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散
众人一阵哄笑。
“李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那鹦鹉怎么能和咱们冯大少爷比,这不是骂人呢吗?”
李厝哈哈笑了两声,向着冯河耳的方向施了一礼道“我的错我的错,冯公子大人大量,肯定不会和我等穷人一般见识的,对吧?”
冯河耳本来已经气得想要骂人,如今却被堵了回来,一口气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十分憋闷。
这时冯河耳身边走出一人,温润的面庞,眼神十分平和,他看着周得与这边道“诸位笑了,我们还没有这么没有度量。”
“但是弟我今日听了一件事,听完之后令我们十分的心痛,楚意。”
一个嘴边挂着痞笑的少年从侧面上前了一步,暗紫花纹的靴子纤尘不染,腰间的佩环叮当作响,他先抬手行了一个十分随意的礼,才笑吟吟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弟今日在悦来楼吃酒的时候,见到了十分有趣的一幕。”
“弟我本来算吃个酒就走的,没想到却看见了一个熟人,咱们楼大公子跟着徐四等人进了春风阁,哎呦!我当时那个激动啊!马上让厮去听了一下,这一听可是知道了一件事情。”
“咱们楼大公子在春风阁一掷千金花了十五两银子赎了个姑娘!弟当时吓的可是扇子都掉了!十五两啊,正好一年的束脩啊!”
“然后吧,弟好奇心比较重,早上特意问了一下夫子,结果呢,楼大公子居然没有交今年的束脩!夫子他在凑钱!”
“弟我当时就震惊了!这是多么厉害的一位人物啊!为爱能抛弃所有啊!弟实在是佩服之至,佩服之至啊!”楚意摇头叹道,一脸的佩服之色,十分的夸张。
吴桥看见楚意完了,笑吟吟的接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弟为楼兄十分的惋惜,十五两银子真不多,穷也不是他的错,但楼兄今年的束脩估计已经全部花在了春风阁里,今年能不能来都是个问题,弟十分心痛,愿出一两银子替楼兄分担一下。”
这话可真是埋汰人了,并且一埋汰就是一帮人,寒派之所以是寒派,还不是因为穷人较多,这哪是再楼寒,这是在损所有的寒派子弟啊!
周得与等人虽然不承认楼寒是他们这一派的,但楼寒不管从哪里看,也不像对面的,反而处处能和寒派的人达成一致。
比如,没钱、没权、凑学费等。
怎么看怎么像他们一边的,他丢的脸其实也是他们丢的脸。
在寒山书院读书的人,成绩都是首屈一指的,就算是穷,也穷的十分有风骨。
像楼寒这样的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周得与这边的人被堵的难受,也没心情在将拜献进行下去了,纷纷堵着一口气回去了。
冯河耳这面的人好不得意,玩闹了一会儿也散了。
外面动静不,但楼寒却愣是没醒,依旧睡得香甜,也不知自己被拿出来群嘲了一番。
住宿的地方是个木门,由于他们这边大多都是穷人,也没人拿钱去修一下门,就导致每次开门,都会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嘎”声。
楼寒是硬生生被这个声音给吵醒的,本来模糊的意识,慢慢清明了过来。
应该是他的室友回来了。
在楼寒的记忆里,他的同屋是个十分羞涩腼腆的大男孩,这个不是因为缘分。
而是没人想跟原主这个事儿逼一块住,最后这个“殊荣”就落到了一个最好欺负的人手里。
这个少年名叫秦志,来书院已经三年了,今年考院试因为差了两分名落孙山,已经消沉很久了。
其实原主还是挺喜欢这个人,因为他能把所有原主不喜欢的事全帮原主干掉。
比如洗衣,铺床,叠被,水……
这人是真的脾气好,而不是装的。
楼寒坐起了身,因为刚醒,嗓子还有点沙哑的道“你回来了?”
秦志听见声音,愣了一下,以为闹鬼了,正要出去喊人,却发现,那只鬼把桌边的蜡烛点着了,瞬间屋子里亮了起来,秦志也看清了人,松了一口气。
“楼兄你在啊,我以为你……”秦志将手里的书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看向了楼寒。
“以为什么?”楼寒一挑眉。
“不是,就是刚刚他们都楼兄你退学了……”
“哦?谁的?”楼寒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穿上鞋去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才彻底觉得自己清醒了过来。
秦志踌躇了一下,然后声的道“就是……那个什么,刚刚楚意他们的……”
楼寒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终于把这个名字和脑海里穿的像一只花孔雀一样的人对上了号。
“我什么?”
秦志不知该怎么,脸都憋红了“那个……那个……”
楼寒一笑“是我上花楼,花光了钱要退学?”
秦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他真的有点不出口。
楼寒还要些什么,秦志却抢先道“楼兄,你肯定累了吧,我先去给你点热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楼寒摸了摸鼻子,这个室友胆子是真的啊,还容易害羞,怎么呢,还挺可爱的。
他走到秦志的桌子旁,看见上面那本已经被翻的就差掉页的越策,想到了原主。
原主他不想考上秀才吗?怎么可能不想!
但为什么会屡战屡败呢?是因为脑子退化了吗?当然不是!
他只是适应不了寒山书院的这个环境而已。
想他时候,那可是十里八村最厉害的神童,去哪都有人夸他,他自得的不行,父母家人也宠着他,给他养成了那个脾气性格。
虽然他家穷,但原主从到大都是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养的,一点苦都没有吃过,一点不如意都没有遇到过,更是没经历过任何挫折。
但自从到了寒山书院,那一个一个可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他们身上有太多令楼寒羡慕的东西,有的东西甚至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他十分的羡慕那些富家子弟,他们要什么有什么,他们就算不认真读书,以后也能够有大好的前程,他们穿着绸缎做的青衫,带着价值连城的玉佩,脚踩着他们一家半年的花费买来的靴子……
而他呢,穿着一件父母花费半个月的时间凑钱买来的一件劣质的二手青衫,站在那些人面前,只觉头都抬不起来。
楼寒其实可以理解原主,他进学年龄不大,最容易受外界的熏陶,而他本人却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怨别人,只能原主这朵温室的花朵适应不了这里的土壤。
楼寒看着身边铜镜里的人,里面的人也在看着他。
他,楼寒,来了。
今后,你做不到的,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