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听我说完
这让郑越怎么回答?难道他能自己在爷爷的诊所上班,而并没有人去看病?难道他能要进医院上班就得掏几十万的进院费?这些是都不能的,他只能母亲是为了让他去磨练,去锻炼。
于是,郑越呵呵笑了一声道:“哎呀婶子啊,你不知道,并不是有工作我不去,而是我妈不吃苦难熬人,让我先到厂子里磨练一下,多跟社会接触接触,见见世面长长眼,锤炼一下自己也没什么害处。”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别,顺秋,老嫂子的主意还不错呢,很有道理啊,不过我可先给你啊,你李叔那里的活可是吃苦出力的呢。”李婶着皱了眉头。
苦?郑越也皱起了眉头,难道比在学校上学更苦?十年寒窗苦加高考,这些撇去都不算,有比在中医学院学习的时候,每日里费心费神背那些几百首上千首方剂更苦的?有比背那些上千味中药资料更苦的?有比背黄帝内经全文更苦的?有比背伤寒论更苦的?有比背诵历代著名医家的著作更苦的?
背下这些内容就够苦了,更要把这些内容从古到今,从上到下融会贯通,烂熟于胸,这还不算更苦,更苦的是这些内容要勤学勤练,并且要掌握一辈子运用一辈子,有比这更苦的活么?
郑越对李婶的话不以为然,淡淡地问道:“婶,你的这个活有多苦?”
李顺秋点着了郑越递给他的那支烟,李婶不再嗑瓜子了,她:“发电厂你知道吧,工艺流程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它是要烧煤的,这煤烧完了就要出煤渣,你李叔就是在里面装煤渣的。”
李婶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见过河边的装沙工么?和那工作性质差不多,装沙工人家那是在河边,看得见也能休息得着,可这装煤渣的地方是个大车间,整个车间黑乎乎的一片,到处都是煤灰,每天下班浑身都是煤黑子,像下煤窑一样,又累又脏,你,你这活你能干,嗯?”
虽听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郑越还是明白了工作性质,只有三个字:装卸工。他没有直接回答李婶的话,只了句:“我试试吧。”
李顺秋又了一些工作的细节,郑越一边听一边记在脑子里,就觉得刚才被李爷敲中的脚踝发起烧来,疼痛难忍,他忍不住“哎呀”了一声,李婶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这是咋了,越,你哪不舒服?”
“没事没事婶子,刚才进门的时候李爷用拐杖敲了我一下,刚才不怎么疼,现在发烧地疼。”郑越用揉揉脚踝,抱歉着道。
李婶蹲下去,俯身看了看,脚踝处果然青黑一片,她瞪了李顺秋一眼:“看你爹办得好事”
“唉!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那次他喝酒惹的祸?要不然会变成这样?十几年了,眼睛一直看不见东西,多少大医院都看了,就是瞧不好这个病,听到啥动静就大惊怪的,他这辈子就这样了,这不能怪我。”李顺秋低下了头,挠了挠后脑勺。
“喝酒?李爷什么时候喝酒了?他喝酒怎么会害得眼睛看不见东西?叔,这是咋回事?”郑越搞不明白李爷双目失明与他喝酒有什么关系。
“嗨!不了不了,这都是人的命,得了这个病我有啥办法?怪就怪爹不听话,当初记住我一句话能有这事?命,都是命!”李顺秋情绪激动地用拳头砸茶几,烟灰缸在茶几上蹦了两蹦,晃荡了几晃荡又立稳了。
李婶踢了李顺秋一脚:“死人,你话就话,发什么脾气?让人家越看笑话是吧?你爹这个样子怨你,还是怨我?”
李顺秋的老婆一边一边朝郑越笑笑,不好意思道:“越,你别笑话,你叔就这样,心里放不下个事,啥事都想得多,啥事都往心里搁。”
她边边出门,到卫生间拿了个毛巾出来,递给郑越:“给,先拿毛巾冰一下脚,可能会好受点。”
想不到李婶还懂得这些,郑越心里嘀咕着,了声谢谢,把毛巾搭在了脚踝上。
这时李顺秋主动递给了郑越一支烟,给他点上,郑越接过烟,抽了一口,心里想道:李爷爱喝酒的毛病自己怎么不知道?将近二十年的邻居,自己对这个李爷真的不是很了解,如果不是这次上班要找李顺秋帮忙,恐怕一年难得进几次李家门。
他弹了弹烟灰,问道:“叔,你刚才我李爷是喝酒把眼睛弄坏的,这到底是咋回事?喝个酒真有那么严重?”
没等李顺秋答话,李婶就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把凳子往茶几前移了移,凑上前神秘地道:“有有有,你是不知道”
正着,她瞄见李顺秋瞪了她一眼,就抬高了声调道:“咦?你瞪我干啥?难道这个事还怕人?你怕我可不怕!”
面对这样的场面,郑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自己如果执意要走,这李婶刚要的话还没完,这对李婶很不礼貌,如果不走,他们家的家务事想让外人知道?还是不想让外人知道?
算了,我还是走吧,工作问题已经谈好了,原本只是好奇心问李爷的眼睛,想不到一下子牵扯到别人家的私事,多听无益处。
郑越站起身,抽了一口烟,把烟头拧到烟灰缸里,道:“婶,叔,我看天也不早了,大家都忙了一天该休息了,我得回去了,有事咱明天再。”着转身要出门。
“不行不行,越,你不能走,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就不,既然开了头,你就得让我把话完,不然真把我憋坏的。”李婶一把拽住郑越的衣角。
这女人比男人还厉害,郑越忙陪笑脸:“好好好,婶,那我就再坐一会儿,听你完再走。”
李婶这下放心了,她又踢了一下李顺秋:“去,你愣着干啥,还不快点去拿瓜子,你让这些人闲聊啊?”
夏天吃瓜子?这真不是什么好习惯,也不知道这个李婶哪来的乐趣,这么爱嗑瓜子,郑越苦笑了一下。
李顺秋顺从地去了里屋,从里屋拿出好几袋瓜子出来,拆开了包装,全部倒在水果盘里,他先抓了一把,扭过头去独自一人开始看电视。
李婶捧了一捧给郑越,郑越只从李婶里抓了一把,道:”婶,你放下吧,我吃完了自己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