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清风药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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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溪回转头, 看着那个表情诚挚的男人, 眉头轻蹙, 若有所思:“金鸿……金鸿。”

    他细细的呢喃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过似得,分明在听到名字的时候心口就跳的厉害, 为何却想不起是在哪儿听过的。

    “嗯,我记住了。”柏溪应着,随后便走出了房间。

    方才因为熬药,柏溪倒是没有发觉, 眼前的一切对于他来, 既熟悉, 又陌生, 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分明是第一次进入到这个院子里, 可他却觉得院子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药罐在哪儿, 草药在那个柜子里,包括厨房里的一些调料放着的位置, 他都是异常的熟悉。

    真的是奇怪极了,分明只是摔了一跤,却总觉得有些东西就像变了似的,可到底哪里变了,却又不清楚。

    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分明就是明月大夫,可又不是明月大夫。

    “你都不睡的么?”

    看着柏溪立在架子前,既不将晒好的药草搬进屋里去, 也不挪开脚步,只是愣愣的出神。

    而金鸿却是倚在门口,瞧着出神的柏溪开口问道。

    柏溪身姿颀长,此刻一身飘逸的月牙白长衫更是衬得他超凡脱俗,他转头望着一脸好奇的金鸿,再次开口问道:

    “你叫金鸿?我们从前有没有见过啊?”

    金鸿望着柏溪那略带懵懂的脸色,眉头微蹙,迈步下了台阶,朝着柏溪走来,抬头望了望天空中挂着的一轮圆月:

    “我们从未见过。”

    柏溪望着负手而立的金鸿,那侧脸分明就是格外的熟悉的,随后才转身往屋内走去:

    “一入夜外头蚊虫便会多起来,我就先睡了。”

    从未听过蚊虫这个称呼的金鸿有些疑惑,直到听见蚊子在耳朵边上嗡嗡的叫着,刺痛的感觉从手臂传来,他这才明白蚊虫所为何物,一个闪身便回到了屋内,拦在了柏溪的面前。

    柏溪有些惊讶,看了看眼前抖落着衣服的金鸿,又回头看了看:“你不是在……”

    “我过我是神啊。”金鸿勾唇一笑,随即负手走向原先躺着的床榻躺了下去,可刚刚躺下便有起身问着柏溪:

    “屋里没有那种会咬人的虫子吧。”

    “你猜。”柏溪扬唇一笑,也不理金鸿了,独自一人上了阁楼。

    阁楼中透着隐隐的药香,柏溪吹灭了蜡烛,刚刚躺上床,却发生床上早已躺着一个人,惊得柏溪半条魂都美了,下了床点了烛火才发现床上躺着的是金鸿。

    “你做什么啊。”柏溪有些恼怒的吼着。

    金鸿支起上半身,幽深双眸直视着满脸怒意的柏溪,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我怕那个虫子,想着你睡觉的地方应该没有,所以我就来了。”

    “那你也出个声啊,我是人,被吓死了怎么办。”柏溪轻抚着胸口,这才吹灭了蜡烛,躺到床上,放下了蚊帐。

    “放心吧,我不让你死,谁敢勾你的魂。”金鸿与柏溪并肩躺着,嗅着他身上隐隐的药香,也顿觉有些困意。

    “你你是神,那你是什么神啊?”柏溪躺下后,不由问道。

    “嗯,我是冥……”金鸿的声音越来越,到柏溪根本听不到他在什么。

    “明?什么明?”柏溪侧首看着身边熟睡的金鸿,听着他均匀安稳的呼吸声,无奈一笑,随后才闭上双眼,听着外头的虫鸣鸟叫,渐渐入睡。

    翌日一早,金鸿醒来时身边的柏溪早已不见了踪影,听着院中柏溪的声音,连忙推了窗,看着院中的柏溪晒着草药,与张屠夫着话。

    如此岁月静好的一幕,倒是让金鸿觉得人间就该是如此。

    “明月大夫,你确定他没事儿了吗?真的和我没关系么?”张屠夫还是有些紧张的问着。

    “放心吧,他没事儿,吃了两帖药已经没有大碍了,跟你没关系。”柏溪望着张屠夫那紧张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转身领着他进屋去拿药,却撞上了下楼来的金鸿,柏溪望着他扬唇一笑:

    “瞧见了他,已经活蹦乱跳的了。”

    “明月大夫的医术可真高啊。”张屠夫望着不明所以的金鸿,脸上也是格外欣喜:“昨日还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今儿个就活了,明月大夫真是悬壶济世的高人啊。”

    “好了好了,别给我戴高帽子。”柏溪拿过挂在墙上的那贴药,递到张屠夫的手中:“这药昨日就该给你的,只是忘了。”

    张屠夫接过药,更加感激的朝着柏溪行礼:“明月大夫那么忙还记得我母亲的病症,谢谢你了。”

    “快回去吧。”柏溪含笑,送走了张屠夫,这才回首望着金鸿:“起来了?把院子给我扫了。”

    “什么?”金鸿一脸的惊讶:“我,扫院子?”

