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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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村子里一直流传一个消息, 那就是快要死的刘红又活过来了,而且活过来的刘红在其妹刘翠的帮助下, 把田老大和赵玉珠告上了衙门。

    其理由无他,就是那日她撞见田老大对儿媳妇赵玉珠上下其手,身为儿媳妇的赵玉珠不光毫不反抗, 居然还谄媚迎合!

    田老大发现事情被她撞见,与她和见她不配合, 怕事情败露情急之下,拿出榔头敲了她的脑袋, 她惧怕此等事情再度发生,遂报官求青天老爷做主。

    衙门素来办事公允, 得知此事后, 便命林虎头带着一众官差去了河村明察暗访,这一来二去的有许多村民暗自告发,田老大与其儿媳妇赵玉珠确实存在逾矩且不符合公媳之间关系的举止。

    不光如此, 官差更是在老田家发现了染血的榔头,与刘红脑袋上的伤痕甚是吻合,于是衙门以田老大谋杀结发妻子, 勾搭儿媳妇成奸的罪名, 抓捕了田老大和赵玉珠。

    这一日, 田罗从镇上回来, 正好遇见了刚把刘红等人送回家的林虎头,他见林虎头冻得一脸紫茄子色,便笑着提议道:“林大哥, 如今你任务已经做完,不如到我家喝一杯,我正好买了些卤肉回来。”

    林虎头用手摸摸鼻尖儿,左右想了想,如今他已将人安全送回,并且现在也到了回家的时间,便让其他兄弟回去,自己跟着田罗一同去了田罗家。

    刚进田罗家的大院子,林虎头就对着田罗家的青砖大瓦房轻啧道:“田老弟你这是深藏不漏啊,在这乡下置办了一个这么大的宅子,这依山傍水的可比咱们挤在镇上舒服多了!”

    “林大哥的这是哪里话,这里虽自在,但距离镇上太远,如今我又在医馆做事这来回还挺折腾的,我还在算着找个时间搬出去。”田罗招呼着林虎头进了屋。

    这时,陶元正在堂屋里研究用木头给孩子做玩具,这边见田罗领着人进了堂屋,适才停止手里要做的事,在田罗的介绍下起身向林虎头问好,“林大哥,承蒙你在镇上对我夫君的照顾。”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再我今天可没抱着客气的算,我可是来你家吃肉的,哈哈哈。”林虎头爽朗的笑声不光活跃了气氛,还让一直拘谨着的陶元得到些许放松。

    “我肉买得多,林大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田罗完就让陶元去厨房准备饭菜,并在陶元走后,对着林虎头笑道:“我夫郎老实,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官差来家里,多少有些拘谨。”

    “哈哈哈,不妨事的,我倒是羡慕田老弟,你这夫郎多听话,不话的时候眼睛里看的都是你。”常年负责查案子的林虎头,观察力可谓是异常敏锐,这陶元眼里含情的样子,那是做不了假的。

    谁一同田罗提起他家陶元,或是夸奖他家陶元,田罗那所谓的表情管理便不再称之为管理,他的笑容总是止不住的洋溢,就像如今这样,脸上笑得像朵花,把一旁的林虎头也逗得跟着笑了许久。

    期间,田罗和林虎头聊到了老田家的事情上,田罗给林虎头倒了杯茶,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疑问便问道:“林大哥,既然田老大对刘红起了杀心,为何在刘红醒了之后却没再动作?”

    “要不这叫刘红的女人有点儿心眼,她在醒来之后,喊着自己妹妹的名字,见自家婆婆来了,便对婆婆,要找娘家人要钱给自己治病,顺便补贴家用,她婆婆二话不就连夜去把刘红山上的妹妹给找了过来。”林虎头许是讲话讲累了,捧着茶杯喝起了茶水。

    田罗在一旁深思,不得不刘红这招走得妙,按照田老太太和田老大那见钱眼开的尿性,肯定会主动帮忙,到底还是贪心害了他们一家。

    “那这罪该怎么判?”

    “那个叫田老大的属于谋杀结发妻子,且又与儿媳妇有私情,大人判他八十大板杖刑,随后流放边疆永不能再回来。”林虎头呷了一口茶,砸吧砸吧嘴便又道:“而女方因有孕在身不能行大刑,大人量刑免她皮肉之苦,但她因不检点而犯罪,促使那刘红险些丧命,大人让她从明日起卖-肉三日,随后发配边疆充当军妓,出发地点就是从你们那河村开始的。”

    卖-肉是当朝对不检点的女人的一种刑罚,虽不伤其体肤,但由官差褪其裤子,赤-裸下身游街示众,田罗在了解这刑罚后,不禁了个寒噤,暗想赵玉珠这一次是彻底把自己作死了,这当朝当代,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和名誉,这一趟下来,赵玉珠怕是抬不起头做人了。

    **

    衙门大牢里,赵玉珠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牢饭,虽然是牢饭却要比在老田家吃的稀米汤大咸菜好多了,这一想起老田家,她就后悔的不出话来,世上哪有这么抠门的人家,如若不是她为了能吃点灶,她又怎能和自己的公爹勾搭一起。

    况且这田盛不护着她,刘红和田老太太视自己为敌人,她不找个人撑腰,怎么在那个如魔窟的家里活下来?

    正当赵玉珠沉思的时候,牢门“哗啦”一声被开,她看到自己母亲王氏和父亲赵英俊走了过来,原本一直压抑的心情瞬间爆发出来,她此时就像个孩子一样,不顾形象的扒着牢门哭了起来,“娘啊,你可来看女儿了,女儿在这牢里好苦啊,能不能花点银子给女儿赎出去?”

