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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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没有用林虎头的告知, 田罗就了解了事情发生的具体情况,以前只是丢孩子, 如今就连行动自如的成年人也跟着没了影儿,这种状况让整个镇上再一次人心惶惶起来,更有甚者为了保命连门都不出了。

    由于官府迟迟不能侦破案件, 以至于刚在镇上站稳脚的仁义药膳坊也跟着其他店铺一样冷清起来,毕竟在现今保命为重的时刻, 谁还有闲心来吃药膳?

    随着医馆和药膳坊冷清起来,田罗每天回家的时间更早了, 这一日,他处理好自己手中的活儿, 赶着黑驴哼着曲儿回了家。

    田罗犹如往常一样, 刚进医院子就看见岳母石心莲抱着他家大儿子狗蛋儿在院子里到处溜达,狗蛋儿与陶陶不同,整日喜欢东瞧西看, 只要他睁着眼睛躺在炕上,肯定会伸着手到处指,起初大家并不能明白狗蛋儿这动作的意思, 直到有一天, 田罗误误撞的把炕上急得直蹬腿儿的狗蛋儿从炕上抱了起来, 四处转了两圈, 这狗蛋儿就开始咯咯咯的乐个不停,从此以后大家就都知道了狗蛋儿的习性。

    “哟!我的乖儿子哦,来让父亲抱抱。”田罗将驴车关进驴棚, 转个身去后院的水井里了盆水,洗干净了手和脸,这才走到石心莲身旁,把狗蛋儿接到自己怀里。

    自被田罗抱进怀里狗蛋儿就咧着嘴在那嘎嘎的笑,仔细观察都能看见那粉嫩且又还未长牙的牙床,配合着狗蛋儿那包子脸,简直可爱极了。

    终于得到休息的石心莲,忙不迭的给自己捶着后背,“你是不知道,狗蛋儿特别愿意出来看热闹,你现在是早秋咱们还好,那老冬的时候,这子再张罗出来,可咋办?”

    不得不石心莲再一次到了重点,田罗抱着不停指着四周傻乐的狗蛋儿,心中又了想法,“岳母,以后我不在家你就一天领他出来一次,撮合他多和陶陶玩儿,让他渐渐忘了这茬儿,他若是老冬再出来看热闹,我保准他冻成干蘑菇。”

    狗蛋儿的肤色越长越像巫族人,是那种麦色又极其健康的肤色,如今再配合田罗最后的辞,把一直不苟言笑的石心莲得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心中暗想,干蘑菇,这爹究竟是怎么想的才能出这样的话,同时又有些同情的看了几眼仍在兴奋当中的狗蛋儿,淡定的点了点头。

    田罗这一次并没有如狗蛋儿的愿,在院子里转圈儿,他因没看到自家陶元,一时想念陶元便抱着狗蛋儿直接进了里屋。

    里屋,陶元正在给陶陶喂米糊糊,他抬头看见田罗父子俩,眼里含笑嘴上着柔和的话,“你们爷俩儿再等等,喂饱了陶陶再理你俩。”

    比起爱笑爱看热闹的狗蛋儿,陶陶就文静多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醒着的时候谁哄都行,除了偶尔抓田罗外,再无其他爱好。

    如今陶陶看见田罗抱着自家大哥儿,米糊糊也不吃了,晃着脑袋冲田罗挥舞双臂,软糯的声音再搭配那微红的眼圈儿,任谁都不愿意拒绝。

    “我看陶陶吃饱了,陶元你就喂狗蛋儿吧。”着,田罗上前,让陶元抱着狗蛋儿,自己则一把将陶陶抱进怀里,细嗅着陶陶周身的奶香味儿,心底软得一塌糊涂,同时就将自己的看法了出来,“陶元,你咱家孩子一起抱出去都看不出是亲生的,狗蛋儿太生猛了,而咱们家的陶陶和你一样招人稀罕。”

    陶元那准备喂狗蛋儿的手,因田罗突然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颤抖了一下,随后他抬起头睨了田罗一眼,“就你觉得我招人稀罕。”

