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鸾在房内练习台本练习了一天，隔日便继续拍摄了。早上离开房间之前, 却接到了来自希林的通话。

    “鸾鸾……”

    希林语气有些怪异, 而且还透着沙哑。

    舒鸾心底有些不安，也没话, 静静地等着希林继续。

    “洛威他，有在你身边吗？”

    “没有。”

    “那你有收到什么通知吗？”

    “没有。”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希林道：“好，那没事了, 你等我和亚伯特过去找你。”

    舒鸾觉得有些不对劲, 攥着手机的手逐渐收紧。

    “……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 你乖乖的, 等我们过去。”

    “记得，要等我们过去。”

    手机挂断后, 舒鸾愣愣地看着手机暗下来的屏幕。

    到底怎么了……

    舒鸾有些急促地拨通蒋昊的号码, 但是无人接听。

    “嘟嘟——嘟嘟——”

    “嘟嘟——”

    尝试了几遍后, 舒鸾也想起昨日自己恍惚的时候蒋昊貌似有来……

    而且很多次！

    舒鸾查看通话历史记录, 果然……！

    怎么办, 怎么办。

    舒鸾不停地按蒋昊的号码。

    为什么没有接？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受伤了……

    “鸾鸾, 拍摄要开始了。”霜霜见舒鸾的房门没关紧，便径自推开催促他。

    “鸾鸾？”

    “嗯, 啊。”舒鸾将手机收进口袋里和霜霜一起赶往取景地去了。

    拍摄地点在荒野沙漠上，的是余天行出自善心救了一对夫妻, 却没想到这对夫妻恩将仇报倒戈敌人, 间接害死了余天行唯一的亲人, 他的妹妹。

    “花行……”

    沙海上一片血迹，风沙吹过便又缓缓遮盖却挡不住冲天的血气。如今已经入冬了，金黄逐渐被苍白覆盖，又增添了几分荒凉。

    余天行抱着余花行，逐渐红了眼眶。

    到处都是尸骨残骸，剩余的兄弟看着余天行和余花行，缓缓低头。

    “当家……”其中一个男人走到余天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节哀。”

    余天行先是不敢置信，不愿相信余花行已经不行的事实，气得将男人狠狠推开。

    “等大夫来……花行，你等大夫来！”

    “兄长……”

    随后，余天行的心却是慢慢和余花行的躯体一起凉下来了。

    “对不住……”

    愧疚、愤怒、不甘，最后只有深深的绝望。

    “好！”

    随着余杉喊停，剧组马上如火如荼地准备下一个场景。

    舒鸾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鸾鸾感觉如何？”

    接下来准备出场的白歌也坐到舒鸾身边。

    “嗯。”

    舒鸾看了眼白歌，只觉得她面露红光，精神奕奕的。

    “你很开心？”

    “子涵哥昨晚和我表白了。”白歌笑道：“我决定了，我的人生我自己决定，不理宋铭了。家族爱怎样怎样。”

    舒鸾也颔首。

    “做得很好。”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搭着，就见有一个陌生的男人随着霜霜走来。

    “鸾鸾，这个人是蒋昊的朋友，来找你的。”

    舒鸾一惊，随即上前。

    男人和舒鸾离开了片场，到一个无人的亭子后，男人才道：“您是舒鸾舒先生吧？”

    “是。”

    “你先坐吧。”

    舒鸾虽然不解，但还是在亭子里的长椅上落座了。

    确认舒鸾坐好后，男人才道：“我是猎鹰队的队员，之前在扎格拉玛西部与前猛虎队员洛威契曼和猎鹰队员陆横行交手，两人不慎摔下湍河身亡。”

    男人着将一个黑色袋子递给舒鸾道：“此行是为了通知家属，我们发现洛威契曼遗物里只有你的线索，想来你是他的爱人。”

    舒鸾愣愣地看着男人。

    ……什么？

    不可能吧……

    开玩笑吧？

    舒鸾瞪大了眼，看着男人张大了嘴，却是不出话。

    不可能的。

    “我们明白这样的事让人一时难以接受，但请节哀。”男人语气专业，机械般地道出一句句让舒鸾世界观崩塌的话语。

    “请收好。”男人将那个袋子轻轻地放在舒鸾身边。

    待男人离开后，舒鸾依旧没有动弹。

    过了片刻，舒鸾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些慌乱地取过纸袋拆开。

    里头是蒋昊的手机和钱包，手机上的屏幕似乎因为碰撞而碎裂了，但还能使用。开钱包，映入眼帘的是舒鸾的照片。

    舒鸾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蒋昊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里是一个男人高挑的背影，逆着光，站在柜台前还钱。

    是他和蒋昊第一次见面，救下他把他送往诊所后的隔日……

    蒋昊，蒋昊……

    舒鸾只觉得眼前发黑，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

    ……

    梦里，舒鸾忽然回到了时候。

    “以后我娶你好不好？你嫁给我，然后我对你好。我绝对不你，我会对你好……”

