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很痛苦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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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峻迟下车的速度很快,抱起她的动作很轻。

    “你浑身上下能有几两肉?这么轻,唐泞铎也不管管。”

    唐疏瑶:“”

    她能什么?她第一反应先是无奈,之后便是意识到江峻迟这会儿因为自己确认了她和唐泞铎的兄妹关系,便把很多事儿都往唐泞铎身上推了。

    “唐泞铎守着一个公司,不是我一个,”唐疏瑶笑了笑,倒是很自然地靠在了江峻迟的怀里,大有一种‘不靠白不不靠’的做法:“这些年我和他聚少离多,实在的,我对我这个哥哥也不上了解了,他对我也是如此的。”

    “我看不一定,”江峻迟抱着她气儿也不见喘两声地到了花园里,那边儿果然是荒草遍地的:“他对你这么上心,你哪来的抱怨了?”

    唐疏瑶只觉无奈,她并没有要抱怨唐泞铎什么的意思,只是多少有些感慨,但这会儿连感慨都不必了:“也是,不过,”唐疏瑶忽然笑了,有些邪魅,在这些看好戏的情绪在里头:“不过你以往不是见到他就黑着脸么?这会儿帮他话了?”

    那我不是不知道他是你哥吗?

    江峻迟脑子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但他愣是没敢。

    别的没有,就是他想起唐疏瑶貌似已经过无数遍‘唐泞铎是她哥’这话,但他愣头愣脑的没给应下,这会儿能怪谁?也只能憋屈着憋屈着,往自己的心里憋了去。

    就在唐疏瑶以为江峻迟被堵得一句话不出来的时候,他忽然问:“你你和唐泞铎聚少离多,什么意思?”

    提到这个,唐疏瑶就觉着这话题绕不过去似的,有些烦闷,但也不好发作,毕竟江峻迟什么都不知道,她若是发作了那必定有些无理取闹,将自己的脾气全数压下去了,然后勉强笑着:“大学呗,我在a市不错,但”

    唐疏瑶到这儿,忽然觉得不下去了。

    猛然想起的,她跟江峻迟过的,只要是她过的话,就没有一句假。

    这话若是放出去了,便是在欺骗了。

    意识到这一点,唐疏瑶猛地住了嘴,好一会儿,张嘴的时候便:“我过,那些事我现在不想提,以后若是有会,如非必要,你不知道也没什么。”

    江峻迟没再问,只可惜这花园实在没什么好看的风景,好不容易在里边儿找到了一把长椅,那把长椅还跟年久失修一样。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走。”

    闻言,江峻迟便将唐疏瑶放下了。

    唐疏瑶走得很慢,但好在步伐很稳,可能是腰疼也过了,这会儿额头上也没了细汗,但江峻迟还是在她身边待着:“还疼么?”

    “这会儿不疼了,就是一阵一阵,冷不丁的,”唐疏瑶低头笑了笑,抬又拍了拍江峻迟的肩膀:“过几天我得出院了,剧组那边耽误很久了?这段时间你压下那边,实在给你添麻烦。”

    “你能成么就回去。”

    “我要是不成,我铁定不这么啊,”唐疏瑶对上他的眼,特真诚:“我自己有数的,我也知道,我要是再倒下那么一次,整个剧组都得把我当怪物了。”

    江峻迟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就敛了下去,声音有些冷,态度有些硬:“成,那就几天之后抱歉。当时是我对不住你,这部戏完了,无论”

    “你就是架着我,拿刀要砍我,我也不干了。”

    “我还求之不得。”

    江峻迟白了她一眼,唐疏瑶这会儿似乎没那么倔了,可能是有病在身,也不愿挣扎这么多:“你把林岑弄给我,真的假的?”

    这句话江峻迟那会儿自然是瞎八道的,但唐疏瑶听了去,也似乎上心了,认真了,这倒让江峻迟更加重视:“真的,我回去就给你合计合计。”

    唐疏瑶放心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怎么,这么开心?”