    “嘿嘿,我一个人觉得不就够了?我可不想再让别人发现你招人稀罕。”田罗抱着陶陶,径自坐在炕沿边,并不断凑向同样坐在炕沿边的陶元,他正想再撩陶元几句,外面就响起了罗英的大粗嗓门儿。

    田罗见状也只好收回自己的笑脸,轻咳几声抱着陶陶出了里屋,“二姨母来啦。”

    “哎!”罗英手里拎着新鲜的猪肝,对着田罗晃了晃,将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了出来,“前几天,我去镇上正好喝了药膳坊的四物猪肝汤,那以后我就忘不了这味儿了,这不我今儿就去了咱村周猎户家里买了一个新鲜的猪肝,算在你家尝尝鲜。”

    田罗自然知道罗英话里的意思,况且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当然很愿意让罗英一家来这吃饭,他把正冲罗英挥舞手的陶陶心交托给罗英,接过罗英手里的猪肝答应着,“成,一会儿我做好了,再告诉二姨夫带着大丫一起来咱家吃饭!”

    所谓四物猪肝汤中的四物主要有,当归,熟地黄,川穹以及白芍,取这四样药材各五钱,用水洗净,以甘甜的井水进行煎煮,去渣留汤,再来处理猪肝。

    猪肝的处理过程,如平时做菜那般即可,用冷水洗净去膜再切片,加入佐料腌制入味,期间锅灶热好,把熬好的药汁放入锅中,加入木耳等其他配菜,随后再将切好的猪肝放入锅中一起文火慢炖。

    自从食物下了锅,罗英抱着陶陶就挪不动步了,她在厨房门口闻着药香不禁咽了口口水,想起之前在周猎户家撞到的那几个人,就对着田罗起了闲话:“我今儿去周猎户家买猪肝的时候,恰好撞见几个陌生人在周猎户家买猪肝,而且我听周猎户,那几个人是镇上员外府的,这几日经常来他那买猪肝,是给人补身体,这员外府如今就只有陶竹儿有身子,想必他们也是买来给陶竹儿吃的,看来这陶竹儿在员外府还挺吃香的。”

    田罗往炉灶里又添了些柴,笑了笑搭话道:“那是,愣是把十六姨太撵走的人,能是善茬儿?前几天我还在衙门看见被的满身是伤的十六姨太,听别人这十六姨太被员外府休了,这以后陶竹儿肯定更嚣张了。”

    “嗯,好在咱们家没要陶竹儿那样货色的哥儿,不然遭殃的就是咱家了。”罗英在一旁不停附和。

    **

    此时作为大家眼中的焦点人物陶竹儿,现在正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员外府家没了与他争风头的十六姨太,再也无人来找他毛病或是给他气受,而且老员外和他夫君又整日不在家,现如今整个员外府上上下下都得听他号令,他南没人敢东。

    用过晚膳的陶竹儿,又喝了一帖婢女给煮好的养颜汤,他对着铜镜看着里面仍是有许多疹子的脸,顿时又有几分生气,自从喝了顾昌平给自己开的安胎药后,他的脸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好在他夫君不经常在家,看不到自己的丑态,不然他肯定无地自容,思及此陶竹儿脸上又浮现一丝诡异的微笑,看来他应该找个日子会会顾昌平了。

    策划好一切的陶竹儿,忽然觉得自己晚上吃的有些多了,就直接支走婢女信步于宅院的路上,他摸着自己逐渐显怀的肚子,脸上笑得更是得意,现如今他的生活可是十个陶元都比不起的,同时他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嫁给赵福来那个傻子,不然哪有今天的自己?

