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风雅四君
“话如今天下年轻一辈中不缺有才德、武功者,如南地天女峰菘山三子,北天女峰的四少,东地的十三子,而风雅四公子之所以能在半年内名声大盛,其一乃四人致力于三国与砚城的不战之约的达成,其二因以风雅冠四人者乃是天女河畔流声刹的七空大师。”到这儿,顾谙停了下来,问殷涤,“你知道他为什么叫七空吗”
“我只知修佛者讲四大皆空,即地空、火空、水空、风空,难道是七空大师另悟禅或者是因人常将日、月与金、木、水、火、土称为七曜,难不成是这个因由”殷涤请教道。
顾谙乐道“所以世人大多容易被表象迷惑,你们都觉得像大师这种佛修,取的名字一定是参禅悟透方得的。我告诉你,大师取名七空,是当年走投无路入空门剃度后脑袋空空了七日,遂以七空谓己。”
殷涤不相信地看着顾谙。
“大师以风雅称这四人,世人以为大师是以诗经中国风、大雅、雅来赋他们文采风度,其实也错了。”
“错了难道不是”
“班固东都赋有云临之以王制,考之以风雅。风雅一词出于此。”
殷涤正襟道“愿闻其详。”
“半年前,南芷举办的士林会中士子们分析天下之势,有人谈到砚城在如今天下局势中的制约作用,提出若不战天下安的谈论,进而便有人推举有识之士欲谏各国天子以成此事。奈何士子在民间,一时之间声势难近天子。此事传入四位公子耳中,四公子仁厚贤能,以百姓先,谏言各家天子,建议与砚城签订不战和约,希望天下能够不起战事,百姓安居乐业。达成东盛、南芷、北杞三使入砚城签约之行。七空大师听闻后盛赞四人风雅四君。”
“是”
“大师将风流夜色评给照夜公子皆因此子风流之姿,冠绝天下。”
悧儿只顾低头咬着牛肉饼,狠咬得牛油洒到前襟上,抬眼等着殷涤来擦,却瞧见殷涤一脸向往之色地倾听,不由摇头一叹,抓起殷涤衣袖胡乱抹了两下,继续跟牛肉饼较劲。
“大师评半璧公子为怀璧留香,便知此子身怀绝技,可惜我与此人缘悭一面,但听大师讲过他们交往的几件事此子当年游历借宿流声刹,身边无一童相伴,一应事务皆自理;与大师辩佛胜不骄败不馁;流声刹后山有半亩荒田,此子临走时为谢大师留宿之举将荒田修葺,种上时令菜蔬作为供养。我虽不识此君,但信大师言。”
远行客这时道“所以姐姐认为他不会做出背后妄论一事”
顾谙一笑“谁背后妄论就一定不是好事妄论者就不是好人我如今不就正在做这事,难道我不是好人”
少年闻言一笑,问道“那剩下的两位公子呢”
“公子兮兮的简兮公子,四人中大师唯给他以公子称号,便知其子的风华绝代,谋略声望。据此子识上古之文、双会写梅花篆字,精通奇门遁甲,善音律,懂医理,大师赞其所学皆精。至于有绯东来的绯月公子,天下人皆知他是东盛国今年方立的太子齐佑,文精诗词武通十八般,如今拜师东天女峰掌门,听那位有些变态的老太婆对他很关照,有时间讨教讨教”
“那你与这四人比怎样”殷涤忽道。
“师姐将我呢这样吧,我给你再续一杯茶,你听听我对他们的评论,再来做个比较怎样”
“好呀”殷涤喝干杯中茶,坐看新茶又续。
“照夜公子,相师堂的四师中的占师,一枚铜钱定四方,极尽观物取象、象以尽意之能,且不慕名利,是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潇洒人物,我评他去影忽不见,回风送天声。可称你意
殷涤“嗯”了声。
“半璧公子,南杞国治国安邦的能臣,太子轶的幕后军师,才堪大用,有将略之能,我评他飞剑决浮云,诸侯尽归来。可行”
