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雨蝶
一秒记住本站:9阳光变得炙热,马蹄声也急促传来。
“姐,好像是自梁公子府邸而来”军马由远及近自马车身侧呼啸而过,挑帘观望的翠屏开口。
“会不会是巡检司,梁公子数日不归,可能是巡检司操练繁忙,我看今个是来巧了”董婉儿充满了期待。
董婉儿知道自己内心滋生着一股什么样的情绪;
人生无常,难免起伏,很多事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或被遗忘,但这种褪色遗忘何尝又不是一种沉淀。沉淀成一种更加让人深入骨髓,痛苦难安的记忆在身体的某一部潜伏下来又在不经意的时刻,狠狠的由内自外绽裂着身体。
董婉儿经历过家族繁华时的富贵,感受过败落后的炎凉,品尝过颠沛期的流离,体会过霁楼笙歌中的苦涩。
家道突然由繁盛衰败向萧条,绣庄伙计里外勾结导致欠下巨额外债,父亲撒人寰,母亲身缠疾病,还债就母,被迫卖艺。
初到秦淮河,董婉儿卖艺不卖身又无名气,尝尽冷嘲热讽,郁怒之下,董婉儿离开应天府,但母亲依然病卧床榻,债主上门,无力应对的局势将董婉儿再一次逼迫着重操旧业。
最终董婉儿将自己卖到霁楼,幸运的是遭遇了李香香,
董婉儿和李香香有相同的经历,但两个人性格截然不同,李香香出自宦官世家,家道败落,董婉儿是出生富贵商户,后遭天灾人祸。
两人同命相连,早就在秦淮河声名鹊起的李香香不遗余力用自己积蓄周济了董婉儿孝道,董婉儿也在李香香言传身教下很快展露出才华并成为霁楼和李香香齐名的名伎。
不断有文人墨客开始邀约董婉儿游山玩水,诗词歌赋,时至此时董婉儿处境适才改观。
但内心的那种孱弱和不安全感却始终存在并让董婉儿如履薄冰。
直到遇见梁康!
画舫中梁康将风暴般的攻击施展向郭威的同时也将一片风暴种植在董宛内心。
初次登门梁康宅子,完全是谢恩而来,但随后发展的走向就脱离了一切。
那个清晨看到梁康赤着上身练武,如果这个场景波动了什么,随后梁康的赠银以及一碗刀削面则彻底的在董婉儿内心引发了那片酝酿的风暴。
那味道至今记忆犹新,吃面时的心安让董婉儿依依留恋,那种感觉从不曾在霁楼有过,也不会在霁楼产生,只有一个地方,名叫的“家”的地方才能滋生体会。
董婉儿相信李香香所言,以接触梁康以来所见所感,梁康绝对不是平凡之人,所以董婉儿没有太多苛求和奢望。
这是梁康所不知的,梁康还不知道的是董婉儿私下在学习刀削面,董婉儿厨艺天赋悟性甚至比音律诗词作画更为杰出。
一切只为了自己的那种心安和董婉儿所见梁康吃刀削面时的满足、平和。
梁康身上所有的特质是董婉儿在霁楼会见过的客人中不曾感受的。
董婉儿愿意为了这种感受去做一只飞蛾,哪怕梁康是火!
顾怀安三人远去,梁康慢慢踱步到后院。
如果之前梁康对锦衣卫所有感知都停留在另外一个空间的信息汇总上,和顾怀安交谈之后梁康切切实实的认识到锦衣卫的恐怖。
梁康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锦衣卫。
当务之急,都是找到紫衣女子,自己是贼是盗是富是贵就有定论。
如果局势还能走向不可控层面,梁康不介意极端段应对。比如先于锦衣卫找到紫衣女子,杀了对方。
在混合格斗擂台上,梁康一次次的逆境求生取得最终的胜利,梁康有狼一样耐性。
擂台上失败,生活还是生活,受损的只是名气,但眼下,已经是刀锋入骨,危急袭来!
湛蓝的气象只是维持了短暂时刻就被大片大片飘来的云团堆积住,光线从云缝中穿透而下在地面的阴影中撒下一片斑驳。
空气却变得更加闷热起来;
向雁携带顾怀安谕折返巡检司,顺道按照梁康授意寻擅长关制作的工匠。回客厅,梁康则开始换药。
神情专注以及距离的混因,梁康并没有听闻到虚掩着的院门在一声吱呀声中打开。
院门半掩,董婉儿原本是要敲门,鬼差神使的又直接推门进入。
日上三竿,想到之前看到从宅子方向策马疾驰而来的差使,梁康应该是会客结束。
翠屏提着食盒,两人兴冲冲直奔客厅。
梁康意识已经开始详细整理自己在另外空间担负特警大队警械指导期间对那个系统的认识以及所接触的侦查、反侦察信息及其应急队的构建、功能。
之前梁康勾勒了一个框架,如今开始填充、细化这个框架中的细枝末节。
一声惊呼就在这种专注中落入耳际,随后是“哐当”一声的物品坠地声。
董婉儿进门招呼;
之后就像有什么填堵在嗓子眼,所有的声音都被董婉儿所见的一幕狠狠的打回到腹内,只剩下无以复加的震撼。
那一刻,董婉儿如同听到了自己心碎裂的声音。
梁康上身没有着衣,裹缠的纱布解开,从左到右,一个长度近0公分的伤口清晰、冲撞视觉的呈现而出,伴随着呼吸节奏,结痂但周边还泛着红色的伤口赤蠕蠕的翻现着。
董婉儿震惊的瞪着伤口,双掩住口唇,一刹间,有着心如刀割的痛楚,深邃又剧烈的情绪激荡着。
随后右伸出在虚空处抓了抓,仿佛在寻找一点依靠,最终纤细的臂无力的垂落。
人直接扑出;
“梁公子,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凄凄的声音响起时糕点也洒落在地面。
梁康高度专注,一道人影扑来,紧绷的神经让梁康就差没有顺着董婉儿的来势直接一个过背摔将其砸向桌椅。
声音落下,梁康戒备消除,董婉儿已经蹲身,淡淡的香味袭来,董婉儿葱根般的指抚在了伤口处。
“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指尖轻轻的触抚着伤口,口中含糊其辞,眼泪像断线的碎珠自光洁、弹指可破的面颊滑落。
应该梁康的伤势在触及董婉儿情绪的同时又引发了内心深处始终藏匿的经历刺痛,两种因素交织,瞬间抽空了董婉儿,人软绵绵的靠向梁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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