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跟我提分。”

    印声趴在邹的工作台上，一杯接一杯地猛灌咖啡，神伤地：“可明明前一天我们还在聊婚礼呢。”

    “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吴远问道。

    他瞄了眼邹，这个孩儿似乎并不关心印声哥哥的情史，只顾忙自己的事。

    “我也是这么问她的，可你知道她什么嘛？她我太幼稚，跟她不合适，我就问怎么幼稚了？咱们不是一起打游戏的伙伴吗？怎么你当上了九司就开始嫌我幼稚了么？”

    “她怎么的？”

    “她不想跟一个只会打游戏的巨婴过一辈子，我我哪里只会打游戏了？我都给公司测试几百份产品了，那我不打游戏行了。她又不是游戏的问题，是性格不合。拜托，性格不合？那怎么开开心心地过了三年你才发现？”

    “最后呢？”

    “我当然是把她怼得没话了呀，然后她竟然就不话了，自己收拾了东西搬去高管公寓，还叫我忘了她。你这哪能忘掉？同在一个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猜怎么着，她还真不让我见着，哪哪都找不到她，为了躲我，她可真是花了心思。”

    “你以为蓄胡茬就可以让自己变得成熟了么？”

    “我到底哪里幼稚啦？不过我懒得修剪罢了，我猜屠江每天早上起床都要花不少功夫打理他的胡子。”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跟屠江在一起的？”

    “妈蛋，他们第二天就在一起了，我还是从乐锂新闻上知道的。”

    “乐锂还有新闻？”

    “有啊，公司的内，放些乐锂头条、新闻什么的。那天的头条，ceo屠江携女友代表乐锂公司去参加外面的一个高峰论坛，屠江旁边站着的可不就是她呗，他们还变成了黑眼睛。”

    “你不觉得太快了吗？难道他们之前就背着你”

    “不会，颜茴是在提出分的那天突然变的，在那之前，我确定，她是全心全意和我在一起的，没有任何问题。”

    “你不找她谈谈么？”

    “谈什么谈？连个面都见不着，能见着面的时候，她身边都有个碍碍脚的屠江。”

    “后来你们又是怎么遇上的？”

    “这还得感谢你呀！”印声朝吴远敬了杯咖啡。

    “谢我？”

    “纽约那次，你不是中枪了嘛，她来抓你问情况，然后我们才能抽空话。”

    “好哇，趁着我重伤，你倒是谈起了旧情。”

    “哎呀，就是聊两句天嘛。不过我俩就像约好了似的，谁都没有起分那天的事，尽是些嘘寒问暖。”

    “为什么？这不是定唯一可以解开误会的时呀。”吴远觉得可惜。

    “可能是觉得木已成舟了，毕竟都过了两年，没什么好的了。”

    “但是今天早上”吴远欲言又止。

    “那就是一次冲动！大家都是成年人，明天就会忘了这事。”印声情绪激动起来。

    “她还给你做早餐了？那必须是旧情复燃了呀。可别忘了，你刚刚可过，要去把她抢回来的！”

    “拜托你放过我，我哪抢的回来？你也见识过屠江了，在我和他之间，是个女人都会选他的啊。”

    “不要那么妄自菲薄，我觉得你还可以的，至少接地气嘛，一看就是个过日子的人，而屠江那种男神，太虚幻了。既然颜茴能接受你，明还是有逆袭的空间。”

    “矮油，不了不了，我们还是好好去抢三圣，那个看起来容易多了。”

    吴远看着这个扶不起的印声，怒其不争，觉得自己必须推他一把，不然等颜茴嫁了人，可就真的是木已成舟了。

    “邹，”吴远朝一旁埋头砸铁的邹喊道，“刚才屠江为什么‘印声这种人’？什么叫‘这种人’？”

    “外人呗。”邹不停，不抬头。

    “外人怎么了？他看不起外面的人吗？”吴远继续问，他用余光瞄到印声正竖着耳朵听。

    “是啊。”邹稍稍停，换个角度查看了中的东西，继续：“地宫里很多人都歧视外面的人呢，我老爹就是。”

    “邹教授吗？”吴远想起那个在病房打过照面的民国风学者，全身上下流露出那种藏不住的倨傲，看起来的确是个自视甚高的人。

    “为什么看不起？”印声突然发问，这终于稍稍勾起了他的斗志。

    “他们都觉得外面人有基因缺陷，甚至觉得外面的人是月离人的亚种。”

    “亚种？什么意思？”

    “哎呀，你自己上去查嘛。就是低一个等级的物种，可他们蠢的哩，人类的亚种早就死绝啦。”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这种想法的？”

    “我老爹教社会学，老娘教人类史，亏他们还是教授，上个课尽胡八道的，把那些大学生都给骗了。”

    乐锂大学的课堂上，竟然有教授把这种偏激错误的理念灌输给学生，吴远觉得问题有些严重了。

    “那你呢？”吴远问邹，“你歧视外面人吗？”

    “我歧视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邹脱口而出，答案倒是很中肯。

    尽管邹嘴上这么得这么张狂，却显得年纪的他，有主见，不苟同，敢于挑战父母的权威。

    即便在父母面前掩藏了起来，但他心底也正在默默努力摆脱他们对自己的影响，这点还跟时候的吴远有几分相似呢。

    “这就是你不愿意回家的原因？”吴远暗自欣慰。

    “是原因之一。”

    “屠江找你什么事啊？”印声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他让我关了工作室，上他那儿去。”邹淡淡地，上钳着铁片。

    “他想什么呐！我们邹爷是那种人嘛？”印声难以置信地高呼。

    “上他那儿干嘛？”吴远更关心这个问题。

    “给他干活啊，而且只能给他一个人干活。”

    “你当然没答应？”吴远记得邹面对屠江时，那不情不愿的样子。

    “我才不给他干活呢。”邹不屑地。

    “就是！我们邹爷不给坏人干活，只给好人，也就是我们干活。”印声自捧道。

    “我不会给任何人干活的，”邹反驳，“帮谁，是出于我的自主意愿。看谁顺眼了就给他两个宝贝，看谁不顺眼了”他乜斜着印声，“就造个宝贝去砍他。”

    “哈、哈哈哈。”印声尴尬地摸着胡渣强颜欢笑。

    “我听屠江要请你去他的订婚宴。”吴远转变话题，他要刺激印声。

    “嗯，好像是，不过我不想去。”邹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

    “你知道是哪天吗？”吴远接着问。

    “听是明晚。”

    吴远看向印声，见他面有惧色，还想起身躲开，便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座位，点点头道：“明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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