    王氏眼泪夺眶而出,她蹲下身子,拿出自己的手帕就给如今正扒着栏杆哭诉的赵玉珠擦眼泪,她摸着赵玉珠的头发,抛开了之前就算骂女儿的那些话,不管怎么那都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女儿,她又怎能在这困难的时候难听的话,“女儿啊,娘和你爹都尽力了,奈何这县令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

    赵玉珠原本满是希望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转过身子不再同王氏话,同时外面负责看管犯人的狱卒开始催促王氏和赵英俊。

    王氏几番劝都没有得到赵玉珠的回应,无奈之下留了句“保重”便和赵英俊含泪离开了。

    牢房里的赵玉珠望着灰暗的墙壁沉默不语。

    第二天,便到了赵玉珠游街示众的日子,田罗这一早,还没来得及出门去镇上,罗英就一路跑冲进了田罗家。

    “哎,你们可要把门窗关好,赵玉珠要游街了,我刚看了那架势才吓人呢。”罗英回想起自己刚才看到赵玉珠那灰头土脸,被装进牢车里,光裸着下身欲哭无泪的模样就觉得渗人,还不忘极其配合地了个寒噤。

    田罗在昨晚送走林虎头的时候,就和陶元过这事儿,好在陶元胆子大,一点都没有害怕,如今田罗看向陶元,陶元仍旧跟个没事人一样,反倒是田罗有些过度紧张了,生怕出了什么事吓到陶元,和他肚里的娃儿。

    罗英拿起了自己之前没有完成的绣活儿,坐在自己经常坐的位置,开始穿针引线,后又因想到了什么,抬头对着田罗叮嘱道:“罗儿,现在那牢车,怕是要到咱家这了,你一个有家室的大老爷们儿就先避避嫌,别出去看那热闹了,免得让人诟病。”

    罗英这话中所指,田罗自是明明白白,他感受到自家陶元的视线,忙不迭点头答应道:“成,我本来就不爱看热闹,我在家多陪你们一会儿。”

    “会不会耽误你去镇上医馆的时间?”陶元走上前给田罗的衣领规整整齐。

    田罗笑着回答,“无碍,到那我跟师傅解释一下就行。”

    这段时间,田罗又和罗英他们了些家常,在他出门的时候,牢车已经走得老远,不知去了何处,他赶着驴车,开始了自己一天的行程,正当他快要走出村口的时候,田罗看见田老太太带着田盛对着刘红指手画脚。

    “刘红,你这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你连你丈夫都敢告,你是疯了吧!”从远处看田老太太正指着刘红的鼻子破口大骂,整个人看起来愤怒至极。

    反观一直被指着鼻子骂的刘红,完全没有田老太太那般激动,她只是静默的站在一旁,不似以前那样对着田老太太卑躬屈膝,而是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她见田老太太骂够了,这才又道:“如果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那就是嫁到你们老田家,这么多年我跟着你们吃苦遭罪,如今那田老大居然玩起了他儿媳妇,这事儿我想想就觉得恶心,我凭啥让他俩快活?更何况田老大因为那个贱货,居然还要杀我,他都对我动了杀机,我又咋可能再跟他继续熬?”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你不单是把我儿子弄进去了,你还把你儿子坑了!”田老太太气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刘红眼里仍就毫无喜悲,她淡淡道:“坑?这应该叫救他,难道有谁愿意戴绿帽子吗?我儿这么厉害,哪里需要那贱货当媳妇。”

    “哎,先不这个,以后老大没了,那就是你赡养我们,你这不是自讨苦吃?”田老太太仿佛发现了正往这边赶车的田罗,她故意将自己的腰挺直,收起自己之前悲伤的表情,故作坚强。

    此刻的刘红冷笑了几声,随后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张纸,神色自若道:“我并没有想继续在你家吃苦,大人看我可怜,特意批准我和田老大和离,以后你们老田家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我老了没人要,也绝对不再和你们有任何瓜葛。”

    “你……”田老太太此时也顾不得田罗看没看她了,她原本怨怒的脸,在一瞬间变成了哭脸,并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起来。

    田罗在路过他们老田家一家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些对话,而且此刻田盛也开始挽留刘红,至于后续发展如何他就不知道了。

    因这一次出门较晚,田罗到达镇上医馆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全部到位了,顾云准见田罗来了,放下手里的医书,对田罗关切道:“可是家里出了事情?你若再不来,我就要让你二师兄昌平去寻你了。”

    “并不是家中有事,而是我们那有人犯事儿,被游街示众,我就在家避开了一会儿没出来。”对于老田家出的那档子事,田罗仅是一笔带过,在他看来老田家早在之前就与自己断了关系,他们家发生什么又与他何干?

    “咱田大夫简直就是咱们的榜样啊,怕咱们陶元哥儿瞎想,都懂得贴心避嫌,这样的人哪找去?”胡大夫在一旁起了话头,引得大家一众调侃。

    田罗对于大家的调侃也不放在心上,他与大家着笑着,任谁都没有发现,顾昌平在离开大堂时那张略显晦暗的脸。

    在医馆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田罗在忙完手里的活儿后,就开始执笔在纸上边写边回想,自家陶元早上跟自己提及的年货,这是他和陶元成亲后第一个在一起的新年,什么他都要准备的妥妥当当。

    在田罗想的入神之际,思绪却被一旁跑过来的跑堂药童喊了回来,只见药童,急红了脸,嘴上断断续续道:“田大夫,你家老弟出事了。”

    “什么?”田罗立刻放下手里的纸和笔,风一样地随着药童去了大堂。

    到了大堂,田罗就在病人中搜寻赵福来的身影,一圈巡视下来未果,在药童的指引下,在一处椅子上发现了如今捂着头,满脸是血的赵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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