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都之巅,决战!
待得酒足饭饱,傅安泽拾起桌上的绝命剑,伸入怀,将所剩不多的银两尽数掏出,放在桌上。
他倒是个奇怪的人,也不去走正门,径自跃窗而下,离开了客栈。
傅安泽退出魔云门是迫不得已,因此在加入杀楼后,他每做一件事都万分警惕,为了活命,他要随时防备魔云门的报复,还要对杀楼展示自己的忠诚。
即便经过朝廷的清剿,魔云门原有势力以所剩不多,只有一部分魔云门余孽还在江湖中苟延残喘,但在整个任务链的核心,他们的目标依然是灭掉傅安泽与大都督。
当然,傅安泽知道大都督仅仅是知道大都督这个人,对于剿灭魔云门,大都督是卧底这件事,他并不知情。
甚至可以,整个天下知道大都督身份的也就只有惠帝与赵公公。
傅安泽之所以能够就在杀楼,只有一个原因——为了活命。毕竟,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是很耗费精力的,傅安泽还想多活几年,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杀楼有实力保证他的安全。
当他怀疑这家客栈与杀楼关系的时候,傅安泽选择了妥协,毕竟他在客栈中杀了人,若换作其他人,见到如此血腥的一幕,怎么可能那样平静?
掌柜的不平静并没有让傅安泽不安,反倒让他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掌柜的也是与傅安泽一样的人。
他之所以在兦芪出现的时候不出相助,只因他听从了真正主人的命令。
大都督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会完全信任一个人,他虽然信任傅安泽,却也在时刻警惕着傅安泽。
大都督知道,傅安泽为效力自己,虽不排除真心投靠的可能,但更多的是为了保命。
毕竟,当今之世,魔云门仍是天下第一的杀组织。
魔云门势力分布天下,虽以不成系统,但组织的核心思想贯彻在每一个杀心中,他们若想杀一个人,实在太容易。
傅安泽若还像以前一样,独自一人隐居,恐怕以不知死了多少回。
大都督找到傅安泽的那一刻,正是傅安泽最困难的时候。他抛出的橄榄枝只有一次,傅安泽必须接住!
傅安泽第二次见到独孤行的时候,是在两年后京州的大都之颠。
在大都之癫挑战独孤行的,并不是被称为‘飞绝快剑’的子房,而是一个名叫空空儿的老头。
‘空空儿’这个名字同样如独孤行的称号一样如雷贯耳。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傅安泽感觉这看上去老气横秋的家伙,也许才是真正意义上可以称为独孤行对的人,他们两个谁会成为彼此新的剑下亡魂?
但他的猜测很快便被现实打败了。独孤行看空空儿的眼神很奇怪,他似乎并不是在看一位挑战者,而是站在了同等地位上,看另一个同辈。
果不其然,独孤行起先拱行礼,神情颇为恭敬。
不用,这一幕让傅安泽看的目瞪口呆,他怎么能想到,在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使独孤行如此尊重!
无疑,这个叫‘空空儿’的人做到了。
空空儿眯着眼,眉宇间露出一抹笑意,双负后,并不回礼,单单了个“请”字。
大都之颠决战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武林。当天慕名而来的江湖名流很多。
京州大都为君商王朝的国都,也是整个天下政治经济最发达,占地面积最大的城市,江湖名流聚集帝都,这一消息震惊朝野,一向不问及朝堂的君商桀也震惊了。
在半睡半醒,醉生梦死的后宫中,君商桀一度以为,是那百万雄兵下淮阳的东夷铁骑又来了。
“淮阳王刘景何在?”君商桀慌乱间,险些从床上摔下来,下一个内侍太监从门外躬身进入,惊慌中将大都之颠的事简单了,君商桀听后,虽知不是东夷大军入京都,但江湖人这么一闹,无非惊动圣驾。
自从淮夷之战结束后,君商桀早有整顿武林的想法,如今空空儿与独孤行的做法,更加明确了君商桀的立场。
江湖人做事,大抵不问后果,快意恩仇,却将王命置于何处?
在此事结束的半月后,曾经以三十万淮阳铁骑扫平东夷族百万大军名震天下的淮阳王刘景在接到君商桀的任命后,于此后数年间,三下濠州,马踏江湖。
城楼上,独孤行的神色一如往常,正是传闻中的模样。他不会为任何事烦恼,也没有一件事值得他去烦恼。他甚至不知道烦恼是怎样的情绪――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可以称之为‘人’吗?
