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听说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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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峡镇,依旧山青水秀。

    唐不愠的自立并没有给百姓们带来多少谈资,如今酒楼茶肆里,人们谈论最多的是关于南杞国太子求亲的头聘一事。

    南宫轶还不知顾谙已将头聘送至砚城,所以扭回头听临桌商旅打扮的男子滔滔不绝地讲着。

    “我听南杞太子的二聘可一直停在馆驿没送到公主府,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立即有好事者靠过来道“这我知道,听那位太子又相中了旁人。”

    对座另一位穿着葛布衫的汉子道“不会吧我怎么听公主如今就在南杞太子府听还救了太子一命”

    南宫轶对座的顾谙慢条斯理道“哪里就这么多听分明都是事实嘛”

    南宫轶回头看了眼顾谙,又转回头问那临桌“头聘的事。”

    几人见自己的谈话引起别人的兴趣,更加兴起,商旅打扮的男子率先道“起这头聘,故事可就更多了。你们知道吗我上月去北芷送货,正赶上相师堂办堂会,我就想凑凑热闹,多呆了两天。你们知道吗倒叫我听到一则特大的消息”男子到这儿卖起了关子,有意停了下来。急得众人一个劲儿地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快。”

    男子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南杞太子送给公主的头聘不是被劫了吗”

    好事者蔑视了男子一眼“这事谁不知道”

    男子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这南杞太子也真够窝囊的,想娶妻吧,聘礼被人抢了,在自己家一亩三分地里还能让人给劫了。你咱们的公主怎么就一门心思想嫁他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公主不也得听话”好事者感慨道,“你倒是快讲啊”

    南宫轶听到几人对自己的评价,回头看了眼顾谙,顾谙笑道“你不觉得人家的是事实吗”

    南宫轶双眉紧蹙无语。

    商旅男子继续道“知道头聘是被谁劫了吗是北芷相师堂的少堂主。”

    酒楼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聚拢过来,七嘴八舌问道“真的假的”“假的吧南杞娶妻,跟北芷有什么关系”“不可能,难不成那个什么少堂主也喜欢咱们公主”

    顾谙放下里酒盅,也专注起来听商旅男子讲话。

    “你们知道什么头聘被劫是真的。那位相师堂的少堂主据是个美人,南杞太子就是看她长得美艳绝色,立即失了魂魄,追着人家要娶她。”

    众人哗然。

    顾谙对一旁的贺贲道“贺叔叔,去查查此人是谁的眼目,句句直指我和南宫轶。”

    南宫轶却拦道“不急,再听听。”

    顾谙笑道“你倒欢喜听别人讲你风流事啊。”

    “谙谙不也他的都是事实嘛姑且听之,再做打算。”

    穿葛布衫的汉子这时插言道“这位兄台,你不过一商旅,从何处打探到这些消息”

    商旅男子看了一眼汉子,道“大街巷处,酒楼茶坊地,勾栏瓦肆所,何处不听得难不成我听了几句闲言,在这酒楼里讲一番,触了谁家的王法”

    葛布衫汉子见商旅男子警惕起来,一笑道“不过顺嘴一问,我是佩服兄长这万事通的本领。”

    从旁众人不愿听他俩在这儿闲唠别的,纷纷挤兑葛布衫汉子,急着要商旅男子接着讲下去。

    “按男欢女爱之事,也算人之常情。可是他二人却是南杞太子的一厢情愿,从砚城一路追至流声刹,又从流声刹追至南杞,为博美人一笑,又追着出燕都,把咱们公主晾在太子宫里。”

    顾谙听着商旅男子的话,道“看来他是想为唐不敏打抱不平啊。”

    “一个商旅之人对我的行踪都了如指掌,看来我被掳也不算出人意料。”

    “所以与佳人共乘一骑,接触亲密也不算出人意料。”

    南宫轶闻言好笑道“谙谙,你是吃醋了吗”

    顾谙瞪了他一眼“自作多情了吧”

    “我一直自作多情,就是不知谙谙可不可以对我也多情一些”

