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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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福王和谢侧妃等人进了门,谢远樵让谢凤英将凤卿等一辈的人叫出来一一拜见。

    谢蕴绣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福王,应该是第一次见到王爷这种身份的人,心里自然好奇得很,此时便忍不住悄悄的打量着福王。就是一向稳重的谢蕴锦,都在稳重之余忍不住瞄上福王两眼。

    凤卿从前虽然常随王氏去福王府,但也是在王府后院的时候居多,就是偶尔碰到福王来后院找谢侧妃,还要随王氏躲到屏风后面去避嫌,因此也就幼年时候见过福王一次。

    拜见是按照长幼顺序一一的来,等轮到凤卿的时候,福王的目光倏的亮了一下,眼神中带上了惊艳的色彩,看着凤卿几乎忘记了移开眼睛。

    凤卿很不喜欢他这样的目光,她知道她自己这幅容貌长得还算可以,平日里初次见到她的人也常有觉得惊艳的,但都欣赏的目光居多,少有像今日福王这般让人觉得冒犯的。

    谢凤英十分自然又恰时的挡在了凤卿跟前,指了另外一边还未拜见他的谢蕴月道:“殿下,这是我家九妹,今年刚十岁。”

    福王大约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凤卿则顺势就避到了一边去。只是若有似无的,凤卿仍感觉这位福王爷时不时的将目光瞟向她这个方向。

    等到谢凤明拜见完,则一声不响的站到了她的前面,再次隔绝了福王的目光。

    等一一拜见过福王之后,盛麽麽就领着他们这些辈下去,将花厅让给了这些长辈。

    午膳是男女分席,中间隔了一座屏风。

    除了邓如意这一段之外,这一整天再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事。

    福王府一行人用过了午膳不久,喝了碗茶便打道回府了。

    王氏送走了贵客之后,将谢蕴锦叫了过来,道:“这里交给你,你就要出阁了,多练练,多学着管家管教下人。”

    谢蕴锦道了一声是,然后便打起精神来指挥着丫鬟收拾碗筷桌椅和摆件,她话轻柔,但却指挥得井然有序。王氏站了一会,见她指挥得有模有样,便点了点头,放心的扶着盛麽麽先回了自己的屋子了。

    等进了房门,王氏刚坐下在椅子上,便问盛麽麽道:“朱氏看起来了?”

    盛麽麽替她捏着肩,回答她道:“夫人放心,让人拘着她呢。”

    王氏点了点头,又道:“明天安排个车辆,送她回京中去吧,交给方姨娘好好教导。我不想见她,就不用带她来见我了。”

    盛麽麽道是,又劝王氏道:“夫人,您歇会?外面有姑娘们呢。”

    王氏的确是有些累了,便点了点头。

    而另外一边,在福王府回去的马车上,谢侧妃和萧莘母女同乘一架。

    谢侧妃转头看了一眼悻悻然有些提不起兴致的萧莘,开口问她道:“你今日对你舅母不太友善,还在因为邓如意的事心里埋怨她?”

    萧莘嘟了嘟嘴,对谢侧妃道:“母妃,我是为您感到不平。”

    谢侧妃拉了女儿的放在心里轻轻握住,道:“邓如意的事,怪不上你舅母。”

    萧莘怨愤道:“怎么怪不上,那邓如意是谢家养大的,也是舅母带到王府里去的。我早就听,邓如意从前一直在凤英表哥跟前打转,不好舅母就是想要祸水东引,所以才将邓如意塞进咱们府里。”

    谢侧妃道:“你也太看你舅母了,她不想让邓如意往你凤英表哥身边凑,用什么方法打发邓如意不行,非要弄进王府,跟我和阮氏都结仇?你舅母是庶女出身,在有嫡姐的情况下养在嫡母身边却还能得嫡母几分看重,不会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

    萧莘仍有不满,道:“母妃上次不也没有见舅母,我还以为母妃也对舅母生气呢,如今却又为她起好话来。”

    谢侧妃道:“我上次那是做给府里其他人看的,免得其他人以为是我为了邀宠和你舅母一起筹谋将邓如意弄进府里的,将邓如意看成了我的人,也免得等她进了府以后,你父王的其他莺莺燕燕们太顾忌我的面子不好太为难她了。”

    这种事情,她一个侧妃不能跟一些侍妾们直白的解释,这样会跌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能用一些行为暗示她们,她对邓如意进府也很不高兴,你们想对她干什么就去干吧。

    萧莘倒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顿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看着谢侧妃道:“原来母妃你”

    谢侧妃笑了笑,又轻轻拍了拍女儿的,道:“你也这么大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出阁。有些事情你要看得明白,不能单看表面。”着叹了一口气,又道:“你舅母算得上是个极好的人,邓如意的事她心中有愧,她便补偿在了你的身上。你最近不是跟我,卢夫人和卢家大郎最近给你写信频繁了,信中对你的亲热和喜爱也更胜以往,这其中若没有你舅母的功劳,你以为别人会无缘无故的态度改变,总归是你舅母帮你了好话。何况邓如意就算进了王府,也翻不起浪来,你舅母为了我,必然会对她有所动作。邓如意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子女缘的了。”

    萧莘沉思起来,一时没有话。

    谢侧妃又道:“别邓如意做的事与你舅母无关,就算是你舅母做的,我也不会和她为难。”

    萧莘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谢侧妃的话,张了张嘴想要话,却被谢侧妃抬阻止了,仿佛是让她听她把话完。

    谢侧妃继续道:“看起来现在我是亲王侧妃,你舅舅不过是四品地方官,仿佛是你舅舅一家在仰仗着我,其实不然,是我一直需要仰仗谢家。我早已失宠,你父王能依旧给我几分脸面,让我与生有两位公子又深得你父王宠爱的阮氏平起平坐,看得就是你舅舅和舅母的情面。你舅舅在为人上与你父王有些许相似,都爱喜新厌旧,但做官却还是有一套的,以后还会高升。母妃我并没有儿子,以后我在王府的地位,全赖你舅舅在官场上能走多远。而你舅母出自王家,句不好听的话,连你舅舅恐怕都要仰仗你舅母。这种情况下,我只嫌我与你舅母不够亲近,又怎么会和你舅母撕破脸皮。”

    萧莘听完愣了好半天没有话,她今天仿佛像是打开了新世界一样,所听的所见的完全与她以前的认知不同。但在惊讶之余,她却又感觉到了一股满满的悲凉感。亲人之间,尚且要如此计算,喜恶全从利益出发,这世界上还有真情可言吗?

    萧莘靠下来,将脑袋枕在母妃的膝盖上,郁郁的道:“母妃,我不想出嫁了。”如果出嫁了,亲人之间就会变成这样的话。

    谢侧妃轻轻抚了抚萧莘的头发,眼里有些心疼,柔声道:“做人是很难的,不管出不出嫁都一样,你以后要慢慢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