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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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逍眸光深沉抽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眼疾手快的插到了她的后脑勺处, 扶疏目光渐渐迷离倒在了他的怀中,他慢慢把银针探入既而拔了出来,手指轻抚着她的乌发以示安慰。

    白云笙讥讽道:“听清楚了吗?她恨你。”

    苏逍道:“你即知她武功尽失身体虚败, 还对她使用极伤身体的miyao孤掷一注, 你便是这样爱她的?”

    他颓然的看着面色苍白的扶疏,倒了一杯茶浇灭了香炉中的熏香:“了尘大师, 还是该叫你萧璟?亦或锁魂使大人?”

    苏逍不言把扶疏横抱起便往外走,白云笙冷冷道:“我初遇她时她像个乞丐一般住在破庙中, 她害怕雷时会哭, 她听我给她唱曲时喜欢对我笑。

    漏月台再遇她风流肆意绝代风华, 可那双眼睛中只剩下杀戮与算计,她经常受伤,那么重的伤每次我都以为她可能是撑不过去了, 她就抱着那块牌位一次次的醒了过来,她似乎不知道疼更不会哭,那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你既然抛弃了她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又是怎样爱她的?时至今日, 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白云笙的话宛若利剑精准无误的刺入他的心脏,他身形一僵,环着扶疏的力道紧了紧, 本来毫无血色的面容更为惨白:“我欠她的会用余生偿还,不劳外人费心。”

    他的脚刚踏出门,剑风袭来,他抱着她偏转身子躲避杀招, 院外立着数十名黑衣杀手,手中的长剑在烛光之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白云笙手握长剑对沈琼瑜拱手一礼道:“公主不必惊慌,我出去看看。”

    沈琼瑜挽住他的胳膊惊慌道:“你不要出去,你要留下来保护本宫。”

    他把手臂抽了出来,弹了弹衣角面色肃冷:“公主若不想死,就乖乖待在屋里哪里都不要去。”

    黑衣人招式诡异,白云笙几乎是瞬间便确认了他们是魔音谷的影卫,苏逍护着扶疏只防不攻,移形换影如同一团烟雾让人辨不清方位。

    白云笙应付了几招之后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公主随侍加之隐在暗处的暗卫竟无一人出来应援,恐已遭毒手暗杀,那末他们此行目的针对是又是谁呢?沈琼瑜?他?扶疏?或者是苏逍?

    他一剑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胸口,那人倒地之后又鲜血淋漓的站了起来,他心中大骇,被傀儡术控制的死士几乎找不到任何弱点,一味厮杀只会耗尽所有气力。

    侧目瞥了一眼苏逍的方向,只见他足尖挑起一把长剑反握在手中,招招致命但剑法招式仅为剑阁弟子的入门水平。

    九名黑衣人寻得间隙齐齐攻向扶疏,苏逍反手格挡手中长剑应声而落,阴狠的内力硬生生把九人逼退至十尺开外,扶疏对血腥厮杀极为警觉缓缓睁开眼睛蹙眉望着眼前的刀光剑影眸光暗了暗低声道:“我能自保。”

    苏逍右臂之上被长剑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浸透了白色宽袍,他把扶疏放到廊下的美人靠上:“一切有我在。”

    与那日温清等人所遇黑衣人不同这批暗卫是魔音谷最顶尖的杀手,连她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扶疏扶着栏杆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推开房门,沈琼瑜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如同一只受惊的鹿:“你又来做什么?”

    她淡瞥了她一眼,抱起几案上的七弦古琴便往外走,沈琼瑜拦在她面前道:“本公主同你话呢。”

    扶疏扬眉望着她淡淡道:“让开。”

    沈琼瑜被她凌厉的目光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退到了一旁,待她反应过来之后气得直跺脚,她可是魏国公主怎么能给那个狐媚子让路。

    “臣之,接着。”

    苏逍接住扶疏扔过来的古琴,修长的手指拨弄琴弦,泠泠琴音倾泻而出,黑衣人倒地不起痛苦的挣扎,舒缓的琴音宛若催命魔咒,少倾,所有人皆以骇然的速度七窍流血而亡。

    白云笙看着面目狰狞的尸体有些怔愣,他的御音之术究竟深不可测到何种地步,普普通通的古琴杀伤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古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苏逍步伐虚浮大口大口往外吐着鲜血,扶疏上前搀扶住他的身体惊慌失措道:“臣之,你受伤了?”

