵呵一笑,道“同知大人是自己人,那晚生就直了吧。”

    随后,朱提榜将派出杀入狱,击伤常乐五脏六腑的事了一遍。

    陆行忧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问道“你是,他活不到放榜那日了”

    “岂止啊。”

    朱提榜笑道“前日寒食,林家举家出城踏青,今晨却只有林家长女和那常乐匆匆回返,怕是已经时日无多了。”

    “可有确切消息“陆行忧还是不放心。

    朱提榜道“同知大人放心吧,只有那常乐死了,我才能把那林家女儿搞到,您看本公子像是那种对性福生活不负责的人么”

    他着,又挥了挥衣袖,一股脂粉香再次在空气中搅动起来。

    陆行忧微笑着摇摇头,深深地看了朱提榜一眼,又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双负在背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陆行忧的身影走出大门,上了马车,朱提榜才回到座位上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已经拆开的书信。

    这封信是从桥源县县衙送出来的,上面详细叙述了常乐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还记录了他破解黄袍道人骗术的经过,最后附上了写信之人的看法。

    常乐无恙。

    短短的四个字,让朱提榜心中杀意渐浓。

    那家丁第一次去叫他的时候,他正好看完书信在生着闷气,结果那家丁是个没眼力见的主,还反复催促,终是惹恼了他。

    他下令杖毙那家丁是为泄愤,不过是为泄自己失算之愤,泄用人不当之愤。

    这时,一名黑衣蒙面的武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厅之内。

    朱提榜看了他一眼,随后闭目养神道“解决了么。”

    蒙面武士淡淡道“全家五口,鸡犬不留。”

    “嗯,下去吧。”

    朱提榜话音刚落,那蒙面武士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大厅之中。

    “常乐、林思乐,常乐、林思乐,让我好好想想”

    偌大的大厅里,只有朱提榜的自言自语声,在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