    柏溪认真的点头,走到了药柜后头整理着药材:“你虽然你是神,可你是脉象还是很弱,我给你开药,可你没钱给我,只能给我做事,扫院子,等到何时把我债还清了,你才能离开,否则啊,我就每天骂声,骂臭你的名声。”

    金鸿眉头紧蹙:“你可真是……好,我给你扫院子。”

    “扫把在那儿。”

    柏溪连忙道,金鸿看着柏溪忙碌的背影,只得讪讪的走到墙角去拿起扫把,替柏溪清扫着院子。

    柏溪将药草搁进药柜里,侧首透过窗户看着在院子里清扫着落叶的金鸿,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喃喃道:“管你是神是人,欠了我的钱,一个都别想跑。”

    金鸿清扫着院子,可刚扫到一半,便有人急匆匆的跑进了清风药庐,直奔着药房而去。

    “明月大夫,明月大夫,救命啊。”来的人一边狂奔一边急匆匆的道。

    柏溪连忙回头,看着急匆匆进来的人,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明月大夫,我是下河镇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从昨天夜里开始,镇上好多人都开始生病了,就连镇上的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听闻落梅城的明月大夫医术高超,连奄奄一息的人都能救活,想必我们下河镇的人也有救了,明月大夫,求你救救我们吧。”

    来人见着柏溪回了头,便立即跪在了地上,刚开口了两句,便急的红了眼,哭的不行。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安排一下就随你去。”柏溪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发着他坐下后,连忙将外头扫院子的金鸿唤了进来。

    金鸿看着那下河镇前来的报信的人,眉头不由轻蹙,可还未开口,柏溪便开了口道:

    “下河镇许是出了疫症,我得随他去一趟,没个三五日怕是回不来,这清风药庐便由你理,外头晒着的草药再有一日便能收进来,你可记住了没有?”

    听着柏溪喋喋不休的嘱咐,金鸿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下河镇前来报信的人。

    “有没有听见我话。”柏溪连忙站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金鸿瞧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柏溪的脸,有些一愣,随即回神道:“你不能去下河镇。”

    “什么啊,明月大夫,我们全镇的人就指着你救命啊,明月大夫,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听见金鸿柏溪不能去下河镇,前来求救的人连忙上前,惊慌的道。

    “他不能去,你们下河镇不是什么疫症。”金鸿连忙着:“明月,你不能去,实在要去,我要跟着你。”

    柏溪看着一本正经的金鸿,又望了一眼下河镇的人,随即点了点头:“行,跟着你去。”

    虽然听见了柏溪同意了带着他去,可到底金鸿的眉头一刻也没舒展过。

    柏溪望着金鸿的那紧锁的眉头,又仔细的想了想下河镇前来求救的人所的话,总觉得事情应该不那么容易解决,便也在心里也默许了金鸿能一同前去。

    落梅城与下河镇相距甚远,徒步前去也足足走了半日,顶着烈日,走的大汗淋漓。

    途中休息时,柏溪将一个水袋递到了金鸿的面前,惹得金鸿一脸疑惑:“这是什么?”

    “你身体未好,这是为你熬的药,你要随着我去下河镇,就不能照顾你自己的身体,所以,我将药熬好装在水囊里,现在喝吧。”柏溪晃了晃手中的水囊,却惹得金鸿眉头紧锁。

    只要他一回忆,口中便慢慢的都是苦味,使得眉头越来越紧:“能不喝么?”

    “可以。”柏溪回答:“只是这熬好的药所用的药材,钱还得算在你身上。”

    “这也算?”金鸿有些错愕。

    “你是我的病人,我就要对你负责,喝不喝是你的事,我却不能不熬。”柏溪将手中的水囊刚刚拧上盖子,就被金鸿夺过了水囊拧开昂头喝了一口。

    口中的苦味依旧在蔓延着,可下一瞬,一丝丝甜味便在口中蔓延,金鸿有些惊讶,细细的咬着口中的糖豆,迎上柏溪的笑脸:

    “这糖莲子,现在不苦了吧。”

    金鸿凝望着眼前的柏溪,不止是嘴里,就连心上也被那丝丝的甜意所蛊惑,想要尝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