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初掌水战
直到追兵渐渐被甩在后面,曾阎罗也渐渐看不清,杨轩才松下紧绷的神经。然后再也压制不住身上的伤势,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几个人七八脚的把杨轩抬进船舱,李祖娥衣不解带的喂他吃了治疗内伤的培元丹,又仔细给杨轩擦洗了身子,给身上的伤口抹上金疮药。
李祖娥一边抹药,一边哭。眼泪如同船外面倾盆的大雨,止不住的流。她认识杨轩这么久,就没有见过杨轩身上的伤好过,到处都是大大的伤疤。这些伤疤摞着伤疤,如同一条条蛇虫攀附在杨轩身上。
李祖娥压抑不住心中的心疼,握着杨轩的,看着杨轩昏迷中苍白的脸,渐渐压抑不住哭泣声了。
船舱外守候的杨雪和春霞几人,都默默地抹着眼泪。虽然他们逃出了生天,可是有一百多个姐妹孩子永远留在了淮河岸边,尸骨都不知道有没有人埋起来。
盐帮的一众人马也是心情沉重,这次走私盐,不仅货物扔进了水里,帮众也损失了五六十人,陈舵主也是深受重伤。
但是这些汉子都没有什么怨言,都频频的望着载着杨轩的这艘船。他们都希望这个北地汉家儿女的英雄能早日醒来,能给中原大地苦难的汉家儿女带来重铸山河的希望。
大雨一夜都没有停,黑夜中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船上的人又不敢停船靠岸下船,怕船上的妇孺根本逃不过江湖人士的追杀。只得在黑夜中,慢慢往上游行船。直到天色大明,大雨才稍稍停歇,变成淼淼细雨。
这时候杨轩已经醒来,正在李祖娥的服侍下喝了汤水服用丹药。杨轩看着李祖娥双眼通红,眼睛已经红肿了,一定是一晚上都没有睡照顾自己。杨轩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他看着李祖娥吃下饭,在李祖娥的惊呼中一把抱起她走出了船舱。
杨轩抱着李祖娥,在船头找了个地方做了下来。他拍拍李祖娥的脑袋,柔声细语的:“冰儿,睡会吧。哥哥会一直抱着你。”
李祖娥嗔怪的道:“傻瓜,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快去休息,我自己去睡。”杨轩只当没有听见,他紧了紧怀中的李祖娥,调整好姿势,免得有光照着李祖娥眼睛,就开始闭目运转内功。
船上众人都会神一笑,沉闷的气息都被这对璧人驱散了不少。李祖娥看着众人看着她们,羞怯的几次挣扎不得,只好红着耳朵躲在杨轩怀抱了。不一会,筋疲力尽的李祖娥就放缓了呼吸,慢慢的睡去了。
杨轩感觉李祖娥在怀里拱了拱,静静地睡着了。杨轩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憔悴的脸,心中满满的心疼。睡梦中的李祖娥柳叶眉轻轻皱着,好似梦中有什么烦心事。点点红唇映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荡漾着致命的诱惑。有时嘴角轻轻笑着,细细的呼吸扑在杨轩脸上,如麝如兰。杨轩忍不住的紧了紧怀中的李祖娥,心中默默发誓,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宝贵的,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拼上性命,也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快到中午时,陈博岩也行了过来。虽然培元丹药效神奇,但是陈博岩受的内伤太重,所以陈博岩内伤才将将好了一半,还是不能用功太过。
他来到杨轩身后,看着杨轩抱着李祖娥,腰杆笔直,一动不动。知道杨轩怕动来动去打扰李祖娥休息,所以才一直保持着姿势不动。
陈博岩悄悄地问杨轩船队如何行进,毕竟杨轩的才智在整个山东已经靠着战功证明了,自己还是听听智者怎么安排前路比较妥当。
杨轩嘴唇微动,传音给陈博岩。一直行船到南阳地界,进入南朝重镇襄阳,他们才会安全,身后的追兵就会退去。
陈博岩考虑后也觉得杨轩的很对,徐州大部分都是北魏的势力圈,等到了河南南阳,进入襄阳,就是南朝军事重地了。北魏的人马根本不敢在襄阳嚣张。
船队就这样静静的一直往上游行船,直到黄昏将近,太阳才露出脸来。整个河面沐浴在夕阳下,水面倒映着火烧云,直至遥远的尽头,河天相接,美如仙境。如此美景,李祖娥也从睡梦中醒来,她依偎在杨轩怀里,眼中神光灿灿。
她拉着杨轩的:“等以后我们不再逃命了,就这样坐着船,看夕阳多美啊。”杨轩也忍不住心中的甜蜜,傻笑着看着李祖娥不住的点头。众人正在看着美景,猛地听到后面船只大喊声,杨轩回头一看,竟然有六七艘艨艟战船追来。
杨轩心中一叹,尔朱荣也太看得起他了。追击自己,竟然用北魏稀少的水师。战船船上船员众多,穿行速度很快。自己乘坐的都是些盐川,船底扁平,又是逆流而上,阻力甚大。
