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闻香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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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为您插播一条紧急要闻:

    “卢浮宫于北京时间今天早上六点,即当地时间的午夜十二点左右遭到暴力入侵。

    “您现在看到的是博物馆入口处,也是巴黎的地标性建筑,玻璃金字塔。

    “金字塔大门被炸得粉碎,所幸的是,塔身主体未受影响。

    “据相关人士透露,博物馆负一层的临时展厅正在举办一场为期六个月的中国青铜器特别展览,其中最重要的展品,中国战国时期的青铜凤鸟首失窃。

    “巴黎现已全城戒严,警方正在展开拉式排查,并向附近市民征集有效线索。

    “出境法国的全部航班将接受严格检查,这将大大减慢旅客出境速度,不过法国戴高乐场目前暂未出现旅客滞留的情况。

    “法国警方尚未公开更多细节,案件有待进一步调查。

    “本台将持续跟踪播报。”

    乐亦彤关掉了电视,担忧地看着身旁的吴远。

    他的右眼眶生出一片淤青,渗血的伤口中还嵌着晶莹的颗粒。

    不用,这次的行动惨败了。

    ——

    十分钟前。

    带着印声从卢浮宫回家后,吴远马不停蹄地便要找到乐亦彤汇报情况。

    印声他肚子不舒服,肯定是被帽兜男的拳头勾坏了神经,要去床上躺会儿。

    吴远便用专线联系了乐亦彤,得知她正在家,高管公寓的9层。

    虽然没去过,但他闭上眼睛,尝试着向五层之上的房间进行定向移动。

    成功了。

    乐亦彤的家,极简中的极简,白墙搭配浅色木地板,环顾四周,除了几件必要的家具,再没有其他装饰。

    面东的落地窗边,只放了一对新中式风格的海南黄花梨圈椅,正矜持端坐在晨曦中。

    椅子中间的方几上,落着一套青瓷茶具,被阳光照得透亮,这也是这间屋子唯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

    “你来了。”刚起床的乐亦彤看见吴远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并不惊讶。

    “呃,对、对不起,我本来想走大门来的,有点着急。”吴远结巴着道歉。

    乐亦彤蓬松的长发随意地被撩在一侧,素颜的脸庞与淡妆无异,甚至更增添了一分红润的血色,开领睡衣下,锁骨若隐若现,正光着脚走进客厅。

    “抱歉抱歉,我去换鞋。”

    吴远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工装鞋,便要走到大门边去换鞋。

    “不用了,坐。”

    “不坐了,可以开电视么?”吴远有些焦虑,坐立不安。

    乐亦彤的家里不像印声家那样配备着浮夸的物联,楼下挥挥就能换台,而九司之首的电视却还是要用普通的遥控器来打开。

    吴远一边调着频道,一边把卢浮宫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给乐亦彤,包括当时的古怪环境,还有林奇和那个叫伍六的帽兜男。

    “这样啊。”乐亦彤没再多,关掉电视,示意吴远坐上那个线条简单得只剩框架的沙发。

    “疼!”

    吴远还想什么,却牵动了眼轮匝肌,突然的刺痛提醒他,自己的伤口还没清理。

    “别动,你等我一下。”乐亦彤这时才注意到吴远右眼的伤,起身回屋拿来了医药箱。

    她帮吴远心地清创,从外眼眶的伤口里用镊子取出了三粒镜片碎渣。

    “你的眉毛是怎么断的?”

    乐亦彤早就想问他的断眉了,这也是被吴远吸引住的原因之一。

    “来话长。”吴远暂时还不想跟她坦白自己有个糟糕的父亲。

    尽管乐亦彤把动作放到最轻,但碘酒的功力还是出乎意料地强烈,吴远使劲忍住火辣辣的疼,为了不叫出声而憋红了脸。

    “快了。”乐亦彤看出他在忍痛,便凑近了在伤口上轻轻吹着,吹得他浑身酥软。

    这招的确有效,吴远已经不太疼了,而是被吹得心里痒痒的。

    乐亦彤收好医药箱,从窗边的黄花梨茶几上端来了茶盘,又用一个精致的耐高温陶壶烧水,为吴远沏茶。

    见她气定神闲地专心摆弄着茶具,一道道工序完成的娴熟优雅,吴远也渐渐放慢了心态,认真地随着她纤细如玉的转动目光。

    乐亦彤在一片雕成竹叶形状的青瓷托盘上,用茶夹夹入一高一矮、一瘦一阔两个杯子,高的是闻香杯,矮的是品茗杯。

    她将清亮的黄棕色茶汤倒入高颈闻香杯,又将品茗杯倒扣在那上面,接着用双轻轻捏住,将它们同时托起,迅速地翻转,使闻香杯倒扣在阔口的品茗杯上,动作轻盈稳妥。

    闻香杯被逆时针转着,徐徐提起,此时茶汤已经流入了品茗杯中。

    乐亦彤将这只细长的杯子再度翻转,杯口朝上递给吴远。

    不谙茶道的吴远不明所以,接过空空的闻香杯。

    不是喝茶吗?茶呢?

    “闻一下。”乐亦彤罢,又默默重复着刚才的操作。

    吴远将杯口靠近鼻子,低头去闻,那不是扑鼻的清香,而是端坐杯中的茶芬,甘醇饱满,余味无穷。

    闻香杯中的茶香从不会主动送给人们去嗅,而是等待着有识之人亲自寻觅。

    “真好闻。”吴远只觉一徐古朴醇厚的气息汇入胸腔,将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镇得更静,更踏实。

    吴远从没这样细细品过茶,他都不怎么喝茶。

    “高山乌龙。”

    乐亦彤也为自己斟好了一杯,将闻香杯慢慢在双中搓着,再将杯子送至鼻门下,闭眼深吸。

    就这一盏茶的功夫,吴远已经快忘记了卢浮宫内激烈的争抢,忘记了青铜鸟首,忘记了受伤的印声和自己脸上的伤。

    他全部躁动的心思都被这只的闻香杯压制下来。

    捧茗茶,身伴佳人,还谈什么争名夺利,如此甚好。

    余味过后,乐亦彤微微睁开眼睛,与出神望着自己的吴远对视,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定了定神。

    难得的独处时光,就让自己沉浸在吴远柔和的目光中,沐浴在这晨光之下。

    “你”吴远犹豫地开口道,“不急么?”

    乐亦彤不回话,只是将品茗杯中的茶汤倒去,又新斟了两杯茶。

    “青铜鸟首被人抢走了”此时的吴远像个认错的孩子,为自己的失误而惴惴不安着。

    “你知道它在哪么?”她终于开口。

    “不知道。”

    “那还急什么。”

    罢,她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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