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打开靠近楼梯的一扇屋门，拉亮灯，这只是一间直捅的房子，除了中间摆着一张床，就只有一个衣柜和冰箱、电视，连沙发都没有。靠里头还有一间没有窗户、摆放着一张床的楼梯间。她关上门，把儿子推到正墙上挂着的王大伟遗像前，轻喝道：“跪下，向你爸爸认错。”

    王磊噘着嘴在遗像前跪下，把书包放在跟前，低着头看也不看父亲的遗像一眼。

    李燕生气地：“，为什么要打架，是跟同学，还是别的人？”

    王磊闭口不言，因为邓玉聪骂人的脏话，他知道是对妈妈的侮辱，所以根本就不出口。何况真要把打架的事出来，妈妈明天又会去学校，同学们肯定又会在背后议论。

    李燕见儿子不吭声，就又气又恼地在儿子的屁股上打了好几巴掌，并：“你爸爸一生光明磊落，是为人民而死，他的儿子怎么就这样不听话，这么就打架斗殴，长大了就会变成流氓，让我以后有何面目去见你爸爸。”着就坐在床上哭泣起来，她心中的痛苦没人能够体味，丈夫的突然牺牲，孩子出生后就没见过父亲，必须靠自己一人来承担儿子的教育和扶养，这种苦楚又不能向任何人述，她的身心其实很累很累。

    王磊慌忙跪爬到妈妈跟前，哭着：“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打架了。妈妈，你别哭，我听话。”

    李燕禁不住搂抱着儿子，母子俩哭泣在一起，然后又推开儿子道：“向你爸爸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架，要好好读书。”

    王磊只好抹去泪水，又跪爬到父亲的遗像前，低着头声地：“爸爸，我以后不再打架了，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好好读书。”

    李燕也抹去泪，起身道：“你好好在你爸爸面前反省反省。”然后赶紧走到后面的角落，用电饭煲掏米做饭

    王磊便抬头用仇恨的眼光瞪着父亲的遗像，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我是你的野种，是你害得我有口难言，连妈妈都要受到别人的辱骂，你是魔鬼，是害人精，我一辈子都不会承认你是我的爸爸。”

    晚上，李燕坐在床上给儿子的衣服缝着被扯掉的扣子，她边缝边轻轻地叹气，做为一名警察和派出所所长，她的工作本来就忙碌而又紧张，儿子四岁前只能交给父母带，回城上幼儿园后，想让老人进城照顾可又只有这一间十八平方的房子，她只能单位和家里两头忙。

    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李燕急忙起身拉开门，冲敲门的一名年轻女民警声地：“轻点，磊在学习。”

    女民警兴奋而又声地：“李姐，你听了嘛，我们这里要拆迁了。”

    李燕笑道：“这种消息已经传了四五年了，可现在还是老样子。”

    女民警：“这次是真的，市里已经做好了规划，而且是先建好房，再让我们搬迁，我们也就不用出去租房和过几年再回迁，直接就能住进新房，规划上最迟后年就会把房子建好，而且是精装房，不用我们自己装修。”

    李燕赶紧把门关上，也高兴地同女民警聊了起来

    楼梯间里，王磊却坐在一张桌子前发呆，因为明天他将再次面对邓玉聪的威胁，自己该怎么办，架是不能再打了，否则会让妈妈伤心哭泣，为了妈妈，自己必须忍受任何打骂也不能还，只要他不骂妈妈就行。他不是让自己帮他做作业和作弊嘛，我帮他就是了，不行，这也是犯错误，妈妈知道了还是会哭，还是会妈妈难过，看来得另想办法了。

    第二天早上，邓玉聪在上学的路上又堵住王磊，他恶狠狠地：“王磊，今天我俩必须分个高下，直到一方服输为止。”

    王磊狠狠地瞪着他，真想同他来个鱼死破，但一想到妈妈泪流满面的模样，不得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声而又一字一句地：“你给我听着，我不是怕你，但我不想打架，我可以服输，你要打我、骂我、让我做什么都行，但有三个条件，一，不许骂我妈妈，二，不许打我的脸，三，不许扯破我的衣服。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邓玉聪愣了一下，嘲讽地：“怕就是怕，没爸爸的孩子就是这样。好，我答应你的三个条件。你自己的，让你做什么都行，跟我来。”

    王磊做好了被打、被骂、被侮辱的心里准备，为了妈妈不再为自己哭泣和伤悲，一切都要忍受。他随邓玉聪来到一避静处，邓玉聪立即叉开双腿，命令他趴下钻过去。

    王磊闭着眼睛咬着牙，趴下后从他的胯下钻过。

    邓玉聪又命令他退下裤子趴下，又狠狠地在他的光屁股上踩了两脚，但马上又蹲下：“只要你帮我做作业，考试时帮我作弊，我就不打你，怎么样？”

    王磊：“不行，我不帮你，只能让你抄。”

    邓玉聪想了想：“行！不过，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照样打你，听到了吗？”

    王磊只能忍受羞辱点了下头，当邓玉聪欢笑着离去后，王磊流着泪用擦干净屁股，才低头去学校。

    中午放学后，王磊跑回家趴在床上放声痛哭，然后瞪着父亲的遗像骂道：“你是魔鬼，是害人精，是我的敌人。”并抓起一只茶杯恨不得把遗像砸个烯巴烂，但想到爱自己的妈妈每个星期都要擦拭他一遍，及经常抱着他的相片悄悄地哭泣时的痛苦表情，王磊不得不放弃了对父亲的报复。