    陶竹儿这走着走着就听到后院厢房里传来一阵阵男人的嘶吼声,这种嘶吼声一听便知是因疼痛而造成的,陶竹儿想上前去看看,但是正欲向前踏上一步的陶竹儿,忽然间又顿住了自己的动作,他现在即害怕又好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是老员外和他夫君一直勒令自己不要靠近的地方,他抬起头斟酌再三,环视四周感受着这与宅邸截然不同的阴森气氛,不禁哆嗦了一下,他捂着肚子算离开。

    可正当陶竹儿离开之时,那乌糟糟的厢房中又传来几声嘶吼,这几声与先前不同,更像是饿狼遇见了食物那般兴奋的嚎叫,陶竹儿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好奇了,他的思想左摇右摆,最后当他想到自己将来的地位时,他便挺起了胸脯,一步一步地接近那诡异的厢房。

    厢房周遭的门窗全部用铁木钉的严严实实,想看清里面的情况其实很难,陶竹儿在厢房周围转了好几圈,最后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只有一丝缝隙的门缝儿上面,他抱着自己的肚子,低伏身子,探着脑袋眯住自己的一只眼,朝着门缝儿往里看去。

    里面的陈设如其他房间无异,如若最诡异的地方,那就当属那满地是血的地面了,看到这陶竹儿头皮发麻,脸上不停冒着虚汗,他越发觉得这里面不对劲儿,这样的不对劲儿让他更加好奇里面究竟关着一个什么样的人。

    陶竹儿喉结上下滚动,靠着仅有的缝隙,继续探视着厢房里面,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看清里面还有什么,而是直接对上了一张叼着人手的嘴巴,随后就是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瞳。

    “啊!”在与那双眼进行眼神交汇的时候,陶竹儿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他捂着自己的嘴巴,在地上扑腾了好半天,这才勉强从地上起来,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灰尘,掉头就跑。

    陶竹儿跑得太过着急,一个不经意便撞到了正往这边赶来的老员外身上,他语无伦次的指着身后,又指着前方,嘴巴张张合合,“爹,那里面有吃人的怪物啊。”

    “你都看见了?”老员外无喜无悲的脸上有了一丝破绽,是一种即将喷发的愤怒。

    陶竹儿现在哪还有时间分析老员外的情绪,他对于老员外的质问,连想都没想直接点头,本想自己可以得到老员外的关爱,却不想老员外的脸越变越难看,陶竹儿试探性的又问了一声,“爹?”

    老员外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他低垂着眼眸沉思良久,转而对着自己身边的随从道:“来人,老二家的夫郎染了癔症,关进地牢。”

    “什么?”陶竹儿难以置信地望着老员外,同时不停挣扎着,不让自己被人架走,嘴上还不忘询问道:“爹,我没有癔症,你在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和一个疯子有什么好的。”老员外斜睨了一眼身旁的随从,随后独自径直走向厢房那处。

    “爹,竹儿做错了什么,竹儿没有疯。”陶竹儿在被几个大汉带走的恍惚间,想到那日十六姨太对自己的那句话,他当时还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后悔,可现如今他终于想明白了,最后赢的还不是自己。

    老员外听着陶竹儿的呐喊无动于衷,他独自一人径自走到厢房门口,他摸着大门,轻声对着里面的人着,“儿子你再等等,爹一定能救好你。”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转眼间没过几日,陶竹儿染上癔症的传闻便席卷了整个镇,对于此事,有的人仅是表示同情的上几句,当然也有平时就看不上陶竹儿做派的人,陶竹儿是良心不好这才遭了报应。

    对待这些辞田罗不置可否,他仍旧每日东奔西走,和陶元忙活着他俩的日子。

    下午田罗带着陶元从镇上回到家中,就看见一个妇人手拿包裹,靠在他家大门口睡觉,田罗以为那妇人是赶路累了,停在他家门口歇息,他转头对着陶元:“我去把她弄起来,不然咱们开大门也不好进。”

    “先别开大门,那人是我养母。”陶元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尽是冷漠,他对于刘翠那张尖嘴猴腮的刻薄脸,那是化成灰也能认出来的。

    田罗朝着靠在自家门口的妇女定睛一看,这才想起刘翠这么个奇葩,而且看刘翠那架势,一定是在他家门外等很久了。

    这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田罗还是明白的,他起身想要将仍在昏睡到的刘翠叫醒,却发现刘翠先自己一步,睁开了双眼,在她那双朦胧的眼看到陶元的时候立刻晶亮起来,她忙不迭擦着自己嘴角的口水,眼睛一酸,跪爬着来到田罗和陶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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