“简兮公子,相师堂人,与我青梅竹马,有一次我与他月下对酌,翩翩公子一式回风舞,随月生怜影我赞他千门桃与李,三千大道休。”顾谙神情专注,似还在回忆那个对酌的夜晚。
远夫人轻轻摇头笑道“每每一谈到简兮,你便这般痴情的模样,是怕旁人不知他是你的心上人吗”
“心上人”殷涤惊问。
“你的心上人只能是我”远行客认真叫道。
顾谙神秘一笑,捏着远行客的下巴,装作狠狠的样子道“把你这难听的名字改掉再来和我谈这事。”
“掌门已有心上人了。”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给我介绍一位”
殷涤又愣,缓缓道“咱们天女派多是清修,这男欢女爱的事于我们哪里懂得我去哪里给你寻人介绍我吃惊是因为历代掌门无有人嫁过。”
顾谙双食指轻叩着桌面,道“这是个问题,不能再只收女弟子了,阴气太盛易招损”顾谙还没完,背被人用筷子打住,是远夫人“北天女峰生损,是因星卦出了问题,与女子何干”
顾谙停住话头,垂首轻道一句“是”
殷涤抬头注视着对面的远夫人,左铁尺翻来覆去地在她中转动,每次铁尺的顶端都直直地指向远夫人。远夫人似有察觉,冲着殷涤微微一笑后对顾谙道“若谈得畅快了,便归家吧”
未等顾谙开口,殷涤道“还有一位公子未评呢”
顾谙起身,有些不耐烦道“东盛国那位太子爷,只比客儿大了四岁,伢子一个,我如今还没把他放在眼里呢不过倒有一诗送他当乘云螭去,吸景驻光彩。好了,再多讲一句,我就要收你茶钱了。打道回府,就这牛肉饼,月下再酌。”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酒楼。
至此,临桌那位青衫公子才悠悠开口话道“古有青梅煮酒论英雄,如今她是添茶一道论风雅,有些意思。”
身边忠仆见主人动容之色,试探地问道“爷”
公子饮了一口杯中茶,愣道“听她讲论,茶凉了都不知。”
那老者玩笑道“公子是入迷了。听她们谈话,应该是刚从天女峰上下来。公子此行不过民间游玩,与她们还是远些。”
“是啊女子太多,易招损嘛”青衫公子笑道,“给人家的女儿起名叫出远门,,那买饼的二养牛去了哈哈哈好有趣,真是有趣”青衫公子的笑并未引起身边两人的附和。“怎么,不可笑吗”青衫公子对茫茫然的二人反问道。
“爷”他的爷何曾为着一两句笑话笑得这么傻
“公子”他的公子历来是连女子的边都不靠的,便是他娘都只能垫着一道纱绢才能递过一块糕点,今日怎么就开心成这样直转过身子盯着人家看,听人家讲话都听得入了迷难不成动了情这动情是好是坏毕竟那位是相师堂的少堂主,北天女峰的代掌门,如此天下最炙可热的人物,那样的一位女子,他的公子可能掌控
“公子,咱们也该走了,约了京北七门的人谈事。”同行的老者道。
青衫公子闻言面上一沉,道“不过三千石粮食,要不是第一家主与我娘有点交情,我宁愿和冬桑去河边钓蛤蟆去。”
老者见公子面色渐沉,便开解道“毕竟是来北地了,便不为京北七门,也得瞧瞧相师堂每年一度的堂会啊听他家的堂会会持续七天,似庙会般热闹。今年京北第三门承办,投入了不少财帛,应该值得一观。”
青衫公子微思量道“她也会去吧”
冬桑终是忍不住,道“爷,您从前不是世上那些个贪情爱的男人都是粗鄙不堪、俗不可耐之人吗”
青衫公子咬着牙,摸着下巴道“冬桑这话真是真是不得我心,该打”忽地他提高声音喊道,“二,替我买牛肉饼去”
风雅四公子的评语取用李白古风,稍改动,只因写诗论人我实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