    他虚弱的笑笑:“无碍。”

    “公子?”夏桑施展轻功从屋顶上落了下来,握住苏逍的手腕伸出三指把了把脉对旁侧的扶疏道,“夫人,马车就在外面,我们先回别苑。”

    “好。”

    白云笙在身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扶疏步子顿了顿默然不语的出了院门,马车旁边站着一位青衫公子,回头看到苏逍时合上手中的雪白折扇迎了上来道:“怎么会伤成这般模样?”

    夏桑禀道:“公子今日去见了祭司。”

    马车缓缓而行,苏逍枕在扶疏的膝上,手臂的剑伤虽未伤及要害但伤口极深,他不停的咳嗽暗红的鲜血从口中溢出顺着嘴角滴在了她的裙裾之上。

    他眉头紧皱,额上渗出一层冷汗,手背上的青紫脉络沿着手臂向心脏的方向的侵蚀,身体冰冷,毫无温度。

    夏桑把青瓷瓶中所有的护心丹倒入掌心,心翼翼把药丸塞入苏逍口中,灌下去的温水顺着嘴角混着鲜血流了出来,扶疏托着他的脸好不容易才把所有药丸顺了下去。

    不过半柱□□夫青紫脉络蔓延全身,乌黑如墨的发被汗水浸湿似水洗,他双手无力的垂落了下来,剧烈的咳嗽依旧往外呕着鲜血。

    扶疏无计可施紧紧搂着他哑声问道:“他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二人皆没有言语,她用帕子擦拭着他嘴角的鲜血冷然道:“你们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苏逍勉力睁开眼睛,一句话得甚是艰难:“我没算骗你,只是旧疾,忍过去便没事了。”

    她无意戳穿他的谎言,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马车一路疾行至别苑之后,苏逍整个人宛若从水中捞出一般,宽大的白袍被鲜血汗水浸透,身体因为极度痛苦微微痉挛,喉中发出嘶哑的喘息声。

    夏桑翻出凌苏所开的药方煎了一碗浓稠的汤药,扶疏接过药碗,喝了一口含在口中,俯下身子唇瓣碰触到他冰冷的薄唇,用舌尖撬开他的齿,耐心细致的把口中的汤药一点一点顺入他的口中。

    唇齿相接,舌尖抵着他的舌,微苦,沁凉,长睫微动,心口一疼,浓稠的汤药苦到发涩。

    蜀祁大惊失色,疾步近前抢过了她手中的白瓷碗,未等他话,扶疏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用帕子擦了擦苏逍嘴角的药汁:“以毒攻毒?我有分寸。”

    她把剩余的汤药一口一口吮入他的口中,一滴未盛,嘴角沾染了他口中暗红色的血,红唇潋滟,愈发衬得憔悴苍白的面容鬼魅妖艳。

    少顷,苏逍手臂上的青紫脉络慢慢消退,咳嗽也止住了,不再呕血。

    两个婢女清理着房内的血污,夏桑把天山雪莲、千年人参灵芝等罕见的药材配成的药交由婢女去做药膳,幸而温清等人晚间去调查九阜山那名女子的身份还未回转,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解释。

    夏桑惊魂未定道:“谁给他的胆子,竟如此堂而皇之的置公子与死地?”

    蜀祁摆弄着手中的折扇冷笑道:“无所不用其极向来是祭司大人的作风。”

    扶疏绞了温帕子擦拭着苏逍的手掌脸颊:“纵然今日围攻藕榭台的是魔音谷最顶尖的杀手也不至于把他伤成这幅模样,夏桑,你难道不对我解释一下吗?”

    夏桑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苏逍,干咳一声道:“夫人,公子每日驱动你体内的九回珠调养你的身体极费内力,加之今日面见祭司受了内伤,至晚又强行使用御音之术引发了旧疾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他什么时候把九回珠放入了她的体内?怪不得她身体能恢复的这么快,扶疏心下酸楚:“他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

    “差不多全好了,公子不愿继续闭关留下了病根,现在旧疾复发不过是原来十分之一的痛苦,也还好……”夏桑声音渐低没有继续下去。

    扶疏心疼的无以复加竭力压抑住情绪继续问道:“他只修习了御音之术吗?”

    他从便由萧赭、李成忱亲授剑法骑射,剑法卓绝,往常她从未见他出手不曾留心,今晚他护着她只防不攻,剑招迟缓,与温文相比亦落得下乘,好似从未修习过一般。

    蜀祁望着烛光下的一对璧人微叹了一口气:“大公子把他救回来时,他身中九九八十一剑,被穿了琵琶骨,手筋脚筋皆被挑断,即便接筋续脉,此生都无法再用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