    顾谙白了他一眼,又朝临桌看去。

    “如今咱们公主救了南杞太子,惹了那位相师堂少主的嫌,才决定把头聘送还回来。”商旅男子道。

    南宫轶回头问道“你将头聘送去砚城了”

    “开心吗”顾谙道。

    “我过那三千石粮食送你了。”

    顾谙冷冷道“我过施舍的东西我不要。”

    “你明知那不是施舍。”南宫轶力争道。

    贺贲眼见着两人剑拔弩张之势起,有心离座不欲掺和进两人的争吵,奈何此时酒楼里已有闲桌,贺贲只得瞧向门前,盼着带陈娘上街的女姁与章儿快些回来。

    “那三千石粮食你最初是打算送给谁的倘没有被我劫来,此时它该安安静静地躺在唐不敏的绣楼上。全天下都知道唐不敏跟你南宫轶要的头聘是三千石粮食,保一城百姓温饱。只是被我这个人半路劫了,凭什么她唐不敏担着大义,我顾谙就得承着骂名”

    贺贲有心想“姐,你本就不在乎这些个虚名”,可瞧着顾谙铁青的脸,到底没敢出来。他捏碰上酒盅,心地缩着脖子,试图让面前二人忽视自己的存在。

    “谙谙,没人拿这个事。”南宫轶见顾谙变了脸,立即心道,“头聘的事我不过问问,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实不想再生事端。”

    “你与唐不敏的卿卿我我是我生的事端吗”

    贺贲越发肯定自家姐这是吃味了,看着顾谙像头狼,贺贲不无担心地瞧了南宫轶一眼,少女情动而不知的懵懂,对南宫轶而言,既是甜蜜的,也是忧伤的。南宫轶这条情路,到底会走得艰难许多。

    南宫轶苦笑道“谙谙你非得跟我纠结这件事吗我那时被人迷昏,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不清醒都知道靠在人家怀里,这要清醒了还不更得亲热”顾谙越发胡搅蛮缠起来。

    顾谙气焰越盛,南宫轶越发扮着心,这时竟抓着顾谙的,道歉道“谙谙,是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贺贲本是想喝口酒压一压自己的不自在,却被南宫轶这一记绵里招呛得从嗓眼直辣到腹,他转眼看向南宫轶,话在口中逛了几个来回,竟没寻着哪个词能形容此时的南宫轶,直道了句“佩服”。

    顾谙倒是很受用南宫轶的服软,抽回欢喜地继续听众人七嘴八舌。

    临桌众人此时叫嚷得更欢,商旅男子一只脚踏在木椅上,左攥着个酒壶,右不时捶打着酒桌“你们知道吗相师堂送还的头聘里掺了什么吗”

    “不是三千石粮食吗”有人答道。

    “就是三千石粮食。”商旅男子又以拳捶了下桌子,“数量没错,是三千石,可是里面掺了砂石。”

    “粮食中有砂石不很正常吗”

    “掺了一半的砂石。”商旅男子提高嗓门悲愤道,“细砂石铺在米下面,半石米半石砂石,你一个姑娘家家,心眼怎么那么多,心怎么那么狠”

    南宫轶看向顾谙。

    “哟,这么快就发现了”顾谙笑道。

    “谙谙,你掺了细砂,那粮食岂不全毁了。”

    “所以你生气了”顾谙问道。

    “我”

    “那是你给唐不敏的头聘不假,可是你送给我的呀既送给我,我就有处置权,漫送回一半来,就是全都熬成粥撒在砚城护城河里我也做得出来,你又能奈我何”

    “谙谙,这些粮食,可以养活多少百姓我是答应送你,可我没让你拿来胡闹。”

    “不过一千五百石粮食,你便对我横眉冷对,南宫轶,这就是你对我的情意”

    南宫轶认真道“谙谙,你这么做就是错了,与情意两回事。”

    “在我这里就是一回事。”顾谙固执道,“所以你对我的话都是骗我的。”顾谙生气地站起身,怒目而视,忽地转身离去。

    南宫轶一脸茫然无措看向贺贲。

    贺贲反倒自在了,问“你追还是我追”

    南宫轶看了临桌这一众唱戏的,道“你留下来处置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