    这个男孩是谁……？

    “以后我保护你！”

    他的眼睛很明亮。

    “我叫陈启！你看着好厉害……”

    对，是陈启。

    陈启……蒋昊……

    蒋昊？

    是的了，是的了。

    想起来了，陈启就是蒋昊，蒋昊就是陈启！难怪蒋昊，他们以前见过。

    是的了，他们见过，很很的时候就见过了。

    也许当真是命中注定在一起吧。

    ……

    ……

    “鸾鸾？”

    “鸾鸾！”

    舒鸾猛地睁眼。

    站在床边的霜霜和白歌松了口气，霜霜握住舒鸾的手道：“没事就好，你怎么忽然在亭子里晕倒了？”

    “发生什么事了？”

    “对，和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舒鸾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没事。”

    “你们先出去，让我睡一会儿。”

    白歌和霜霜面面相觑。

    舒鸾干脆闭眼，转身睡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霜霜和白歌离开没一会儿，舒鸾随即起身往浴室走去。

    “哗啦……”

    水龙头被开，水哗啦啦地往浴缸内流，浴缸已经满了，水不停地往外溢，但是没有人去把它关上。

    “哗啦……”

    舒鸾面无表情地坐在浴缸内，双眼泛空。

    热水温度适宜，很舒服。

    舒鸾靠着墙壁缓缓闭眼。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以为自己能的。

    他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想摆脱那些困扰他的情绪。他多么想成为一个完善的人，能够配得上蒋昊。

    这样他就不用和蒋昊分手了，等他成为一个完善的人后，就可以和蒋昊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接到你最后的通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已经，尝试过了……”

    我尽力了……

    我以为我可以的。

    硬撑了那么久，最后发现只是一个笑话。他舒鸾，什么都不行。

    舒鸾闭眼，缓缓取过了摆在桌上的刀片。

    我真的，尽力了……

    赛马村坐落在沙漠深处，地势偏僻。陆横行和蒋昊拖着有些疲惫的步伐朝村内一间土房而去。

    “爸爸？”

    一个男孩儿原本蹲在土房前喂羊，看到陆横行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却是欣喜若狂。

    “爸爸！！”

    陆横行笑着将男孩抱了起来。

    “妈妈呢？”

    “里面……”男孩还不知道妈妈的情况，瓮声瓮气道：“妈妈生病了，但她睡一觉就好了。”

    陆横行眼底一黯，抱着男孩进屋了。

    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女人面色枯白，廋得连脸上的颧骨都凸出来了。

    陆横行将男孩放下，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握住女人的手温声道：“清清？”

    女人睫毛微动，随后缓缓睁开眼睛。

    “……陆哥？”

    “嗯。”

    “我又做梦了……”

    “不是做梦。”陆横行将女人抱了起来，亲吻她的额头道：“我来了。”

    “真好……”

    女人意识已经有些迷离了。

    蒋昊和陆横行见惯生死的，自然一看就看得出来……最多两天，女人绝对撑不过两天。

    “陆哥……我好想你。”

    “嗯。”陆横行眼眶发红，收紧了怀抱咽下泪水，笑道：“我这不是来了？”

    蒋昊看着两人，心底微动。

    “是蒋昊带我来的。”

    陆横行转头道：“此番多谢你了。连累了你，真的非常抱歉……”

    蒋昊摇头。

    前世陆横行连命都可以给他，他若是连此等不会危机性命的事儿都不肯帮，未免太没有人情味和义气。他蒋昊不是这样的人。

    “这次多谢你了，下次有需要我陆横行的地方尽管和我，我给你做牛做马。”

    “可别。”蒋昊再次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留给他们夫妻二人独处空间。

    站在土房外，蒋昊看着天上的明月，心里有些没底。

    他开始思索如何以最快的速度买到手机。

    蒋昊和陆横行之前深知躲不过猎鹰的天罗地网，无奈之下只得装死，买假尸体糊弄过去，这样猎鹰才会善罢甘休。陆横行是猎鹰精英，蒋昊好歹活了两辈子，前世还达到巅峰，做出这一套戏倒是不难。

    难的是，蒋昊就怕自己身亡的消息传到舒鸾和希林他们那儿，他们会怎么想。蒋昊不想让他们凭白为自己伤心，那一日逮到了时机想要联系舒鸾和他明计划，然而舒鸾的手机怎么都不通，而接着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和陆横行得快速进入行动，之后手机丢了也没找到机会再次联系。

    蒋昊心底七上八下的，看了看天色，决定马上出发回去。

    只求组织行动慢些，不要那么快通知家属。这才过了一天，应当没问题吧？

    想着想着，蒋昊再也忍不住，转身回屋和陆横行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好好陪着嫂子，我得回去了。”

    “你不休息吗？”陆横行蹙眉看着蒋昊。

    “我们一路走来你也耗了很多精力，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蒋昊扭了扭脖子道：“就当作以前我们做远征，辛苦是辛苦了些，不过值。”

    “好，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