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君子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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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师堂四师之星君丘法从、占君丘照夜,都曾卜过顾谙的婚姻,得到的结论皆是命中无红鸾星照。所以从顾谙知悉此事始,她便在心中绝了情爱的念头。情者爱者,这世上或许有,却不会临到她顾谙的身上。女子貌美又如何才华卓绝又怎样娘不貌美吗她的才华连爹都佩服。那又怎样不还是离她去了情爱能换来复活吗爹与娘是恩爱的,可最后,只换来冰冷的坟茔。那日,她站在冰水中,攥着娘的,看着迟来的爹,忽然觉得情爱,好虚无

    这世间会有那么个男子,一心为她,一心只为她吗以她念为念、以她思为思、以她喜恶为喜恶吗

    南宫轶他所求是她。她听在心里不觉欣喜,反倒觉得厌恶,便如及笄之日,三师父她星动,引了红鸾一般不愿接受。红鸾与她何干嫁娶与她何干她从没动过这个心思。所以她不信他,不信他为她为来,更恶他以“求”字做借口。谁会相信名动天下的南杞太子爷会远途跋涉,日夜兼程地来表白

    从前有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到之后,怕也是不得长久,所以才没有后诗相接。

    南宫轶绝口不提昨日落水之事,反倒起个大早,将明峡镇里有名的早点买了个遍送到顾谙眼前。顾谙看着两次落水却未着凉的南宫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招呼着大家快些用过早饭好赶路。

    冬桑在自家主子后面叨叨着,铁了心地要他快些回砚城,二聘放在驿馆里迟迟不送是什么道理还有此次送聘的可是“医仙”啊

    “告诉他们,北芷那三千石粮食未归还前,爷不回去。”南宫轶看着顾谙抱着第七安上了马车,突道,“冬桑,你我和谙谙的孩子会像谁”

    冬桑骇然地瞪着大眼睛傻傻地看着自家爷,好不容易导上来这回气,忙不迭地喘息着看向南宫轶“爷,您求亲了。”

    南宫轶丝毫未理冬桑的提醒道“不是还没给砚城送聘吗”

    冬桑更骇“爷,您要悔婚还是想同时娶两个”冬桑伸出两根指,却觉得眼晕得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指。自己这是惊的,还是吓的

    南宫轶白了他一眼“谙谙是什么人,她会让我再娶吗”

    冬桑低下头,声嘀咕道“才认识几天,您就这么了解她唐家大姐哪点不好”

    “想就,别嘀嘀咕咕,以为你家爷耳朵聋呢”

    冬桑有些想哭,道“爷,现成的大好姻缘摆在那儿,您怎么还动了别的心思呢一个没长开的女伢子,哪里好了您别忘了,昨个她把您踢河里两回呢还专捡水深的地儿下,心真够狠的。您又没得罪她大户家的姐可没有像她这样的”冬桑喋喋不休地列举顾谙的缺点,冷不丁抬头正碰上南宫轶告诫的眼神,不由地吓得一激灵,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告诉驿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送聘礼。”南宫轶吩咐道。

    冬桑看着上马执鞭,英勇潇洒的主子,吸了口气。主子不只被顾谙的狐媚术降住了,一定还吃了顾谙的迷魂药,不然不会陷的这么深,都有些傻了。他得赶紧请国舅爷来救驾。然后他就直着眼儿看前面两辆不挪地儿的马车,难道这是爷的笔

    南宫轶下了马,近前观察了半天,还煞有介事地问道“昨个儿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两辆车都坏了”

    “贺叔昨晚检查时还好好的,晨起两辆车的内车辕便断了,也不知这动脚的人是一宿没睡还是起个大早啊”

    南宫轶丝毫不忌顾谙的眼神,反倒一脸悦色道“这要送去车马行修理吧没个半天可修不好。”

    “已经劳客栈的伙计去请了。”贺贲道,“咱们的行李都搬上车了,一卸一装费时又费力,姐的意思多付钱让车马行来人修理。”

    “嗯”南宫轶来回瞧了两圈,走到顾谙面前道,“谙谙,这是有人盯上你了。”

    “此话何意”

    “车辕的木茬簇新,该是掌力所为,此人内功深厚啊”