    “也不上,”唐疏瑶这会儿也停下了,看着荒草遍地心情也没被扫兴打扰:“就是觉着跟林岑合得来。”

    而且在公司快半年了,也就这会儿,她终于有种自己是一个艺人的感觉。

    但这话唐疏瑶往自己心里去了,没出口。

    “怪我,”江峻迟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抱着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以后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你也不嫌脏。”

    倒是想起了唐疏瑶额头上还渗出过细汗这回事儿,但江峻迟只是笑了笑:“怎么着我都不嫌脏的,只要是你。”

    大概是被江峻迟这话给弄得三魂没了七魄似的,愣是盯着江峻迟看了很久,然后掂起脚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这大概是一个很好的缠绵的会,可惜

    唐疏瑶几乎只是在他的唇上轻轻擦过,只这一下,她便勉力也觉得撑不住了,若是一直这样疼还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偏偏是这种一阵一阵的,也不知道何时就会忽然发作的这般,让唐疏瑶忽然就撑不住,疼这一下猛地将搭在江峻迟的臂上。

    十分用力,半分力道都没给保留。

    可江峻迟连眉头都不见皱一下,直直地被她拽着这么一下,登时就从吻中清醒了,一点儿都不敢动,只能杵在原地:“怎么样?很疼么?”

    这句话江峻迟已经问了很多次,唐疏瑶每回都‘不碍事’之类的,这会儿愣是好久都没回答,让江峻迟的心都沉了下去半分。

    “我们回去。”

    大概是疼得实在难受,江峻迟点点头:“我我扶着你?”

    “好,”唐疏瑶了一句,猛地又疼了一阵,真让她觉得死了可能都没那么难受,只得深呼吸了一口气,摆摆让江峻迟先挪开他的,江峻迟半信半疑地走远了几步,唐疏瑶皱着眉,一不做二不休,整个人猛地直起身来。

    疼疼疼!

    无数个这样的字在唐疏瑶脑子里掠过,恨不得晕过去算了。

    但还在她还有理智,这会儿多疼都觉得没什么了:“好了,我们回去。”

    唐疏瑶一到医院,病床都没来得及躺热乎,就被江峻迟叫来的护士给带到理疗室了。

    理论上最好是闲人免进,但江峻迟大有‘我就要在这儿杵着’的意思。

    而且那脸色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医生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果断选择了闭嘴,什么都不了。

    也是非要到这个时候,唐疏瑶才惊觉:难得江峻迟身上还是有那么一点霸道总裁的气质的,其实非得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大概是瞥见了江峻迟脸上的那一点戾气,唐疏瑶也觉得有些不安了,做理疗之前思索了一番:“迟少,能到边上陪着我吗?”

    声音很柔和,江峻迟闻言,脸上的阴霾少了些,朝她点了点头,走了过来。

    无论在哪里做理疗,器都是差不多的,唐疏瑶也算得上轻车熟路了,不需要医生如何指点,自己就能按规定弄好。

    过程一如既往地痛苦。

    一开始唐疏瑶便忍不住皱起了眉,江峻迟在边上看着揪心,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闹什么脾气?只是唐疏瑶也是,特么逞什么强?

    可是若是唐疏瑶不逞强,不勉强,大概就不是唐疏瑶了。

    头一次,迟大少感觉到什么叫彻底地糟心。

    理疗的过程挺漫长,也很痛苦。唐疏瑶愣是一声没吭,除了脸色实在不好看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不妥。

    一个多时下来,理疗最后结束的时候,唐疏瑶从器下来的时候确实快虚脱了的不舒服,但她愣是没让江峻迟过来扶一把之类的,而是自己站在一边缓了一会儿,神色稍微好一些了便跟医生道了谢,这才拉着江峻迟走出了理疗室。

    理疗室离住院部有一段距离,唐疏瑶走得很慢,但两人在路上也是一句话都没。

    江峻迟大概是有些心里不舒服的,唐疏瑶也不想招惹他,风平浪静地回到了病房,唐疏瑶伸打算掀开被子,江峻迟便给她代劳了:“别硬撑了,你不用装给我看的。”

