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来的等待音才是最磨人的。

    柳南烟的呼吸跟着‘滴’声起伏。

    十八……十九……二十……

    “你好，你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柳南烟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在床头的后背软了下去。

    她目光恨恨地看着手机屏幕，心想这人连着一个星期玩失踪，电话也不接？

    还是因为他不接陌生的号码？

    也不对，他中午都接金媛媛的电话了……

    柳南烟盯着屏幕咬了咬手指，犹豫了几秒，开短信界面，给他发消息。

    方北藤今天住在了萧然病房的套房里，梁晓瑞一连好几天照顾萧然，病倒了。

    萧雄志在公司。

    高级病房的地方大，跟酒店没什么两样。

    萧然抱着方北藤的手机在玩消消乐，孩一口气玩了三十多关，正在兴头上，这时游戏界面上弹跳出陌生来电。

    只是一串纯数字，连来电备注都没有。

    萧然抱着手机扭过头朝着浴室叫人，“哥，你有电话。”

    方北藤洗澡前把助听器摘了，顺手扔在了架子上，对浴室外的动静一概不知。

    他挤了点沐浴露在身上，手指碰到了那道疤，不痛不痒的，却时刻提醒自己有件多难忘的过去。

    恶心又耻辱。

    浴室门推开，方北藤边擦头发边往外走，萧然这会又通过了一关。

    unbelievable！

    方北藤戴上助听器，抬脚踢了踢他的脚，“玩一会行了，快去洗漱，上床睡觉。”

    萧然不情愿的噘嘴，“我在输液室挂了一天的血包，才休息一会。”

    方北藤拍拍他的脑袋，“快点吧别跟我废话。”

    萧然这才磨磨唧唧往洗手间走，方北藤把毛巾扔在一边，从床上捞过自己的手机。

    刚碰到手机，萧然就从洗手间里探出个脑袋，“有人给你电话和发短信。”

    方北藤愣了愣，他解锁，第一眼就看到有条未读短信。

    他点进短信收件箱。

    【你在干什么？】

    方北藤皱了皱眉，又去看通话记录，这个号码很陌生，他没一点印象。

    想了几秒，认为是谁错发了短信。

    他没有管。

    起身去给萧然铺床。

    柳南烟一脸懵，现在的人手机都不离身，大晚上的，总不能不看一眼手机吧？

    金媛媛出来就见柳南烟盯着手机发呆，“怎么着？”

    “他没回我消息。”柳南烟诧异的。

    “谁？姓方的？”金媛媛笑了，“你可以啊，这么快就加微信了？”

    “没有……”柳南烟把手机凑到她脸上，“他不接电话不回短信。”

    金媛媛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这年头谁还用短信发消息啊，指不定让人当垃圾短信给删了。”

    “我不信。”柳南烟拿走她手里的手机，重新又给他发送一条过去。

    【你怎么不理我？】

    短信发出去没过一分钟。

    ‘叮咚’一声，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提醒。

    柳南烟眼睛一亮，她赶紧点开短信。

    【你哪位？】

    柳南烟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下她的名字。

    【我是柳南烟。】

    方北藤盯着手机屏幕静了几秒，半响，他从桌子上摸了包烟盒和一支火机，起身去阳台。

    顺手把门关上。

    柳南烟见对面突然没了声音，她心里有点没底，这个男人不会是压根没记得她叫柳南烟吧？

    还是……

    他压根就不知道柳南烟是谁？

    666

    柳南烟在心里默默给自己上了一炷香。

    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在键盘上重新输入了一串话，想要帮他‘恢复’记忆。

    可字还没完，那人的电话就了进来。

    来电显示是方北藤三个大字。

    柳南烟微微惊讶他会给她电话过来，手已经不由自主的点了接听。

    “喂？”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

    “这么晚不睡觉，你在干什么？”那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柳南烟心跳漏了一拍，她看向墙上的钟表，“才十一点，不晚。”

    方北藤没吭声。

    柳南烟见他不话，主动开口问：“你……在哪儿？”其实她想问他什么时候来学校。

    “医院。”方北藤回答。

    柳南烟一怔，心不自觉一揪，“医院？你怎么了？”

    方北藤轻轻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去，漫不经心道：“不是我，是别人。”

    “哦。”柳南烟沉下心，安静了几秒，又问：“你在哪个城市？”

    方北藤那头突然静了一瞬，半响，她听到他答：“宁城。”

    ‘宁城’这两个字让柳南烟神经微微一怔，既陌生又熟悉的字眼让她人有些懵。

    过了好久，柳南烟慢慢扯了扯唇，“那个城市我知道，我时候还在那里住过呢。”

    方北藤没应声。

    下一秒，男人直接撂了电话。

    柳南烟怔忪地看着屏幕上的通话结束四个大字。

    再见都不就挂了？

    方北藤把手机扔在一边，手搭在栏杆上看宁城的风景，这里地属繁华一带，夜晚城市灯火通明。

    男人心里烦闷，他用力咬了咬烟头，猛吸一口，发现烟已经燃尽，只剩下一个烟屁股在嘴里叼着。

    他烦躁把烟头一撇，重新点上一支烟，心中的怒火却久久消散不下。

    啧。

    真想掐死她。

    眼前的栏杆十分不顺眼。

    阳台上为什么要有这种安全系数极高的防护栏？大概没人傻逼到会从这里掉下去吧？

    方北藤想到什么又冷笑。

    呵……他自己不就是个傻逼嘛。

    方北藤把烟掐掉，离开阳台。

    萧然躺在床上，见他手里也没拿手机，“哥你完电话了？”

    “嗯。”方北藤神色淡淡的，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萧然兑了杯温水拿过去。

    “谁呀？”

    方北藤把水塞给他，闻言瞥了他一眼，“管太宽。”

    “哼，现在谁还用短信聊天啊。”萧然不屑道。

    方北藤抬手轻弹了下他的脑门，“年纪，喝完睡觉。”

    柳南烟不是很习惯跟人睡同一张床，黑夜里，金媛媛躺在她身边玩手机，手机举在脸上，她手指‘哒哒哒’在屏幕上跳动。

    柳南烟翻了个身，缓缓闭上眼睛，心里莫名的惴惴不安，根本没有睡意。

    可能是金媛媛来的缘故，今晚她的楼上很给面子的没有弄出一丁点声音。

    啧，还真有些不适应。

    阳台，方北藤去而又返，找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在交通软件上买了张次日回北城的机票。