    从此，王磊不仅要把作业交给邓玉聪抄，而且考试时要故意让邓玉聪看，甚至邓玉聪被别的人欺负和遭到父亲的打骂时，他就把怒火发到王磊的身上，使王磊受到了各种欺侮。但两人抄作业和考试作弊的事，很快就被同桌的叶琴察觉，她立即报告给了老师，王磊和邓玉聪肯定受到了批评教育，差点把两人的家长叫来学校。

    王磊的心却在流血、在恼恨，慢慢地习惯了欺压后，他开始不再追求考试成绩，虽然学习仍然是自己唯一的寄托，但他故意在题目做对后又将结果改错，本子上老师打的红〤〤就多了起来，邓玉聪照抄的结果自然也是错的。

    邓玉聪为此很恼火，因为他父亲只看分数不管其它，但他瞧着王磊的作业本上也是错得一塌糊涂时，他也无话可。考试时也是一样，王磊将正确答案做出来后又故意改错，算一下能得七十分以下就行，成绩变成了中下等。邓玉聪的作业也就不再抄王磊的了，考试时也不再回头偷看他的试卷了。

    王磊心里却**地非常开心，但性格还是孤独和冷漠，不与任何人玩耍，仇视任何人的欢乐。可放学时又特别害怕，如果邓玉聪没叫自己，就表明他今天还没想到要欺负自己，就赶紧逃出校园，单独去附近的公园嘻嘻哈哈、蹦蹦跳跳地玩，用这种方式解除心中的不快和忧郁，决不将痛苦带回家，让妈妈为自己操心。

    李燕对儿子的考试成绩当然会不满意，但时间长了后也就无可奈何地最多责怪一下，叹几声气还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能强求，只要儿子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不在外面惹事生非就行。但有时王磊被邓玉聪欺负、或贪玩忘记了回家的时间，妈妈就还是会罚他在父亲的遗像前下跪，为了躲避面对他的遗像，王磊经常提醒自己要按时回家，不同别人发生任何争执，宁可吃亏也不还。

    回家后，王磊基本上就不出去，妈妈也从不容许他晚上出去，他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也就是楼梯间看书做功课，然后看电视，但作业都是做对后又改错，妈妈要是检查作业，教他时就又改对，好让她高兴，但转身又改错，决不把部做对的作业交给老师。

    王磊虽然在外头不敢惹事，但在亲人面前，骨子里又透露出一种倔强，要是一不心在妈妈面前犯了错，她责骂后都要对自己讲父亲的故事时，他就以要做功课为由躲进自己的屋关上门，根本不听、也从不看父亲留下来的照片和东西，对父亲的一切都不想知道，也根本与自己无关。

    在随后的两年里，随着年龄的增大，邓玉聪对王磊的欺凌也开始变本加厉，由开始时的钻胯和退下裤子打、踩屁股，进而把他拉到拆迁后的报废场所或没人的偏僻处，让他自己脱光衣服趴在地上，将他当马骑变成了每次的必修课，并且用树枝当作马鞭，时不时地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一下，疼得他身颤抖。

    特别是考试成绩公布后，邓玉聪第二天来学校时，他的脸上肯定会有父亲留下的掌印，王磊心里虽然暗暗地高兴，但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放学后邓玉聪必然会把他的苦难强加在王磊的身上。

    夏天时，王磊被迫自己脱光衣服赤裸裸在地上打滚，邓玉聪还会狠狠在在他赤裸的身上又打又扭又踩。

    冬天时，邓玉聪会经常把雪和冰放进王磊的衣服里，瞧着他发抖的样子哈哈大笑。王磊因此还病了好几次，一次发高烧而不得不住进医院，但他从不向妈妈透露一句。

    王磊本来就藏匿很深的本性，也一点一点地在欺凌中渐渐消退，由当初的无奈和退让、转变成害怕和恐惧，继而只要看到邓玉聪就吓得迈不动步，站在那低着头动都不敢动，连躲藏和逃跑的念头都丧失了。对邓玉聪的话更是不敢有任何违背，让走就走，让停就停，一个瞪眼都能让王磊身颤抖，好多次他都不想再去学校，不再读书，可又为了不让妈妈难过和悲伤，再加上学习是他唯一能找到快乐的方式，不得不天天胆战心惊地走进校园。

    同时，王磊还时不时会邀请一些玩得好的人参与对王磊的欺凌和戏弄，还给他起了个“太监”的外号，他不是真正的男人。

    王磊忍受着一切羞辱，真正做到了骂不还口，打不还，但同学中还是有些人听了邓玉聪欺侮王磊的事，便把情况向老师汇报，老师为这事好几次将王磊和邓玉聪同时叫到办公室，当面问王磊，邓玉聪是不是经常欺负他？

    但此时的王磊都会一反常态地坚决否认，没这么严重，两人只是闹着玩，不是对自己的欺负，老师也就信以为真不好什么。王磊不告诉老师真相，一是怕邓玉聪报复，怕他以后不再遵守自己定下的三条原则；二是决不能让妈妈知道，怕她伤心难过，他希望妈妈回家时都能望着自己笑。

    可每次受到欺侮后回到家，王磊就对着父亲的遗像痛恨地臭骂一顿、发泄一阵，才会觉得找到了心灵上的一点点平衡。他不敢骂别人，怕被打，但父亲只是一张相片，随自己怎么臭骂都只会望着自己。然后在妈妈回来前赶紧洗澡，因读书后都是自己洗澡，加上家里没有卫生间，如果身上的伤被妈妈看到那就糟了，但晚上躺在床上就常常瞧着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偷偷地哭。

    王磊的苦难何时才能结束，他的人生又将走向何方，没有人能够知道，也没有人能够知晓他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