杨轩眼看着船队一点点被追上,船上一行人也都开始不安起来。杨轩忙命令船上会弓箭的人都集中到后面的船上,前面的船只先行逃走。
李祖娥还要跟着杨轩去后面的船只,杨轩以众多女子儿童需要带领苦劝才算劝住她。前面的船都卸下所有的箭支和载重,轻船往上划行。杨轩带领后面七八艘船,排成一排压着后阵。
杨轩从来没有指挥过水战,很多东西都是在书上读过,但是从来没有实践。陈博岩在他身旁察异补缺,慢慢的这七八艘货船摆出了水战的战阵,防守者慢慢逼上来的北魏战船。
等靠近了距离,北魏战船已经开始射箭,甚至艨艟上还有床弩射来。幸亏北地人水战实在是不精通,箭支往往都射偏了。因为是夏天,刚下过雨,河面上吹着三四级的东南风。北魏战船箭支能射到杨轩这几艘船,杨轩这面却射不到对面。
慢慢的,船上的人被逼的只能钻进船舱里,等到北魏的船靠近了才冒着箭雨出来和他们对射。一时间江面上箭如雨下,哭喊声不绝。
杨轩身上外伤内伤只是好了一半,但是危急关头,也是奋力射箭。杨轩拿的箭是三石强弓,箭无虚发,每箭都射中敌人的眼睛咽喉心口等要害。甚至都是一箭双雕,甚至射杀三人。
可是北魏水军兵卒甚多,战船优良,杨轩陈博岩已经处于下风,等到两船相接,杨轩他们必定会战死在这河面上。
可是杨轩和一众人对逼近的北魏战船毫不关心,只是一心要射杀船上军卒,根部不考虑后路。
为首的船上曾阎罗带领一众江湖人士,看着杨轩神箭大发神威,都恨的咬牙切齿。船上大部分都是胡族,骑射都是看家本领。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拿起一把强弓,开始和杨轩对射。
这个人内功已经大成,射出的箭威力无匹,箭法更是骇人听闻。每次杨轩射出的箭都被他射出的箭半空击落,无论杨轩往什么角度射箭都是这样。还时不时的在杨轩抽箭时,回过来一箭,让杨轩众人忙脚乱,不一会就有三四人死在了这个神箭箭下。
杨轩和陈博岩对视一眼,知道对射根本不能在胡人中讨好,就不再掩饰。七八条船都慢慢聚合在一起,奋力开始划船。北魏战船一看这些货船开始聚集,也慢慢聚拢起来,逼向这些货船。
货船上只顾划船,也不再射箭,等靠近差不多四五丈时,船上抛出铁链,互相固定起来。
这时候曾阎罗已经看出不对劲了,他猛地一踏船板,就施展轻功飞往杨轩船上。可是刚到半空,杨轩率领的七八条船都猛地燃起大火,船也不再往上游划动,开始拼命地往下游划。
一个是逆水行舟,风助船速。一个是顺水行舟,速度飞快。不几个呼吸火船就开始撞向北魏艨艟战船。北魏水军首领根本是个草包,在火起时就换做,下兵丁也是乱糟糟的无头苍蝇般奔来奔去。
北魏两边的艨艟战船拼命地划水往两边分开,中间的四艘战船已经乱作一团,有的往后划动,有的往旁边躲避。然后轰的一声,两边船只相撞,大火蔓延起来,北魏旱鸭子更是哭爹喊娘没了主意。四艘大船不一会就燃起了熊熊大火,船上一众人都哭喊着跳进水里。
可是船上很多人都是只会一点点水性,在这大雨过后水流磅礴的淮河里,几个沉浮就不见了踪影。有些没有来得及跳船的,身上燃起大火,哭得撕心裂肺后慢慢倒在船上,和战船一起烧成灰烬。
杨轩和一众人半路已经跳下船,盐帮的汉子水性都是很好,他们通过水下游到淮河南岸,就可以找到盐帮分舵了。更有几个水中好,盯上了一艘靠近南岸的战船,几个人在水下摸了过去。
这首战船慌乱中拼命地往河南岸划去,逃离火船。等他们逃离火场回头一望,看着那四艘船上的惨状,心中都吁了一口气。很多人都惊慌未定,目瞪口呆的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的河中央。
很多威武堂的江湖好也通过施展轻功逃到这艘船上,心中都是惊魂未定。幸亏轻功还过得去,不然就和那些船一个下场烧成灰烬了。
船上的人正在庆幸逃得性命,猛听到船上几声震动,一众威武堂高正心中纳闷。猛听到船舱里面哭爹喊娘声大起,原来船底被水鬼凿穿了。十几个威武堂高都骇得面无人色,这刚逃出火场,又要造水淹了啊。
几个脾气暴躁的威武堂高一掌打死几个六神无主乱跑的军卒,怒吼着:“快去堵住船舱,快去。”可是话音未落,船上又几次凿击,漏水已经堵不住了。
这些北魏威武堂高出得晋阳,有两三百人,淮河渡口一战,损失了近百人,其他零零碎碎的加一起。三百人已经不到一半了。
刚才火烧战船,又是七八十人轻功不到家葬身火场,只有两艘船上各有三四十人逃得性命,然后自己这艘船又被凿穿船底。
这些不通水性的高,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能在波浪滔滔的淮河中逃得性命的又有几人?这个杨家二郎真是邪性啊,追击他的人马一大半都死了,他自己却还是活蹦乱跳。
不等北魏威武堂高感叹,战船已经开始倾斜,慢慢要倾覆了。这些人没有奈何,只得各自想办法。或是刀剑劈下一段木头,或是用掌拳截断,一众人抱着木头,带着对杨轩深深地怨念,跳进波浪滔滔的淮河,也不知有几人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