    贺贲点头道“行李无失,此人不为财来;众人无伤,此人不为人来。”

    南宫轶应道“行李无失是因为被你们守在身边,无法下。人身无伤,也可能是没有下的会。”

    “依你之见该怎么办”顾谙问道。

    “谙谙,趁这半天,咱们去游船吧”南宫轶忽然转了话题。

    顾谙一愣“这就是你的办法”

    南宫轶轻轻一笑“谙谙,损失的是你的车辆,与我何干”

    在场的人,包括冬桑都噎了口气。殷涤心里倒是一笑,这位太子爷,话口气与自家的这位师妹倒有相谐之处。这尖酸的劲头,也很般配。

    顾谙端的好气量,也不恼,和着笑接道“是与太子爷无关,这游船与我无关,真是巧的很。”“巧”却与巧无关,顾谙这记棉花式,绵里藏的也是尖酸。

    桑暮听着两人孩子样的拌嘴,摇着头查看起车辕来。门里人的行径,是越来越放肆了,竟敢公然将一啄门的印记刻在残留的直木上,他伸轻轻地将印记涂抹模糊。

    悧儿拉着殷涤的,指着客栈隔壁的一家米粉店对顾谙道“叫碗米粉,我们在客栈等姐姐。”

    顾谙一笑,捏着悧儿的粉脸宠溺道“就你人鬼大。”

    南宫轶半蹲在悧儿面前道“你喜欢什么,我一会儿买给你。”

    悧儿一笑,道“不知道城东那家鸭血汤店还在不在这会儿觉得吃份鸭血汤也不错,”南宫轶一愣,盯着悧儿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眼里有话却没有出来。从前在南天女峰时,天女姐姐很喜欢吃山下的吃,唯独不吃鸭血汤。老师曾过天女会带着前世的记忆与习惯转世。天女的这番话,是想明什么

    悧儿昂头对顾谙道“午时有雨、有客至。姐姐顾着点时辰。”

    待顾谙与南宫轶身影远去,章儿回头对冬桑道“没听见要吃米粉吗还不快去买”

    冬桑还沉浸在主子游玩不带着他且也没个交待的哀怨里,听见章儿的吩咐,指着自己鼻子问道“我去买为什么你们不是有人吗我看都闲着没事干。”

    章儿点着头道“我们闲着坐等你买米粉,不是很好吗”

    冬桑心里的怨气更甚,道“凭什么啊”要知道自己这个太子陪侍向来只侍候太子的,宫中敢用这口气吩咐他的人寥寥,怎么出了皇宫自己处处做

    “废物不就只能做废物能做的事吗”章儿有些口出不逊。果然冬桑脸色气涨,直瞪向章儿。章儿仍旧笑着,“知道替我们公子下战书的人是我了吧那又怎样你是我的对吗还敢骂我家姐是狐媚”

    冬桑硬气道“难道我有错”

    章儿一巴掌打去,力道甚狠,冬桑被打得眼前直冒金星,捂着半边脸气愤道“你当日不是打过了吗”

    “当日打的不过瘾,今日再来。可瞧好了,你的爷此刻可巴巴地跟着我们姐,你就不怕”

    冬桑眼底闪过一丝惧意,却又发狠道“我们爷岂是那种色中鬼我们爷的定力不是你们家姐能勾引的,我们爷定了亲,比你家姐强千百倍”

    又一巴掌打过,冬桑捂着另半边脸,惊异地看着章儿,喊道“你怎么还打个没完”

    章儿牙一呲,眉毛向上一挑“我打人,只有高兴时才给个理由,这会儿你惹的我有些不开心”章儿轻眨了下眼睛道,“唉,谁叫你不是我的对呢”

    冬桑脖子一缩,怕道“我去买米粉就是了。”

    章儿摇摇头,可怜他道“早这么知趣,不就免了这顿打”看着冬桑迈进米粉店,章儿笑着对殷涤道,“二师姐,我算不算学了你的精髓”

    殷涤一叹,道“章儿,你实在有做悍妇的潜质。”

    章儿左忽地一掩嘴,右翘着兰花指,娇羞道“哎哟二师姐,你怎地这么人家”守在车旁等待车马行来人的桑暮见此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