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上楼，徐久爵坐主宾位，左右分居王象巽、曹居正、王睿林及其周梓翔，各大青楼已经有姿色上佳女子穿行其中。

    刹那间莺莺燕燕。

    安排在水上楼的女子都是青楼精心挑选，高贵、平易两种气质在眉目和举投足中跃然而出，又懂得察言观色、调控气氛，自然非国公府内普通丫鬟、侍妾所能比较。

    衣衫翩跹，徐久爵有点恍惚。

    曹居正、周梓翔等人适应这种气氛，王象巽面无波澜，视线落在参加花魁大赛名伎的才艺曲目中。

    顺着制作单页，首行就是董婉儿、李香香。

    王象巽对官宦出生，家族突变，生世坎坷的李香香是有同情之心，看到出场顺序眉拧了一下。

    首个出场，很不利于的顺次。

    看到曲目时又皱眉；

    “菊花台”

    内心就有点惋惜，菊花台早就风靡，此等场合表演便不再有当初的惊艳效果。

    曲目名单逐一扫视，卞翩也是令自己再一次拔高了名声的‘沙洲令’，白蓝则是‘秋月夜’，文学造诣极高的王象巽看词牌就知道有前朝遗风。

    然后视线的焦点落在柳烟是曲目；

    ‘一剪梅’。

    为保持悬念，单页只书写了词牌名，王象巽有点惊讶比赛的不拘形式，是能调动起好奇，出于之前柳烟是一曲‘采桑子’名动秦淮河，意识中对‘一剪梅’产生了极高的定性。

    稍远一点的宾座，拿到单页的杜慕白视线落在柳烟是曲目时表情凝滞了一下。

    曹居正、王睿林毫不关心曲目名单，看了看出场顺序，人就开始同徐久爵爷天南海北的谈论起奇闻轶事来。

    水上楼的其他宾客区气氛就要炙热很多，花魁大赛的流程完全脱离了以往秦淮河所举办赛事的惯有模式。

    标新立异，增设悬念，比赛未启，男性荷尔蒙气息已经弥漫在水上楼当中。

    应天府郊外；

    三队四十人的巡检司弓兵开始对前日设置了巡检点的两个村落逐屋，盘查往来商旅，居南十多里的梁府内弓兵在祝馗带领下演练阵法，梁康坐落在院落的槐树下。

    四周光影点点，石桌上摆了象棋。

    陆仟对座，梁康开始出棋。

    应天府，秦淮河河岸水上楼；

    喧哗声响起，搭建的楼台上由青楼擅长舞蹈的女子登台，算是前奏暖场。

    留恋风月场所的一干文人才士往日也少见这种群芳甩袖若飞雪的画面，没有起哄声，但兴致却被歌态生风，翾风回雪的舞姿推向了顶点。

    徐久爵目不转睛，曹居正则是不断观察着徐久爵神态，时而有会心的表情。

    全神贯注之际，楼台上响起的鼓乐骤然拔高，十二名载舞的青楼女子甩袖，衣袖颜色各异，卷扬而起又倏落，宛若大潮飞花令人心神摇曳。

    一片飞花落下时丝竹声没有任何违和感的进入到鼓乐当中，楼台表演的女子甩袖未退，一个翩翩旋转的水绿色身影轻盈而来。

    “董婉儿”

    “婉儿姑娘，出场就不同反响”眼尖的宾客认出董婉儿遂即引发潮水般的赞叹。

    瞩目睽睽，董婉儿已如舞动的精灵般演绎出令梁康当初都为之嗔目结舌，形神相似的‘瑜伽舞’。

    指、腕、臂、胸、腰、髋等关节随着丝竹音律转扬有节奏的运动，超然、灵动气息扑面而来，修长、柔韧的臂膀和灵活自如指形态变幻，动静结合中跨步摆腿拧腰。细碎的舞步忽而如流水疾速，有时如雨点般轻快，转而如击石般坚健，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舞姿中配合了神色间的欲语还羞。

    水月楼在座宾客都知道董婉儿擅长舞动，但董婉儿眼前的舞姿却空前未有。

    甩袖摆跨提腿幅度适中，却依旧能给人血脉膨胀的冲击。舞蹈妖媚，却自带有强烈的情感交织和情绪爆发。

    宾客鸦雀无声，水绿色身影细碎的滑步中伏倒，有人失声惊呼，引来周边不满的投视，丝竹声远去，琴音仰扬顿挫，歌声就从琴声中穿透而来。

    “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片片芳菲入水流，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落入凡尘伤情着我”

    倒伏在地面的董婉儿形体似柔软无骨又像随风摇摆枝柳，随风摇摆，挣扎与春雨秋风。舞势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

    徐久爵目不转睛，内心称奇，感觉一股强劲的力道冲撞着胸口，早就忘记了当初对董婉儿、李香香诸多的偏见和奚落。

    宾客无声，远处待登台的卞翩周身沐浴在自楼阁穿透而下的日光中，五官如玉，白衣倾城，内心却是对董婉儿的舞蹈钦佩不已。李香香歌音绕梁，卞翩自知不逊色李香香，唯独董婉儿舞蹈是自己远远所不及。

    自然钦佩。

    “古书飞燕之舞恐怕也莫过如此，这个舞姿是能征服任何男人的”内心如此作想，卞翩视线在宾客方向逐一搜寻。

    还是没有梁康的身影。

    此时水月楼宾客方向已经响起如雷的喝彩声。

    “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回神的徐远给予高度评价。

    “婉儿姑娘技压全场，果然不同反向”周梓翔眉开眼笑。

    花魁大赛李香香、董婉儿歌舞惊艳，越是产生轰动效应越能带动之后浮闲居、明月楼名声。

    间隔桌位的秋社杜慕白面色凝重，杜慕白之前是见识过董婉儿舞蹈，但眼前舞蹈风格却迥异以往，想来是为花魁大赛精心准备。

    “两人联袂，董婉儿舞蹈惊艳，看似力压李香香一筹”主宾桌位曹居正开口。

    身侧王睿林点头：“菊花台早就传唱耳熟目详，已没有当初流传开来时的轰动，董婉儿精心编排舞蹈却给人耳目一新，有此效果也不足为奇，此次花魁大赛多悬念，之前热捧的主角极有可能会成为配角”

    李香香、董婉儿听闻不到水月楼宾客和私语，也全不在意，楼台的表演对于两人而言就是一种挥别和重生。

    歌尽舞落，表态间洋溢着知足和喜色，两个人面向宾客席位屈膝鞠礼，盈盈退下。

    观察着董婉儿、李香香一举一动的卞翩皱了皱眉，随后在响起的琴音中风华绝代登场。

    卞翩登场，宛若开封了一坛经岁月陈酿的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