于是,在很多人看到他那张平静的让人害怕的脸时,人们的脑海中莫名闪过了一个念头――独孤行又要杀人了。
傅安泽就站在群雄们之间,那一天实在热闹,大都禁卫军上千人,本欲领旨抵挡群雄,却在即将出宫时,被当朝首辅挡了下来,排位当朝内阁第一人的首辅张江凌竟然以一召‘天子令’越权拦阻禁卫军,理由却仅“弑匹夫尔”四字。为了不引起惠帝的担忧,偌大君商王朝第一首辅大人也要学会为惠帝排忧解难。
这一场大都之颠决战,聚集了上万的江湖豪杰,饶是你帝都兵马十万余,难不成也要以全城百姓的性命为代价?
城楼上的二人都是当今剑术顶尖的高,他们之间的对决,势必会惹来无数人的观望、幻想与危,独孤行的剑一旦出鞘,又会增添多少亡灵?谁又能保证,战斗的余威不会波及到他们?
切磋与生死从来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定数,人们大都是在乎结果的。
独孤行无疑是自信的,面对所有人,所有敢于挑战他的人,他都是自信的,但唯独面对空空儿,这个隐居了几十年的剑客,他的剑法是独孤行一生对敌中,领教过的最强剑招!
早在几年前,他还从另一人身上看到了这样的剑法。
那个少年剑客胡古道,他与空空儿又是什么关系呢?
他的眼神冰冷如铁,他的心却炽热如狂。
他缓缓拔剑,时间也变得无比的缓慢。
金乌之光逐渐暗淡,一轮明月隐约高悬天际,它的光同样阴冷暗淡,却在独孤行拔出剑的一瞬间,月光泠泠澈澈的洒下,似乎和他出鞘的剑融为一体,月光如血,侵蚀着天地的一切。万料不到,这世间真有能够改变天地变化的剑意,独孤行的剑法究竟到达了一种何等的境界?
‘嗤――’
剑已出,剑匣重新‘砰’的一声合起来,独孤行左持剑覆在右上,轻轻一抖,右交替了剑柄,一柄剑化为了两柄剑,左右各执一剑。
“干将莫邪?”空空儿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悲哀,仿佛一朵开在冷雨中的蔷薇,寂寞、孤独、美丽却又充满了戒备。
“没想到你还记得他们。”这是独孤行头一回在大庭广众下取出两柄剑对敌,这两柄剑也是剑神十剑中唯一的一对鸳鸯剑――干将与莫邪。
“我在两年前见过你的弟子。”独孤行没有等待空空儿的答案,他心中还藏着另一个疑惑需要空空儿回答。
“我弟子?”空空儿先是一愣,随后想了想,连摇头道“不对不对,老头从没收过弟子。”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他顿了顿,接着道“好你个独孤行,还不信我?”
独孤行笑道“不敢不敢,只是胡古道你可认识?”
空空儿听后,仔细想了想,才道“有点印象是了是了,我之前在濠州见过那子,我看他剑术上有天赋,便将戮剑图传给了他,怎么独孤行,你不会误以为那娃子是我徒弟?”
独孤行笑着点头,却引来了空空儿的不满“老头子从不收弟子,以前没有过以后就更不会有了。男子汉大丈夫,不收就不收。”
独孤行道“这样我就放心的多了,那子倒也锲而不舍,隔三差五总要来挑战我,我被他惹得烦了,正愁没处找人。”
“那你就想到了我?老头子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不想听你胡扯!”
独孤行双剑在胸前打个圆,舞了两朵剑花,笑道“这事先不管他,你好容易出山寻我,是又悟出了什么新的剑法?”
空空儿道“剑法不敢,但我还真有个缘由。你先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独孤行道“剑神十剑可不是浪得虚名。”
“我知道,一个人的名声是别人给的,不是自己吹出来的。喏,你来!”
独孤行展开双剑,舞一套剑法起式,但这剑术起,在江湖人中闻所未闻,城楼下看热闹的江湖豪杰都相互抵耳议论。
空空儿以指为剑,抱拳于胸,神情颇为豪迈。
饶是他使剑也未必是独孤行的对,此刻与独孤行对阵,上却连剑也无,这一幕让城楼下的江湖豪杰看到了,议论纷纷,有些人以开始讥讽“不用剑就敢挑战剑神?”
“这老儿是什么来头?搞笑的吗!”
“嗨!那个老儿,还是趁早下来,免得在受皮肉之苦!”
大都之颠上的二人,恍若未觉。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对于城楼下呼喊议论的群雄,都不屑一顾。
独孤行以展剑迎了上去,在以往的战斗中,不论是挑战者亦或仇家杀,通常都是别人向他冲来,此刻却是独孤行头一回主动出击,这一幕让城楼下群雄都一阵愕然。
空空儿微闭着眼,感受耳边风声劲急,当他睁开眼时,以看到前方半尺处那一只尖利的刃尖,那是一道绚烂的青光,剑如风似电,速度何等快?即便天下轻功最好的高,在看到那一剑时也不免被吓得足发软,魂飞魄散,但此刻空空儿的脸上却显得前所未有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