    唐疏瑶愣愣地看着他,就着江峻迟的动作自己慢慢地躺了下去,江峻迟给她将被子盖好了,才听到唐疏瑶缓缓地:“我没谈过恋爱,”平铺直叙般的声音,很柔和,不带一丝做作:“我不知道什么承诺之类的。迟少,其实喜欢就是喜欢了,这个我承认,我喜欢你的。但是我还是不大习惯,不大习惯你事事留意我,事事牵挂我,这样让我觉得”

    唐疏瑶顿了顿,似乎在思量着用什么来形容才不伤人,最后思来想去,也只剩下一句:“觉得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江峻迟自然懂她的意思。

    无外乎,这二十来年了,我都是习惯一个人的,风里来雨里去,没谁这么管过我,你这忽然来这么一出,得亏不习惯。

    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江峻迟了然地点了点头,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你这么我以后要怎么管你?疏瑶,我坦诚我对你的情意了,你也不怨我,我真的何德何能,我觉得我昨天的阿尼陀佛就没有白念叨,我明白你的意思,”江峻迟似乎有些激动,缓缓地抓住了她的:“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这样让你不舒服地留意着你,可是你也必须答应我,得”

    “得对自己好一些,上心一些是不是?”

    江峻迟被她打断了并没有一丝怒意,听她这么,点了点头。

    “我明白,”唐疏瑶看着自己被江峻迟拽着的:“只是我挺年轻的,你也是。以后还有时间,我现在”

    只想工作。

    其实唐疏瑶不奢求江峻迟能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毕竟唐疏瑶那些个经历实在不想提了,她自己知道就好,唐泞铎知道就好,其他的她真的不想,不想搁出来就跟卖惨一样。

    只是若是没有一点名堂能出来,她总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么近八年的痛苦和付出的。从十五岁选择要出去那会儿,她便知道自己早晚必须独当一面。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江峻迟这是真心话,唐疏瑶没回绝,而是笑了笑。

    那笑参杂着太多的东西了,江峻迟一时间觉得自己既有些看不懂,见唐疏瑶刚做完理疗多少有些难过痛苦的,便不再叨扰:“你想吃点什么么?我给你去买。”

    “不了,”唐疏瑶这会儿觉得自己倦得慌,就是满汉全席摆在跟前她也没有胃口,一心只想睡一会儿:“我睡一会儿,困得慌。”

    仰仗这一次住院,唐疏瑶终于能在这几天休息一阵了。

    之前在剧组,且不经常得一两点睡,腰伤磨人,就是台下的各种准备也让唐疏瑶绷紧了神经。

    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被人看不起,落人口实。

    唐疏瑶眼睛一闭就有些恍惚,似是睡过去了,但总有些什么在脑子里晃啊晃的,怎么睡都是不踏实。

    江峻迟在一旁守着她,也跟着她皱起了眉,不大安生。

    唐疏瑶睡得并不好,偶尔还有些呓语,江峻迟一开始没听清,后来是没听明白,什么‘云深时见鹿,奈何痴人多’,断断续续的,江峻迟听不明白,这话也有些文绉绉的意味,因此就没放在心上。

    一个多时后,唐疏瑶惊醒的时候,满身都是汗。

    没想到江峻迟还在,唐疏瑶一睁眼原本还有些心慌,但瞧见江峻迟在旁边的时候,一时间有一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错觉,好一会儿,她才操着一口哑了的嗓子:“你还在啊。”

    可能是唐疏瑶这声音太哑了,跟乌鸦搁天上唱歌似的,惨不忍睹,江峻迟二话没,给她倒了一杯水,没递给她,而是给她端了过去凑着她的嘴边。

    唐疏瑶眉眼一挑,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就着江峻迟的将半杯水都给喝了:“粘死了,做了理疗就是睡不大好。我去洗个澡。”

    唐疏瑶掀开被子下床,江峻迟没拦着,而是问:“你以前做过很多次理疗,每一次都睡不好,很痛苦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