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休止符
黄友才抹了一把鼻涕,仍是万分歉疚:“弟弟,哥哥真真是对不住你啊。”
李部司道:“不了,不了,让它过去吧。”他拍拍黄友才肩膀,低声:“哥哥,俺是不行了,但是咱们身处险境,前面还有千难万险指望哥哥呢,俺就怕俺走了后,咱们义军心不齐,白白让人占了便宜。”
“依你所,如何办理?”黄友才也不哭了问道。他的人马伤亡惨重,而内心又垂涎于李部司麾下的精锐,又有些怕李部司提出自己不能答应的请求,当下有些发慌,声音都颤抖起来。
李部司意味深长的:“论资历,论才干,都是哥哥最能当得起掌盘子的,只是出塞之后,兄弟们之间误会太多,若是俺死了,怕是有人闲话了。”
黄友才略略点头,感觉李部司麾下诸如也先、麻子之类的人看自己眼神都不对,心想当初自己就争权夺利,后来又干出抛弃兄弟的不义之事,若不好好谋划,怕是掌握不好这支义军。
李部司挥挥,示意也先等人出去,方才道:“哥哥,俺下这些人是要麻烦你了,只是俺有一个要求,一定要哥哥答应才是。”
“你,就算一万个要求,俺也答应。”黄友才豪气干云。
“哥哥,你也知道俺那摇旗兄弟,他在义军中没啥根底,话又不经过脑子,虽成长了不少,但终究是蠢笨的,俺就怕他以后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哥哥,希望到时候看在俺的面子上,莫要伤了他,俺一直把他当亲弟弟。”
黄友才听了这话,心下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有些不明白李部司为何如此低三下四,原来是为自己兄弟谋活路啊。
“兄弟莫要担心,从今天起,孙摇旗就是俺的足,无论他做了什么,俺都决计不伤他性命,如违此誓,甘同此箭!”着,黄友才拔出一根箭矢,掰成两半。
李部司热泪盈眶:“好好,好!有哥哥这话,俺就算是死了,也甘心了,俺这就带弟兄们去哥哥营中,当着各家兄弟的面,言明此事,奉哥哥为主!”
眼见李部司挣扎站起,又脱力倒下,胸口的血液渗出不少,黄友才道:“兄弟伤重,又如何执拗虚礼,俺这就回去,亲自把众家兄弟叫来,共商大事,也让他们看看,李兄弟的侠肝义胆!”
罢,黄友才冲出营帐,骑马而去。
孙伯纶侦查周围情况,疲惫归来,刚一下马,就被徐麻子拦住:“孙头领,李头领请您去帐中,是有要事交代,各家头领也都到了。”
听了这话,孙伯纶有些怀疑,但看到帐篷外栓了七八匹好马,守卫中也有黄友才的几名亲卫,心道李部司伤情不稳,连忙跑进了帐篷。
进了帐篷,却发现出乎了他的预料,李部司正拿着酒杯和黄友才推杯换盏,七八个头目坐在黄友才一侧,而另一侧则是也先、雷教头等头目,而郝家父子也坐在一旁,眼前摆的却不是酒肉,而是羊皮和毛笔。
“啊哈哈,孙家弟弟终于来了,俺与李兄弟等你许久了。”黄友才热络的道,或许喝了太多酒,他脚步也有些不稳了。
“掌盘子的。”孙伯纶不明白自己出去一趟,自家哥哥怎么就和黄友才好的像一个娘生的,但还是低头见礼。
黄友才哈哈一笑,对着几个自己头目笑骂道:“你们这些没眼力的,就知道吃喝,若没有孙家弟弟,你们早就死在了马贼刀下,还不起身见过孙头领!”
几个头目纷纷举杯,他们先是遭逢大难,又有酒肉伺候,喝的多了,嘴也就不利索了,嘟嘟囔囔了几句话,也就算见过了。
李部司对孙伯纶笑笑,拍掌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也先等人安静下来,站在孙伯纶后面排队账号,其余头目却在吃喝,黄友才破开大骂:“你们这些狗杀才,吃了几碗猫尿,就不知道大了吗,快快站好,听李头领训话!”
此时,那些头目才站起来,七扭八歪的站成一排,有些喝的太多了,也先等人只好扶助他们。
“各位,俺李部司快死了。”李部司一句话让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掀开外衣,露出血染红的衣甲。
“咱们这支义军啊,走到现在不容易,俺死了,大家就要团结才能活下来,怎么团结呢?那就是拥有唯一的头领。”李部司沉声道,黄友才在一旁笑着点头。
李部司又道:“这个头领是谁呢,反正俺是坐不了了,今天咱们就聚在一起,推举一位新的头领,俺已经让郝家父子在一旁写文书呢,推举完了,大家按下血印,以后就只能听新首领的了。”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叫好,李部司双虚按,:“但是呢,总有些人心思和别人不一样,虽签字画押,以后也得反悔,这些人该咋办呢?”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什么,李部司却声音大涨,宛若雷鸣:“该杀!”
这话一出,整个帐篷里都是一番肃杀之气,大家忽然安静了下来,孙伯纶还没回过神,就发现身旁的那头目满脸痛苦,回头一看,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腰眼,而匕首正握在也先中。
“杀!”
也先松开匕首,拔出一旁的马刀,全力劈斩身旁之人,那人还未反应过来,脑袋已经被劈了下来,滚到了黄友才脚边。
“杀杀杀!”徐麻子等人也是拔出随身武器,对着身旁黄友才麾下头目就是一阵乱砍。
黄友才这才反应过来,想要逃跑,却被两个亲兵按在了地上。
“李部司,你个杀千刀,这是做什么?”黄友才动弹不得,高声喝骂。
李部司哈哈一笑,拔出了随身的腰刀,高高举起,冷声道:“黄友才,你贪图财货,抛弃兄弟的时候,就应当想到会有今天。”
“今天早上你的都是假的,你的伤也是假的?”黄友才知道自己被骗,却仍然感觉难以置信。
“俺李部司一世英雄,为了兄弟们,与你这狗贼称兄道弟,真真是侮我姓名,你去找阎王问清楚吧。”李部司一声闷喝,腰刀下劈,黄友才的脑袋应声飞起,血溅了李部司半身。
砍死了黄友才,李部司浑身脱力,腰刀滑落,正要摔倒,却被孙伯纶抱在怀里,孙伯纶问道:“哥哥,你这是作甚啊。”
李部司咧嘴一笑,拍拍孙伯纶的肩膀:“俺快死了,能为你做的,也就不多了,这算是其中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